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黎子暮有些慌乱地把张蓉萱抱进了怀里，柔声地安慰她，平时总是强硬地像个男孩子，此时的她却脆弱地异常，“容萱，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张容萱吸了吸鼻子，还是把平安符挂着了黎子暮的颈上，无力地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你们明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也知道，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冷却很温柔很善良的黎子晨，还有为了救自己甘愿舍弃生命的陈晏旻，眼泪就无法克制地一直滴落。
“容萱...”黎子暮的手掌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你答应我...不管我们出了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嗯...”张蓉萱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们一定要回来哦...”
黎子暮将张蓉萱送回了家，站在不远处的楼梯隔间，吴宇恒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有些无奈地动了动嘴角。
“宇恒…”黎子暮抬眼望向这边，“东西带出来了吧...”
“嗯…”吴宇恒点了点头，黎子暮随即笑了起来。两个人在电梯面前站定，等待着那一扇门开启。
黎子暮将欧阳翎带出去，除了让她和彭文越见一面，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吴宇恒有机会把凤鸣带出来。
凤鸣并不只是一个武器，也是一个灵魂，让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欧阳翎所用，唯一的方法，是将更强大的力量融入其中加以控制。
想要控制融有龙言的凤鸣，最好的选择，就是神族的元神，夏若初在将玄武的元神交给黎子暮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些了吧。
“子暮...”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的层数，吴宇恒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凤鸣，出口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清冷，“你真的决定了？”
“嗯...”黎子暮的嘴角勾起一丝笑，走出再度打开的电梯门，“宇恒...让你动手，我是不是很残忍？”
“你真的很残忍...”吴宇恒跟在他身后踏入了天台，手掌的凤鸣横伸成了原型，泛着淡淡的光。
刚回到家的欧阳翎突然心口一紧，今天的黎子暮，出奇地温柔，也出奇地让人感到不安。她有些难过地按住自己的胸口，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凤鸣呢？”
整个屋子都没有凤鸣的气息，那独特的磁场却突然出现在了公寓的正上方，欧阳翎思考了几秒，推开门向天台跑去，却被一束红色的光芒挡住，她诧异地回过头望向身后的一脸凝重的人，“阿布？”
“欧阳…”阿布恢复成了成人的身形，身上爆发出的震慑力也比往日要强大的多，“对不起，宇恒让我拦住你…”
“你们要做什么？”感觉到天台不同以往的肃穆气息，还有黎子暮身上玄武元神的异样磁场，欧阳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子暮…”
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失去之后，吴宇恒知道，有些责任，他应该承担下来了。亲手了结同伴的愧疚，让他一力承担吧。“子暮，连告别，你都不跟小翎说吗？”
“她一定会阻止的...”黎子暮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更加明亮。“何必弄成生离死别呢？”
吴宇恒深吸了一口气，将凤鸣的刀锋对准了黎子暮泛起黑色光芒的身体，将要向前的动力却突然被一束红光阻止，两个人都诧异地看着那束红光慢慢变成了人形，“小翎？”
“大师兄，不可以！”欧阳翎用了朱雀元神的力量摆脱了阿布，她固执地握住刀柄，奋力地摇着头。
“小翎…松手。”黎子暮向前一步，怔怔地看着她，“只要你们能赢，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要…”欧阳翎不肯放松力道，双手的伤口瞬间涌出了血液，吴宇恒心疼地看着她，妥协地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黎子暮却突然在那个时候将刀锋插入自己的心脏，欧阳翎的手还停留在刀刃之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子暮，“子暮！”
“子暮…”吴宇恒接住了黎子暮向后倒的身体，眼底满是悲伤的神色，他们都是如此冷静的人，只是这样的冷静，真的就可以把所有的悲伤隐藏吗？
“子暮…”欧阳翎的眼泪不可抑止地滴了出来，黎子暮虚弱地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为了帮黎子晨守护欧阳翎，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他希望她永远笑着生活，他希望她喜欢的一切事物，都可以鲜活明亮地继续存在着。
黎子暮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温润的笑意，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形幻化成一团光雾，融入到凤鸣之中，双灵合一，只剩下一张平安符，稳稳地落在了吴宇恒的手上。
要面对这样的战斗，我们都不会畏惧生死。
请你们，一定要赢。
时钟滴答的响声，在安静的空间听地特别清楚。
悲伤，是失去后的过渡；回忆，是生活间的惦念。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去面对，他们还有很多责任必须担负着。不过有多悲伤有多难过，活着的人，还是必须向前走。
“宇恒...”看着面前的凤鸣，阿布的眼里溢出淡淡的悲伤，“你说子暮，还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会吧...”吴宇恒侧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却苦涩地非常，“他听得到的...”
“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阿布轻声地呢喃着，手指轻轻地触上有些冰冷的剑身，“不知道小翎会不会恨我们？”
“如果真的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 不关你这个小狐狸的事...”吴宇恒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一样，轻轻地叹息着，“阿布，你答应我...明天留在家里好吗？”
“我不要...”阿布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你要留在这里…”吴宇恒宠溺地揉了揉阿布的头发，“你要留下来守着这里，若初的阿飘军团，也还需要你保护...”
“可是...”阿布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还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他知道，自己跟去的确帮不了什么忙，但是看着他们走向那看不到前端的路，即使乐观如他，也会从心底冒出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看不到未来的明天，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