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来的很快,半夜三更地听见淮山县衙差的消息后,他就迅速点齐了人数,按照赵青楠的口信带着人来了。
月上中宵,夜半子时。
赵青楠带着人藏在永光寺外,盯着寺里的动静,猛然间听到马蹄声响,回身一看,正是沈良。
赵青楠眼睛当时就明亮了不少,熬夜的困倦之意也消散了大半。
沈良带着人来向赵青楠行礼:“大人。”
赵青楠点点头:“且先休息一下,半柱香后我们进去抓人。”
永光寺静悄悄的,许是众僧都已经入睡,所以不曾有什么响动。赵青楠带人破门的动静甚大,一众人马冲进寺里的声音惊醒了无数僧众,不少人衣裳都没穿整齐就被赵青楠的人抓出了屋子。
寻常僧侣平日里念佛行善,见是官兵来,虽然气愤,但是也并没有多做些什么,安安静静地被捆住手,像绵羊一样乖乖地跟在官兵身后。
赵青楠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这堆虾米,她要抓的鱼狡猾至极,现在怕是已经跑了出去。
不过——跑出去赵青楠也不怕。
跑出去更方便她数罪并罚。
法善是个人精,听见撞门后知道自己事情败露,穿好衣物背了个包袱打算逃跑,被赵青楠提前安排在偏门的沈良堵个正着。
沈良手上按着腰间刀柄,一脸正气地盯着法善:“住持,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等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法善和尚还穿着僧袍,但是袈裟并没在身上。他听见沈良这话,狞笑道:“黄口小儿,大放厥词,我若束手就擒必然活不了多少时日,倘若搏一搏,还能博出个生路。”
话音刚落地,一道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大师哪里来的生路?”
法善回头看去,正是抓完了一堆虾米,前来收网抓鱼的赵青楠本人。
今夜没什么月亮,倒是有几块云彩,遮得天空也不甚清楚。整个永光寺的人被分批关在不同的地方,所以有的地方亮起了灯。
而偏门这边因为地点偏僻,所以远处的灯火并不是很能照到这边。
好在赵青楠身后的官兵们举了火把,明晃晃的火光映着赵青楠的身影,使她看上去仿佛地狱来的使者。
也不怪赵青楠,她没换衣服,还是那身染着血的衣裳。头发倒是重新束了束,脸上的污渍也擦了擦,但是她的脸在背光处,法善看不清太多。
法善听她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那一派得道高僧的嘴脸:“赵大人今日上午来时还是客客气气,到了晚上就明火执仗前来捉人,这是发现了什么?”
赵青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笑道:“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所以还得请大师跟我走一趟。”
“那我要是不走呢?”
“依照大梁律法,拒捕刑罚加倍。”赵青楠笑眯眯:“大师,不要以身试法哦。”
法善面露凶相:“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不是吗?”
沈良朗声:“你敢动我家大人一根毫毛试试!”
法善再没言语,胖墩墩的身体灵活地向赵青楠扑来。左右手分别向两边袖子一掏,再出来时,中指处就带上了一枚圆环。环上一根长针可自由旋转,整根针长约三十公分,指环处粗,越往两边越细,在尖端处突扁,成菱形带尖的这么一把武器。
赵青楠没见过这玩意,心下正在惊奇,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分水峨眉刺!他是杨克钊!”
沈良见他动作,提气上前,抬刀架开法善的峨眉刺,同他缠斗在一起。赵青楠被人挡在身后,皱着眉问:“分水峨眉刺?杨克钊?”
身后一个有点年头的衙差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杨克钊乃是个采花大盗,在江南一带时臭名远扬,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但是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他良心发现,却原来是躲到这种地方来祸害我淮山县人了。”
赵青楠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口气,也觉得这法善和尚忒不是个东西。
分水峨眉刺她是没见过的,现代人很少有用冷兵器的,十八样武器中,也没有这种武器的影子。她所对于这种叫峨眉刺的东西的了解,仅限于原来看的小说。
那小说中写女主去农家捉了一只鸡,用峨眉刺把鸡剖了干净做的叫花鸡。赵青楠馋了好久,此刻见到峨眉刺十分惊奇。
这峨眉刺短小精悍,最适合女子防身,虽然可能使用不当会伤到自己,但是相较于其他来说更为方便。
赵青楠看着在人前缠斗的沈良和法善,唏嘘不已。采花大盗用的武器是女孩子防身用的,真是讽刺之极。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赵青楠看着衙差们站在她和孙谦眼前保护,沈良一个人在前拼搏的样子,皱着眉说了句:“我和孙大人这边不要紧,你们去帮沈班头。”
衙差如梦初醒一拥而上。
法善顿时压力倍增,咬牙切齿道:“姓赵的你无耻!”
赵青楠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带着这么多人来也不是跟你单挑的啊。住持,束手就擒吧别挣扎了,你跑不出去的。”
法善大喝一声,将沈良一脚踹开,狰狞着脸就向着赵青楠扑了过来,手中峨眉刺径直冲向赵青楠的眼睛。
赵青楠对他的峨眉刺早有提防,见他扑来,把吓傻了的孙谦往旁边一扔,自己向另一侧躲去。
谁知道这时法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笑,赵青楠心中警铃大作。
上当了!
只见法善袖中一枚乌漆嘛黑的铁钉直冲着赵青楠喉间袭来,近在咫尺,避无可避。赵青楠条件反射想往后一仰,刚想着这下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就被人一把带起来护在了怀里。
那根钉子正嵌入来人受伤的肩胛,痛的他直皱眉。
正是听见赵青楠前来抓人所以担心她有危险所以坚持赶来的萧君宜。
法善见一击不中,刚想逃跑,就被重新扑上来的沈良勒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