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女生宿舍距离教学楼不算太近,欧阳翎跟着蒋星婕走了一段时间,才在一个转角之后看到了那栋粉红色涂漆墙壁的大楼。
虽然现在是白天,阳光也很足够,那栋楼却碰巧建在了浓密的树荫之中,加上居住的全部都是女孩子,阴气自然比这个学校的其他地方要重一些,不过好在还没有阴沉到会招惹些恶意的灵体。
“她住在一楼…”因为还是上课的时间,留在宿舍里的人并不多,两人踏入了宁静的走廊,蒋星婕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就是那间…”
欧阳翎点了点头,走到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里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说着‘请进’,她便伸出手握住了门把,却在将要打开的时候,平静的心没有因由地掀起了一丝波澜。
“怎么了?”蒋星婕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疑惑地询问到,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的情绪。
欧阳翎抿着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打开了面前有些陈旧的木质门,发出了些微的声响。
寝室是标准的四人间,此时只有一个女子在里面,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穿着格子的睡裙坐在靠窗户的那一张床上,似乎是因为有人来了而准备起身,眼光带着些微的疑惑望向了这边,然后莞尔一笑。“学姐…”
“你还好吗?”蒋星婕走过去关心地问道,见她微笑地点了点头,便转而帮两人相互介绍,“馨芷,这位欧阳小姐是来问昨天那件案子的…你现在可以回答吗?”
“嗯…”沉思了几秒,王馨芷点了点头,因为害怕的缘故,微微用力咬了咬嘴唇。蒋星婕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麻烦你了…”欧阳翎对着转身离开的蒋星婕笑了笑,望向王馨芷示意她不用太紧张,然后小心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起案子的受害者也是美术系的学生,和王馨芷正好是同班同学,她们的关系也一直都很不错。昨天中午她们还在一起吃过午餐,约好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再去空地画几幅景物回来,可是那女孩却没有出现在下午的课堂上。
“我原本以为她不舒服,下课之后就先回寝室来找她,她就住在隔壁…”王馨芷有些无措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寝室没有人,打她电话也没有接,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空地,然后…”说到这里,王馨芷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不单只是因为害怕,更多地是难过好朋友突然就这样死去了。
看着她再次缩紧了身体,欧阳翎体贴地将一旁长袖的外套披到了王馨芷的身上,然后将桌上的面纸递给了她。
“谢谢…”哽咽地接了过来,王馨芷红着眼睛望向欧阳翎,发觉她正看着自己有些凌乱的书桌出神,“怎么了吗?”
王馨芷的书桌不算太大,上面摆放着很多的颜料和画笔,有一副像是刚完成不久的油画被干净的画纸盖住了一部分,似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欧阳翎走了过去,“我可以看看吗?”
“嗯…”王馨芷点了点头,不明白欧阳翎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的画感兴趣,“那是我几天前做的一个梦,醒过来以后印象还是很深,所以就画了下来…”
欧阳翎好奇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上去,上面遮盖着的画纸便落了下来,她好看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那里,再也收不回眼光。画面里的那个背影,悲伤地让她想流泪。
那是黎子晨的背影,即使只是个背影,她也不会认错。欧阳翎终于明白,自己在看到王馨芷的那一秒,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见过她,在黎子晨家客厅的那副壁画里,她见过王馨芷。
关于那幅画,虽然黎子暮没有跟她说地太多,黎子晨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但是欧阳翎知道,那是黎子晨为了他的妻子,所创作出的画作,那副画她每看一次,心脏就会不自觉地抽痛了。
欧阳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她弄丢了他的结婚戒指,是不是就注定,要还一个妻子给他呢?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黎子暮刚把车停进车库,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着上面闪动着的名字微愣了几秒才按下了接听键,“喂…”
“子暮…”欧阳翎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你在家吗?”
“刚下班,现在在楼下…”黎子暮微微勾起嘴角,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欧阳翎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怎么了吗?”
“就没打过你电话…打一次好玩咯…”欧阳翎佯装着轻松,抿着嘴笑了起来。
“真的哦。”黎子暮无奈地笑了笑,欧阳翎有时候,还真是像小孩子一样。
“开玩笑的啦!”声音在笑着,她的眼睛却放空一般地望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你现在有空吗?”
“你找我,我就什么时候都有空…”察觉到了欧阳翎语气里不自觉的低落,黎子暮柔着声音哄着她。“小翎,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你的仰慕者诶!”
“你又开我玩笑。”欧阳翎细不可闻的轻叹,隐在了背景悠扬的轻音乐里,“我在公寓附近的咖啡馆。”
“你在Forgiven对吧。”似乎对周边的一切颇为熟悉,还没有等到欧阳翎应答,黎子暮已经调整方向向那家店走去了。它的装潢简单却不失隆重,田园风情之中给了人宾至如归的感觉,自然是个可以放松心情交谈的好地方。“我过来咯!”
“嗯。”欧阳翎苦笑着点了点头,挂断电话再向外面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黎子暮。
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发出了声响,夹杂着店员的‘欢迎光临’,几乎店里所有的客人都看向了门口。
坐在角落的欧阳翎没有出口呼唤,立在门边的黎子暮也没有寻找太久的时间,便浅笑着向她走了过来。
Forgiven面对街道的是一整块玻璃,没有墙壁的遮挡,即使是在地势偏低的地方也几乎可以看到天空。夕阳的余晖通过折射铺展到了两个人的身上,油画一般地美好。
只是这样的美好,总是短暂地稍纵即逝,命运的际遇,从来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恶作剧,谁也不能主宰谁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