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林城的中心,王府斜对面,有一处剧社,名叫“江影社”,它离华江只有一街之隔,处于华江通过梓林城时束窄的“瓶颈段”,这里无论白天夜晚,都很热闹,江水倒映着如诗如画的美景,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轮廓,春天,这里花红柳绿,石桥上,街道上,游客络绎不绝,夹杂着一声一声的卖小吃的叫卖声。
“华江熏鱼,梓林一绝”
“叫花鸡,大王亲口品尝的嘞”
“美味杂烩,江北十样野味杂烩”
“华府烤兔,梓林王府贡品”
吸引游客的不只是这些美景和小吃,还有剧社里传来的一阵阵悠扬动听的唱戏的声音。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剧社的戏台周围堆满了人,一个白衣女子在戏台上唱戏,旁边还有几个搭戏的,她优雅又婉转的动作赢得了观众阵阵的掌声。
这个唱戏的白衣女子名叫江小颖,十年前,她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学生,在私塾上学时,先生经常夸她天资聪颖,写得一手好字,但她家境贫寒,家里只有几幅名画和几件古董还算值钱,一天晚上,一伙强盗抄了她的家,还把一家三口打昏在地,等他们醒来,家里几乎被抄空,母亲哭着对她说:“小颖啊,咱家已经被抢空了,家里实在不能供你念书了,也养不起你了,你姑姑在城中的那个剧社,叫什么来着,江影社,她跟社长很熟,要不你就去那里跟你姑姑学唱戏吧,兴许还有出路。”
“咱家不是还有几亩地吗?”
“傻孩子,啥也不知道啊你?去年地里就长了毒草,把庄稼都害死了,现在早就荒了,我和你爸实在没有办法了,命啊,都是命啊。”
父母把江小颖送到了江影社,见到小颖的姑姑,父亲对她说:“她姑姑,前几天我家中遭了强盗了,家中的钱财都被他们抢空了,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供她念书了,要不你跟社长说说,让她在这里学唱戏吧。”
“行啊!”姑姑一口答应。
临走时,江小颖抱着母亲哭闹,父亲吼了一声“别哭了”,母亲抚摸着江小颖的头:“乖,听你姑姑的话啊!”
姑姑带小颖见了社长,向社长介绍:“这是我的侄女江小颖,她家里穷,父母养不起她了,才让她到这里来学唱戏。”
“行啊,”社长抽了口水烟,“我看这丫头挺灵,你就看她那大眼睛吧,很迷人啊,好吧,这丫头我留下了。”
一段戏唱完,社长手下的人挥挥手让台上的几个人休息:“别唱了,今天没少收钱,社长心情好,特地给你们带来了华府烤兔,来,吃兔肉了,快点。”
“又有肉吃了,”“以后干劲足点,肯定还有更多肉吃。”“加把劲啊,”戏子们议论纷纷。
“唉,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江小颖不禁感叹道,“我们这么卖力地给社长做工,可最后呢?大部分银子都到了社长手里了,我们呢,什么都没捞着,这世道啊……”
“谁说不是呢?”她身边的一个戏子附和道,“我比你更惨,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我的婶婶把我养到了8岁,结果呢,因为一时利欲熏心,为了钱,竟然把我卖给了一个地主,因为我嗓音条件好,他经常带我去街头卖艺,为他赚钱,回家还经常让我做苦力,他却在花天酒地,他还经常打骂我,我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半夜逃了出来,那天他忘了关上那扇朱红大门了,结果我就逃到了这个剧社,我向社长毛遂自荐,给社长唱了一段,社长觉得我唱的好,就把我留下了。”
说完,她挽起了胳膊,那又细又长的手臂上,一道道红色的疤痕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那段悲惨的往事,它那么地扎眼,又那么地扎心。
“小颖姐,你看,这些疤痕就是那个可恶的地…地主…打的……”她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伤心啦,”江小颖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认了吧,这就是命啊,不要再想啦,快活一天是一天,不是吗?”
“唉,想想这些事情,就委屈。”
“不要哭了,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啦,这边怎么也比在那家地主那边受奴役强的多,好歹还有口肉吃呢!”她递给那个伤心的戏子一大块兔肉。
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突然一阵咳嗽。
“坏了,感冒了,这戏今天怎么唱啊?”她抽了抽鼻子。
“开工了,开工了。”
社长的手下急促呼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心乱如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的…咳咳咳……”
这下,她再也唱不下去了,脸憋的通红。
“唉,今天真扫兴啊,”“今天看不成戏了,”围观的人纷纷散去了,剧社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江小颖,你今天怎么回事?”社长怒道,“剧社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你看看,哪一个像你一样,感个冒就罢工了?”
“社长,我今天确实唱不下去了…咳咳咳……我之前熬了太多夜了,为了把戏唱好,今天,我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咳咳咳…”
“胡闹,”社长更火了,“这剧社出了今天这样的情况,让我以后怎么揽客啊?这回算是丢大脸了,唉!”
江小颖突然一阵不平:“社长,您说句良心话,我们唱戏的人哪一个不是十分卖力地给您干活,为了唱好戏,我们经常熬夜苦练,有很多人身体都快要累垮了,而您,一心想着揽客收钱,却不顾我们的感受,我们能有口肉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您呢,整天大鱼大肉,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了,姐妹们,来,抄家伙!”
说着,她不知哪来的力量,一脚踢开了财库那扇厚重的大门,从里面不断抛洒出银子来,“姐妹们,分银子了,”她朝那群戏子们大喊。
社长气得不行:“江小颖,你以前顶撞我的时候,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我都忍了,今天,今天你无法无天,我实在忍无可忍了。”说罢,他从门后拿出一个大棒子,对着江小颖打了下去。
这一棒,正中小颖头部,她应声倒地,意识一下子陷入了冥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