雨势越来越大,像一面巨大无比的鼓,鼓声轰然响在天地间,同时,也将苏想心里某个角落震得微微颤抖。
天色降下来,乌龙层层低压,便利店开了日光灯,惨白的光照在黎落成的脸上,看得人头皮发麻,苏想又想起了实验室那张纸。
哪里不太对。
可她暂时又捕捉不到哪里不太对。
身旁黎落成接着说话了,“你找它做什么,虽然听着很有名,可那条项链压根儿不算个值得投资的展品,甚至说出去行外人根本不认识。几年前在英国一家拍卖行见过,被当地一个收藏家以两百美元的价格拍走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语气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可苏想依旧没敌得过心底发毛的第六感,笑容做出来时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明显的僵硬与变扭。
黎落成眼底关切:“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白?”
她又笑了下:“没事,可能刚刚淋了雨。对了,你刚刚说项链的事,后来呢,那位收藏家的消息你有吗?”
黎落成握着杯身,看着咖啡中间冒出的小气泡回忆道:“据我所知,那位收藏家在拍下项链后的一个月就生病去世了,他的藏品全部捐给了当地福利机构,这事当时挺轰动的,所以现在还隐约记得一些。”
他又抬头对苏想道:“英国福利机构对于珠宝首饰之类,一定会采取义拍的处理方式,所以那条项链至今到底到了哪里,哪个人手上,有没有再次回到拍卖行,你要想知道完全就是大海捞针。”
苏想喝了口热咖啡,身上暖意回笼,现在再看黎落成一张温和关切的脸,刚刚一切似乎只是她莫名其妙的幻觉。
靠着一条项链穿越本就是违背规律的事,她怎么会有这一切会不会是人背后操纵的可怕想法呢,即使她不是唯一一个穿越者,这个时空还有跟她相同遭遇的人,这个人也一定不会是黎落成。
心里渐渐安定,苏想拨着杯子转着玩,慢慢把刚刚心底涌上来的怪异感压下去,她对黎落成说:“这周末我要跟周斯臣去郊外试车,等试完回来我会写一篇测评长文,到时候交给实验室发到官博上去。”
“也好,正巧这几天志愿者活动报名人数激增,到时候让他们看一下反馈,心里能更踏实些,不过就你跟小周总过去吗?”
苏想摇头:“不知道,李延川也要去的吧?他俩走哪儿都形影不离,周斯臣可离不开他。”
“你这话不对,上次去Q市出差他不就没带李秘书嘛,”黎落成兴致勃勃一笑,随后凑近了些轻声说:“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小周总最近跟你见面的频率,比你来公司的频率都要高出好多。再按照他以往投项目的风格,这次的无人驾驶项目他显得过分上心了点,也对你过分纵容了点。”
“对我过分纵容?”苏想扬声,随即完全不信地摆了摆手,说:“他就是单纯跟我不对盘,有时候又怼不过我,那是来自失败者的一份血淋淋的无可奈何吧?”
“他好声好气同你说话你听惯了,是不是都已经快忘了他是怎么踩着别人一步一步上来的?”黎落成的声音同窗外细密的雨声交杂在一起,轻飘飘传进耳朵:“能把那么多竞争对手稳稳踩在脚底下的人,闲得慌要跟你这个小丫头逞口头之快,你说说看,这不是纵容,能是什么?”
不给她细想的机会,黎落成下一句话很快落下:“如果不是喜欢你,就是对你有兴趣,可无论哪一种,跟他那样的人推心置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想,你要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