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衙差的话,赵青楠愣愣,是人头?不是腔子?
随后瞧着王五捧上来的人头,心中竟然还有点小欢喜,落在孙德龙眼里,忍不住掩嘴轻咳。
赵青楠这才把眼里赤裸裸的喜意收了起来,拿起惊堂木,掩饰自己的尴尬,拍了一下。
顿时吓得王五赶紧低下头,以为是自己高兴的样子惹了大人不快,直接将人头举过头顶。
跟着王五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厮,瞧着年岁不大,人却是活泛的很。
旁人上得堂来,一个个都是低着头小心翼翼。
这小子从一进门,就拿眼四处观瞧,很有些贼眉鼠眼的。
赵青楠见此不由眉头微皱:“堂下何人?”
闻言小厮这才跪在地上:“启禀大人,小的叫柱子,乃是胭脂楼的伙计。今个中午收拾院子的时候,发现在我家胭脂楼的院墙角那躺着一颗人头。当家的妈妈怕出事,便让小的赶紧过来报案,还望大人明查。”
说着跪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但瞧着面上并无任何惧意。
哪怕自己是带着人头来的,也并没瞧出半点害怕,似是见多了这种事了一般。
倒是叫赵青楠心中起疑,虽说自己是穿越的,但好歹也是承了原主一部分记忆。
记得最清的便是这一年来,庐州城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大案要案,连人命官司都不曾有过。
可瞧这柱子的反应却有些不对。
看了眼王五举着的脑袋,很明显是个男人的脑袋,面上已经出现青紫色的尸斑。
虽说她不是专业的,但好歹当初写小说的时候,为求逼真恶补过资料。
知道这尸斑是从死后两到四个小时才逐渐形成,因为血液停止流动产生的。
一般是在十二个小时到达高峰期,二十四个小时逐渐成型。
想着自己当初查资料,忍着害怕看的那些照片,这人估摸死了有十二个小时以上了,不由眉头越皱越深。
一旁的柱子见赵青楠皱着眉沉思,当即试探的说道:“大人,不好奇这个人头的身份么?”
闻言赵青楠眼中神色变了变,看着柱子一副想要邀功的样子,当即问道:“你认识他?”
柱子被问道心坎里,当即一脸谄媚的笑,巴不得赶紧把这人头丢出手的模样:“这位乃是我们胭脂楼的常客,庐州知府葛大仁的儿子葛云,昨天晚上还在胭脂楼喝了酒的,小的自是认得的。”
听着柱子的话,赵青楠不由的跟孙德龙对视一眼,随后问道:“昨晚他在胭脂楼?”
“回大人的话,昨个晚上葛公子跟几个公子哥在胭脂楼喝酒,等到快子时的时候才离开的,小的记得清清楚楚,因这葛公子昨个晚上与庄家的大少爷发生了口角,小的去拉架还被踢了一脚,小的记得清清楚楚。这葛大少走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刚巧外面打更的报了子时。”柱子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腔子,顿时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赵青楠一看就知道这有事,当即问道:“怎么回事?莫不是这具腔子你也认识?”
柱子闻言却是结巴了两句,这才把舌头捋直,指着王五手上的那颗人头,随后指了指腔子:“这个,他的。”
一句话顿时让堂上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还凑成对了。
原本还在想李家宅子五具腔子,这突然出现一具腔子会不会跟李家宅子的有关系。
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凑上一套了。
顿了顿赵青楠转头吩咐沈良:“派人去一趟知府衙门,通知人过来认认。”
沈良闻言却是没动,只是看着赵青楠眼中神色带着几分担心:“大人,小的这般去,怕会惹知府大人不悦。”
闻言赵青楠却是挥挥手:“你派人去就是,若这真的是葛云,儿子都死了,只怕他也没那个功夫去摆什么官威。”
她现在都愁死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还不知道哪里还管的上照顾别人的感受,赶紧过来把尸首给认了才是。
沈良见着赵青楠转过脸,只得带着人下去。
跪在地上的柱子也缓过来,面上神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完全不像是一个花楼小厮的样子。
赵青楠注意到柱子的反应,眉头微皱,只觉得这柱子着实有些奇怪。不知道是胭脂楼的小厮都是如此见多识广,还是单他是个什么都不怕的。
先不说他带着人头上堂,面上没有半点惧意,还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这怎么都不像是个小厮该有的反应,等瞧着腔子也只是愣了一下,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与刚刚吕青阳带着腔子上堂的反应截然不同,不由心中起了疑,想着葛云是在胭脂楼出来的,当下心头生了个想法:“你说昨个晚上葛云在胭脂楼跟庄家的人起了冲突,这庄家大少爷是何人?”
闻言柱子看了眼赵青楠,虽说脸上没任何惧意,态度还算是恭敬:“回大老爷的话,这庄家也就是庐州城的一个富商,不过说家里有个女儿嫁到京中去了,好像是官家娘子,所以平日在庐州城也算是耀武扬威不把人放在眼里。便是连知府大人的公子,若是不高兴了也敢挥拳头,昨个晚上就因为一个花娘打了起来。庄大少爷因为一个人来的,吃了点亏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放了话说,迟早要葛少爷好看。这个昨晚在胭脂楼的人都可以作证,大家都是听见的。”
说着生怕赵青楠不信,差点站起来:“大人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胭脂楼问清楚。”
赵青楠闻言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聒噪。
这才看向孙德龙。
对于柱子的态度存疑,但对他说的话她并不怀疑,好歹自己大学选修课学过两年心理学。
按照心理学的角度,人在说谎的时候,都会有下意识的动作,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因为说话的时候,大脑需要去思考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正确的。
而对方语速较快很明显是不经思索说出来的,这种确实发生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不需要担心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便也不需要思考。
可单凭他的话,也得不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眼下知道只有庄家的大少爷和葛云起了口角。
看着躺在地上的腔子,和刚刚归位的人头,赵青楠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吩咐人去把庄骐玮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