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吗?”
“爱过,仅此而已。”
城市的渐渐安静,行人匆匆回家赶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如流水般的车水马龙消散,留得冷风扫过空街。月儿弯弯在夜空中看着来往的人烟,时不时打个哈欠。
唯一能让这座城市有些喧嚣味的只剩下酒吧的嘈杂。孤单的人在这里一醉不醒,结伴的人在这里一醉方休。这恐怕是寂寞的夜晚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了。
俊朗的青年坐在吧台前,手里拿着杯刚刚调好的鸡尾酒,轻轻抿上一口,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这酒不错,有时间带刹也来尝一尝。”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喝酒,两个人的时候还是喜欢喝酒,一群人的时候更加喜欢喝酒。
“这么清冷的晚上,也只有喝些酒来暖暖心了。来来来,刹,这杯我敬你。”青年端起酒杯不知向谁敬着酒,脸上浮现着笑意。
青年的脸微红,也有些醉醺醺的。
“帅哥,一起喝一杯?”有人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耳边想起了一阵酥麻的女声。
青年转过头一看,一名穿着吊带裙,浓妆眼抹的女子正端着酒杯看着自己。
女子一身红色吊带长裙,一头亚麻色长发,女子长得不算是特别好看,但是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那女子在青年的眼前不断晃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啊。”青年端起酒杯和女子碰了一下,然后双双饮尽杯中的酒。
“帅哥,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不闷啊。”女子看着他,笑问道。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嘛。”女子放下酒杯,笑容中有种勾人的魅力。
但是青年好像不为之所动,虽然是看着她,可看的并不是她的脸,而是脖子上挂着的半块古玉。
“你脖子上挂的这半块玉,和你今天的穿着好像不是很搭啊。”青年看着这半块古玉,说道。
“是吗?但是我就是很喜欢这半块古玉呢。”女子也低下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半块古玉,答道。
“你陪我喝酒,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不想听?”青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深邃。
“好啊,不过这酒你想怎么喝?”女子摸了摸青年的袖子,嘴角向上轻扬。
青年笑着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招呼了声酒保。“给我和这位小姐一人再上一杯莫吉托。”
女子听后莫名其妙地捂着嘴笑了,“帅哥,莫吉托可喝不醉我的呀。”
青年一瞬间好像酒气尽撒,整个人显得有些精神起来。他看着女子脖子上挂着的半块古玉,缓缓开口说道:“不用喝醉,既然是讲故事,那大家还是清醒一点的好。”
“你有故事我有酒,般配。”女子端起一杯莫吉托,与青年的酒杯相撞。
青年饮下一口清凉的莫吉托,余味还在口中回荡。
“那,我可开始讲了。”
京都,一个国家最繁荣的城市。这里汇集了天下风流的才子佳人,在这里从来不缺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相反就算是天大的消息在京都的人们口中相传一阵之后,也会显得那么平淡无奇。
一处豪奢的私宅中,俊美男子正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将头倚靠在手掌上,另一只手不断敲着桌子,他闭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叹了口气,像是很失望一般。
“第六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趣啊。”他摇了摇头,披上了一件衣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宅子。
大堂的房梁之上挂下两尺白绫,白绫上吊着个年轻的女子,此时的她已经咽气。
她双眼外翻,似乎有什么不甘心。
第二日京都人人口中都在传着,曹家的大小姐吊死在了在了自家宅子的房梁上。听说是她的情郎抛弃了她,一时间想不开为情所困才自尽的。
算一算这两年为情自尽的大家闺秀有多少了?加上这曹家的大小姐,一只手可数不过来了。
皓月当空。
整座京被一条内江分成两半,一半贫苦至极,一半夜夜笙歌。这也造成了京都的贫富差距巨大,有这般的现象不知道该说是这座城市的不幸,还是这个国家的不幸。
李钰安坐在屋顶,一眼望去江对岸夜晚的京都繁华尽收余底。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眼神直直不知看向何处,不时地唉声叹气。
“糜烂的地方啊。”他冷冷地嘲笑道,但是这句话也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小兔崽子,大晚上爬这么高干什么!”从屋檐下传来了一阵气呼呼的声音,他似乎并不是很想搭理,只是随口敷衍地回答道。
“看看星星,看看月亮,看看咱们这个破地方对面的京都。”
“小兔崽子,咱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没点数?江对面的地方也是你能想的?”中年妇女见李钰安并没有怎么搭理她,于是便嘲讽道。
“我可不羡慕,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他有些不屑地说道。
“少在这里给你娘贫嘴了,还没问你呢,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怎么最近都没见着啊?”中年妇女双手插着腰,抬头看着李钰安的背影问道。
“她呀,人家是大家闺秀,看不上我们这种穷人。既然看不上,那就算了呗。”他吐掉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躺在了屋顶上,面对面着的是那洁白如玉的皎月。
