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这场梦真的好真实,就像真实的发生过一样。”腾月华看着正在津津有味的吃“油渣蒜叶饵块”的老公开口。
妻子的话,听在耳里,待把嘴里的饵块咀嚼了咽下,吴常生把筷子放在碗口上且看着妻子认真的道:
“做梦而已,只要醒过来,就不是真实的,梦里的世界,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意识经历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啦。”
“况且,你看我们的孩子,我们就只生过一个孩子,明明是个男孩啊,你梦里梦到的女儿,那只是你一直想生个女儿嘛。”
“不要想太多,你把孩子给我抱着,赶紧趁热吃,待会该凉了。”
究竟一切是不是一场梦,还是梦里的事都真实发生过,这让腾月华的脑海里思绪混乱。
边吃着早餐边思索,她总是感觉梦不是梦,它亦真亦幻,好些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
吃完了早餐,她看了看抱着儿子的吴常生道:
“老公,你先哄他睡觉,孩子还小,要多睡觉,等他长大了才聪明睿智。”
沙发上,吴常生抱着儿子,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感,他觉得有了儿子,香火算是得以延续了,以后条件好了,还可以要个女儿,这样一家四口人,有儿有女,就真的完美了。
“等我把碗洗好,你就赶紧准备贡品吧,待会我们和村长他们一起去柳树下祭祀。”腾月华收拾好碗筷并端着走进了厨房。
“嗯,好。”随口回应了妻子腾月华,吴常生晃悠晃悠的抱着孩子来到门前,看着自己家院子里满园春色,又看向村外那株绿叶满枝条的古老柳树,他自言自语道:
“柳树下古庙祭柳,不落村人心中神。”
院子上方,几只小燕子飞的很低,嘴里叽叽的叫着,呜呜的快速飞过,浮光掠影。
空气中夹杂着各种气息,有淡淡的花香、有嫩草的清新、还有浓重的尘土味,或者烟火气。
地上,有斑点逐渐增多,吴常生一手抱着睡着的儿子一手自然伸出,轻轻的雨点落在他的掌心,是那么的温柔。
咯吱……
耳里传来了声响,他赶忙看向院门处,原来是一只大黄狗扑开了自家院门跑了进来,这让他大吃一惊。
随后,一个与吴常生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子也跟了进来,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只鸡腿,而他的嘴里正咀嚼着鸡肉,满嘴的油。
来人正是吴常生的好友朱慢。
刚进入院子的朱慢,他自然也看到了先自己一步跑进来的那只大黄狗,这让他很是不满,因此,他一边迈步一边笑着开口道:
“哈哈,你家很受欢迎嘛,我居然被一只狗超前了,真是好没面子啊。”
“不过还好啦,我为你们家能有好运气而感到高兴,人们都说,猪来贫,狗来富……”
砰!
不知道为什么,朱慢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到吴常生迅速把门给关上了,这突然的变故,让他满脸愕然的道:
“常生,干嘛?今天你是不欢迎我来你家坐坐吗?什么意思?你居然让我吃清明节的闭门羹?我……”
汪,啊呜……
忽然,那只大黄狗立身起来趴在吴常生家的门上,它边一个劲儿的叫唤边抬起一只狗爪子拍门。
在朱慢目瞪口呆的双眼中,那只狗仿佛是在一边敲门一边说:
“开门,快开门,我有急事。”
直到这时,朱慢才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吴常生从小怕狗。
小时候,他和吴常生一起去到镇上玩,因为嘴馋就偷人家院子里的桃子,结果被狗追了几条街。
幸好,那次没有被狗咬到,要是被咬到得了狂犬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幸运的逃脱了狗嘴,可从那以后,吴常生就特别的怕狗。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朱慢壮着胆子快步向前走去,他把吃剩的鸡腿朝前递去,嘴里说道:
“来,大黄,分你吃鸡腿,你这么凶残,吓着人家了还不自知,你先到一边享用鸡腿,我帮你叫他们开门。”
大黄狗回过头来,一双大耳朵灵动的动着,大舌头伸出来,哈哈的喘着气,一双像是有智慧的狗眼来回扫视递来鸡腿的男人。
由这种迹象可以看出,此狗必定不俗,它居然像是在思考。
几秒过去,大黄狗果断的离开了吴常生家的门,也不知道它是听懂了朱慢的话,还是想要吃掉朱慢手中剩余的鸡腿。
试探性的走过来舔了舔朱慢手上的鸡腿,感觉没什么不妥后,它一口就叼着鸡腿闪到一边去啃了。
咚咚,咚……
解决了狗的问题,朱慢快速敲门道:
“狗有灵性,怕什么啊,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都多少年了?还这么怕狗。”
咣当!
