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接过水壶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就在这时在张山身边的一个同学笑嘻嘻的的凑了过来。这家伙张山认识和他住在一个宿舍的,叫李云龙,长脸短发两眼深陷,对了,他还有鼻炎,晚上一宿擤个不停。张山最先记住的就是他。
“我喝口水行吗?”
“啊!”刘猛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李云龙。
“行,给”李云龙一把拿过水壶仰起头使劲喝了两口。
“谢谢啊”他很客气的还给了刘盟。
这一幕被正过来取水壶的王娜看到了,她二话没说从刘猛手中拽过水壶把剩下的水都倒在了地上。她拉起刘猛背对着人们。
“多脏啊,他一个乡巴佬有没有病啊你就给他水喝,传染上你怎么办啊?”虽然她说话声音很低还是被张山清楚的听到了。那时他只觉得我的脸火辣辣的烫,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李云龙是个粗心大咧咧,看到王娜把水倒在地上还拉起刘猛说悄悄话,嘴上只叨叨着说这些城里人穷讲究有水不给大家喝,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接下来的军训又是站姿,不过这次时间短点,完了又是起步正步左转右转······
张山的心还一直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有好几次转弯和队友对了面,还挨了教官批评。这些他倒觉得没什么丢脸的。
一星期的军训稀里糊涂的下来了,汇演时张山他们班还拿了个一等奖。张山确定这里面没自己的功劳只是刚好跟上了节拍没有出错。接着同学们便和教官合影留念,城里的同学都拿出早买好的本子求教官签名。这时的教官没有了往日军训时的严肃,微笑着叫他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俨然一个明星。教官走时好多同学都流下了眼泪,张山没有。可能是因为教官说过他住在城市,本来挺感动得一个场面,让他觉得有点做作。
晚上宿舍里又炸锅了。
安力:终于解放了明天我们要正式上课了,小的们让我们在学习上一较高下吧。
王涛:就你那瘦猴样学习你也不是个啊。
庞林:咱们班那个王娜漂亮吧?
郑晓涛:哈哈!林林你想啥呢?你没看到她和那个小白脸那亲密劲吗?你是没戏了。
庞林:对了,今天李云龙糗大了啊!
刘文涛:我看她是歧视农民,看她那样没有我们农民种地她吃什么啊?她好像不吃小麦似的,气人。
郑晓涛:人家还真不吃小麦,人家吃面包。
众人大笑。
郑晓涛:他们城里人啊有的真就没见过小麦长啥样。有一次几个城里人到了我们的麦子地边和我们说你们这里怎么种了这么多韭菜啊!
刘文涛:悲哀啊,这不公平!
王涛:和你们说说我的一个亲身经历吧,就今年暑假我跟着我爸出去干活,地点就是在咱们市里。干的活就是下管道,公路两边的那些。干活累那就自然不必说了,中午吃完饭后我们都到路边的一个新建大厦门前休息。就在那样的台阶式的水泥地面上我们躺在那一会就睡着了。不大一会功夫过来几个警察把我们赶走了,说我们影响市容,在大路边睡觉像乞丐一样!
无语了,本来唧唧喳喳的一下子没有了声音。
张山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在静静地听着,王涛的话不仅让他想到了他的小时候。那时的张山老说我爸没出息,整天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瞎转悠。一年到头来赚不了个三瓜俩枣。记得有一次张山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到家后发现他们没在家饭也没做。张山气冲冲的跑到地里,爸妈正在盖棉花。他大声的嚷嚷着要他们去做饭,爸爸满手是泥脏兮兮的脸上竟是歉意。
“还有最后一垄就种完了,等会爸爸给你买包子吃。”张山爸爸说。
“不行,不行,我要迟到了。”张山发疯似的用两只小手开始撕扯刚盖上的塑料膜。爸爸见状闪电似的跑到他身边两只泥手抱起张山来就扔了出去。张山一屁股摔在地上哭着骂爸爸是乡巴佬、老农民、土老帽。
就在今天,当他自己听到“乡巴佬”时却是莫名的气氛。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农民又有谁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