“你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两年带回来有六个姑娘了吧,一个也没成。你不想抱儿子,我可还想抱孙子嘞。”中年妇女苦口婆心地说道。
“是是是,娘说的在理。谁不想找个好姑娘啊,那些啊,都是些嫌贫爱富的姑娘,就算真成家了,咱娘俩儿也得一辈子低着头过日子。”李钰安有些不屑地说道。
“你带回来的那些姑娘啊,娘一看就知道是嫌弃咱们家穷,但是你找个有钱的媳妇儿总比呆在这儿一辈子出不了头要好些吧。娘受点委屈没事,你过得好久就好了。”中年妇女的火气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
“再看再看,凭你儿子这相貌,你还愁找不到好儿媳?皇帝不急太监急。”李钰安躺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看着月亮心不在焉地说道。
“嘿,小兔崽子说什么呢。你这相貌是随我,要是随你那爹,估摸着我这辈子都别想抱上孙子了。”中年妇女一听又来气了,接着嘲讽道。
“你老是说我爹又丑又穷,你最后不还是跟了他嘛。我爹死的时候你哭的最伤心,拦都拦不住。”
屋檐下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中年妇女这才开口。
“你爹啊,虽然长得又丑,又没钱,可是他人好啊。记得当时你外祖父不同意我和你爹见面,就把我锁在家里。可你爹倒好,翻墙进来给我送桂花糕,结果给你外祖父抓个正着,那天晚上少不了你外祖父一顿毒打。现在想想,你爹那个死鬼做的桂花糕还是挺好吃的。”说着说着,中年妇女便笑了起来,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第三十五遍,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爹隔三差五就翻墙来给你送桂花糕,然后外祖父也没招了,就同意了你俩儿的婚事。我这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李钰安有些厌烦地说道。
“小兔崽子,怎么?你娘我多说几遍还不行了?”中年妇女反问道,“你爹做的桂花糕你小时候可没少吃,那个时候天天求着你爹给你做。”
“是是是,我爹做的桂花糕好吃,现在不是也吃不到了嘛。”李钰安翻了个白眼,答道。
“行了,不和你这个小兔崽子废话了。看够了就赶紧下来,饭菜给你摆在桌上了。”中年妇女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回屋了,徒留李钰安一人躺在屋顶上,对着明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模样。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孩儿,时不时哄着。
“钰安啊钰安,将来爹教你做桂花糕,做好了骗个俏媳妇儿回家来。”
“唉,想吃桂花糕了。”他喃喃自语道。
一只鸽子踏着月色飞来,落在了李钰安的身旁。
他坐直了起来,抓起了鸽子。鸽子的腿上似乎绑了什么,他摘下一看,是一张小纸条。纸条上也仅仅只写了寥寥几字。
“明日申时,老地方见。”
李钰安看后将小纸条紧紧捏在了手心里,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锦江茶楼,这是在集市旁的一座小茶楼。整座茶楼掌柜的加上店小二也就两个人,可却成了京都穷人茶余饭后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茶水便宜,老板又会做生意,还会送些瓜果什么的,所以虽然处于京都的贫穷地段,生意也是比较红火。
这两年李钰安也经常去这家茶楼,不为别的,只为和一个人见面。
你要问是谁,那人每次出现都是从头到脚的一身黑袍,连相貌都看不见,只能靠声音辨别出那人应该比较年轻。李钰安不知道那人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而这也是那人最忌讳问的。
李钰安坐在茶楼的厢阁里,磕着瓜子喝着小茶,说好的时间那人从来都不会准时到,都会让自己等上半个时辰,对此李钰安也已经习惯了。
他抿了一口茶,想想那人其实也算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当初他给的一笔钱,自己和母亲早就饿死了,而那人每次见面都会给些银两李钰安。他当然不能和母亲说这黑袍人的事,只是骗母亲说自己在京都的繁华地带寻了一份工,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几两银子结余。对此母亲也从来没有表示怀疑,毕竟李钰安确确实实每月都有银子拿回家来。看见自己儿子过得好,那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高兴。
“来了。”李钰安正磕着瓜子,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名全身裹着黑袍看不见面容的男人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没有一点脚步。
“你每次都这么不守时,我都习惯了。”李钰安对黑袍人的凭空出现丝毫不惊讶,平静地说道。
黑袍人站在他的身后,而他依旧磕着瓜子,没有回头去看。黑袍人说过,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他给银子他办事,井水不犯河水。
黑袍人朝着李钰安丢了一袋银子。
李钰安拿起鼓鼓的银袋颠了颠,嘴角扬起了满足的笑容。
“真搞不懂为什么你非要选在这个地方见面?”李钰安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喜欢在喝茶的时候谈正事。”黑袍底下传来冰冷的声音。
“好吧,这次又是谁?”
“让目标爱上自己,用爱将之高高托起,然后摔死,诱导对方自杀。听说你将之称其为捧杀?”黑袍人冷冷地问道。
“没错,那些个大家闺秀心里素质太差,最近一个不如一个。”李钰安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
“这次的目标你应该会有兴趣。”
“哦,是嘛?”
“京都第一女捕头,白婉。”
李钰安听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眼底略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杀机,手中不断颠着沉甸甸的银袋。
“京城第一女捕头,那可就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