门打开,他跻身进入,还不等他坐下,只听吴常生又赶紧把门关上了。
“切,我怎么会怕狗?我只是不想让它吓醒我儿子而已,要是它敢咬我,我打死它。”吴常生趁机心有余悸的解释。
门外,大黄狗三两口就吞了鸡腿,连骨头渣渣都没有剩下,虽然口腹之欲得到了短暂的满足,但它却一点幸福感都没有。
黄松树的树灵黄松老者彻底消散不见了,没有人收养它了,它感到生无可恋。
房檐外下着春雨,虽然已经是春天了,虽然雨不大,只是毛毛细雨,如牛毛,但处在这样下着雨的环境里,它难免感到有些凄凉。
趴在地上,一双狗眼来回扫视院子外撑着伞的人们,大黄狗心里嘀咕道: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主不知我处境,流浪狗生没人爱。”
无形中,村口古老柳树的脆嫩枝条舞动,一张木质的老脸浮现而出,柳树老者传音道:
“呵呵,小狗,你太悲观啦,老朽告诉你一个好办法,只要你一直守在他们家院子外,相信你们一定会日久生情的,那样的话,他的父母就不会把你拒之门外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简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转念一想,大黄狗猛然起身兴奋道:
“谢谢前辈,我们狗族的优点就是忠诚,我怎么给忘了呢?太好……”
隆隆……喀嚓,炸……
滚滚的闷雷在高天上酝酿,闪电道道,雷音阵阵,震耳发聩。
“惊雷动,万物醒,春雨落,祭祀始……”
喇叭里,村长的话语重复了三四遍,意思是提醒大家祭祀就快要开始了,让大家赶紧准备好,前往村口的古老柳树下进行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
柳树下,庙宇前,祭坛周围的广场上,撑着伞的人越来越多。
男女老少的人们正不断地向着大柳树下而来,有的独自一人、有的一家人三四个、有的成群结队。
人人手中都或拿或提或抬着柳条编制的柳环、饭食、香火纸钱、祭祀礼器等物,今日是村里最隆重的以柳树作为媒介沟通天地进行祭祀的清明佳节。
自古以来,不落村的人们世世代代都在保持着这一传统习俗。
…………
中午11:35分,村长头上带着柳条编成的柳环,手里提着一大捆绿色的香走来,他的儿子和家人跟在他身后。
待走到祭坛上庙宇前的大鼎边站定,他才边把香放在大鼎内腾起的火焰上点燃边开口道:
“乡亲们,都来齐了吧?常生家来了吗?时辰要到啦,要是还有没来的,你们没事的都去催一催。”
“祭祀神灵的活动,万万不能耽搁啦,对待自然法则,对待高天厚土,我们要心存敬畏之心,顶礼膜拜,即便是对待神山古木,我们同样要虔诚以待,跪拜叩首。”
讲完话,村长看着人群里逐一扫视,他在寻找吴常生,寻找了不多时,吴常生一家远远走来,朱慢也和他们一家在一起。
“当年,常生的父母早亡,就是我把他带到柳仙这里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常生,就是寓意为长生。”
“乡亲们,我希望能够以他的这个名字来实现我们大家心中的美好愿景,更希望我们人人的生命都可以像柳仙一样得以长生不死。”
说完话,村长刘无妄从祭坛上走下来,此时,吴常生也刚好走到他的面前,这时离12点整还有五分钟。
妻子腾月华走上祭坛去摆放贡品,她让朱慢帮忙抱着孩子,而吴常生弯腰接过村长递来的香盘。
紧接着,他端着大烟小冒的香盘走向排列整齐的人群中去分发香火。
只要他每走到一人身前,那人就要弯腰恭敬的从他手中接过他递来的三炷香。
很快就把香分发下去,古老的广场上,烟雾缭绕,香火气夹杂着各种食用祭品的味道。
远远的看向柳树前,竟是一副庄严神圣的祭祀场面,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的严肃以待。
众人都恍若无觉间,柳树老者化形而出,来到祭坛上,看着摆满祭坛的美酒茶水、猪头整鸡、异果糕点等贡品,他高兴坏了。
常言道,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要懂得与人分享,因此,他向着远处吴常生家门前的大黄狗招手传音道:
“美味佳肴年年有,尤其今年很丰盛,小狗,你快来,这次破例让你一起和老朽一起享用贡品。”
隔着时空注视着此地,守墓人牛角老妪怨声载道的嘀咕道:
“哼,真是太没有节操了,老不死的老柳怪,你只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况且你早已修炼化形成灵,为何还贪恋口腹之欲?”
“居然还真的享用充满烟火气的肉食酒水,如此作为,简直让人大跌眼镜,低俗……”
当,当,当……
轰,轰,轰……
带有金属颤音的三声青铜大钟响过后,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三声礼炮声。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人们的双耳嗡嗡作响,两眼冒星星。
…………
做足了一切准备,村长也从吴常生端着的香盘里取了三炷香站到人们的最前方。
双手举香作揖向前,保持躬身的姿势,人们也跟着他一起保持这个姿势,只听他开口道:
“敬天地,敬父母,敬柳仙,敬芸芸众生。”
“一鞠躬,跪,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起,二鞠躬,跪,愿不落村的村民们身体康健,无灾无难。”
“再起,三鞠躬,再跪,答谢天地,答谢父母,答谢柳仙,答谢芸芸众生。”
“又起,敬香,敬茶,敬酒,敬饭食果糕。”
所有的动作,像是经过训练一般的一气呵成,人们有条不紊的走上祭坛上插香并向着柳树前的庙宇泼洒酒茶。
人人的心中都有所求所愿,做完了祭祀的礼仪,人们都闭上双眼在心中向着庙宇里的柳树老者默默许愿。
而腾月华也同样不免俗,她内心许愿道:
“神圣的柳仙,麻烦您保佑我们家吴颜健健康康的长大……”
…………
黑压压的人群,很有规律的排列开来,古老的广场也足够宽广。
人手各撑一把大黑伞,全都身穿清一色的统一黑色斗篷风衣,场面十分壮观,气氛极为庄重。
祭祀活动结束,将近有一千多人许了心中愿,祈求保佑。
然而,人们的愿望庞杂,数量庞大,所以地狱犬大黄狗表情古怪的看着柳树老者揶揄道:
“嘶,啊,好酒,可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得了人家的太多好处,就不得不办实事……”
“这么多人,这么多愿望,你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