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盯着黑衣人的伤口,问道:“疼吗?要不要包扎一下?”
黑衣人扭过头看了看自己伤口,那里皮肉外翻,苍狼那一抓果然威力十足。他摇了摇头,说道:“莫担心,这点小伤不要紧。”
如斯扭扭捏捏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始终觉得现下的气氛太过奇怪。心脏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直到现在一直都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她觉得好奇怪,转过脸问黑衣人:“你心脏有没有跳过?”
黑衣人被她问的一愣,目光里带着不解。
“啊,我是说……”如斯一触到他的目光,不知为何难以呼吸,她转过脸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想说什么?对我还吞吞吐吐吗?”黑衣人追上她,侧首低眉凝视着她。
如斯的目光飘忽不定,她始终没敢再扭过脸看着他。“真的没事……对了,刚刚那苍狼为什么会避开我?好奇怪啊……”
“大概是因为你的眼睛吧。”黑衣人想起刚才那一幕,仍旧心有余悸。“你有一双银眼。”
“那又如何?”
“拉谟尔一带传说这大漠里的苍狼全部惧怕银色的眼睛。因为曾经的狼王就是一双一眼。那位狼王,是敕勒王族的血脉。如斯,你瞒我的是不是这件事?”黑衣人突然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
如斯被他说的心跳陡然停了下来,她咬了咬唇,尽力冷静下来。许久,她才开口:“是,我的身体里有一半的敕勒血脉。所以,我的眼是银眼。”
“果然如此。”
“作为一个越之国人,你会不会厌恶我?”如斯抬起头看着他,皱着眉颇有些伤感:“其实我也讨厌自己。”
“砂之国的左部大王是我的生身父亲,而那个追捕我们的青年则是我的堂兄。”
黑衣人早已料到如斯会与左部大王荣弈有关系,却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是如此密切。他显然吃了一惊。
“那个立在风中的人就是我的父亲。他病的很重,很希望我留下来陪伴他。他或许是爱我母亲的,或许对我仍念着父女之情的。可是我没办法面对他。一看见他,我就想起过去的岁月。一想起过去的岁月,我心里就会很难受,会开始不由自主的恨他。所以,我要离开他。我这样……是不是太过狠心?”如斯的银眸里露出茫然的神色,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上右臂。
那里缠着一对纯白的绸带。
“我心里一直记得‘不可自怜不可自弃’这句话,可是……我现在茫然了。一路走来,尽是妻离子散,血流成河的场面。而这样的场面始作俑者竟是我的族人。我……”如斯痛苦的抓紧了自己的胳膊,哽咽了好半响,才接着说道:“乱世飘摇,人命贱如草芥。我活在这样的世上,身体里埋下这样的矛盾,我要怎么面对?我这样的命又能比别人贵重多少呢……”
“如斯,你只记得‘不可自怜不可自弃’,其实还有八个字你当记得。”黑衣人扶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巴逼迫着她注视着自己的双眸。他的眼里倒映着月光,席卷着漫漫的黄沙。“不可自轻不可自贱。正是这样的乱世,你才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看见血光尽退,云开雾散的那天。”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好像一双温柔的大手在慢慢的抚平她内心的动摇。
不可自轻不可自贱。生在乱世,若能做到这八个字谈何容易。然而,这八个字竟是他想让自己活下去的依靠吗?
“即使你是个女子,也不应当存了矮人一等的心思。如斯,我心目中的你从来不是这样。”
“那我是什么样?”如斯下意识的反问。
黑衣人笑了,他的眼睛弯了起来。
“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个自立自强,任何挫折都打不败的女孩儿。”他这样说着,低沉的声线温柔。他忽然伸出手抚着她额前的刘海,话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如斯猛然想起额前的伤疤,她避开他的,抚平了刘海。
黑衣人的手僵在半空,他凝望着她,眼里暗沉。
“我额前有伤疤,很丑,的确和别人不一样。”如斯喃喃。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继而笑道:“傻丫头,没有人会在乎你那道伤疤。你若是总记着你额前的伤疤,总是怕别人看见,岂不是太累?”
哪里是怕别人看见?我是怕你看见啊!
如斯想反驳,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苍茫的大漠里还潜伏着诸多的危险,圆圆的孤月将这一双旅人的身影拉的细长,投射在大漠之上,被风吹的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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