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一家异域风清极浓的食肆。
传菜的小二均是舞姿妖娆的异域美女,她们摆动着如水蛇般的纤腰,蒙着白皙的脸,只露出一双大而妩媚的眼,托着菜品一路魅惑舞蹈。而食肆的正中央,是新请来的胡乐班子。醇厚悠扬的布拉琴演奏着美妙的音乐,即使外面是如此的人声鼎沸却依旧掩盖不了那音色。
如斯从未来到过府衙以外的地方吃饭,她睁大了那一双银色的眼好奇的四处看着,偶尔遇到那衣着稍有些暴露的女人们,脸颊便是一红,咬着唇连笑容都变小了一些。
叶雍睿从容的带着如斯落座于一处靠窗的位置,此处甚是隐蔽,却能将大堂之内的一切瞧个分明。
一盘烤羊腿配以各类佐料,吃起来味道辛辣够味。一盏琉璃葡萄酒,浅尝入口甘甜微酸。如斯吃的甚是矜持,她吃两口便看看叶雍睿,只见他吃相极其斯文优雅,仿佛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对待这餐饭。如斯无声的勾起唇角,笑了。
“你笑什么?”叶雍睿问。
如斯“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住下唇,半响才说道:“你吃相真好看。”
叶雍睿被她的话说的一愣,直到对方有些羞赧的垂下头,他方才无声的笑了起来。好半晌,他端正了神色,淡淡道:“快些吃吧,我们还要去找你家公子。”
如斯抬起头悄悄的看向他,却看见他的脸上又是一片冰冷,心中一阵失落,连那美味的羊肉也食之无味。闷闷的流转视线,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吉尔大叔!”如斯立时站起来,笑着喊道。
吉尔大叔循声望了过来,他看见如斯,脸上一喜,继而又是一冷,最后又化成了一抹笑,走了过来。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了?福大人呢?”吉尔大叔虽是笑着,但眼眸里却有一丝警惕。他移过目光,却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那身影笔直如出鞘的剑,虽是静静的坐着,却依旧散发着冷峭如同兵戈的气势。
如斯笑着答复了吉尔大叔,却又见他背后正跟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戴着风帽,因此看不清他的容颜。只那一双长眉如同斧削一般浓密的飞入双鬓之中,双眉之下的眼让如斯吃惊不小。那竟然,也是一双银色的眼!
那一双银色的眼眸,看起来淡漠而疏离。如斯从那一双眼眸中竟瞧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平日里叶雍睿常露出的神情。如同一块千年玄铁,冷硬。又如寒光匕首一般,锋利。如此冷硬而锋利的眼神,就好像经历过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厮杀一般,尝透了战火与鲜血的滋味——那是一个军人的眼神。
那双银眸的主人瞧见如斯时亦是微微挑眉,稍显诧异。他忽然侧过头对吉尔大叔说了些什么,只是用的是藩外之语,如斯并不能听懂。吉尔大叔亦小声回答几句,那人恍然,看向如斯的眼神忽然变得炙热。
“如斯用完午膳了?”叶雍睿忽然发问。
如斯回过神,转过头看着仍坐在位上的叶雍睿,这才醒悟,连忙对吉尔大叔说道:“这位是……”
“我是叶雍睿。”叶雍睿起身,转过来对着吉尔大叔。嘴角带笑,但那一双幽黑的眸却无半点笑意。他忽然转过目光看向那神秘的年轻人,笑道:“阁下是谁?”
那年轻人收回炙热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叶雍睿。目光甫一接触到后者的双眼时,他便轻轻“咦”了一声,继而银眼微微一挑,用不太纯熟的汉语说道:“在下清和。”
二人来往之间,如斯分明感觉到了一丝冰冷入骨的寒意。她看向叶雍睿,又看了看那神秘的年轻人,只觉得双方眼神竟是如此的相似,全都是警惕而又危险。
窗外的鼎沸人声渐渐淹没过来,一阵风吹来,那年轻人的风帽抖了抖,微微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半晌,相视的两人全都转移目光,好似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