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圆清突然开口说道:“寨主,痛定思痛,切不可为一次失败而萎靡不振啊。寨主不可过度轻视自己,这次只是那陈冲利用了寨主心中之执念,才能一举奏效,并不是他比寨主强了多少。寨主既然胸怀大志,岂能心胸气度狭小,一次失利,就如此颓废呢?其实这次的事情对于寨主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它可以为寨主敲响戒钟,令你看透险恶,也让寨主不再有轻视他人之心啊,两者相抵,寨主并未损失什么。”梁天清看着圆清,听他所言,心中依旧有些复杂,但是他发现这个和尚的有些话,确实能稳定住他人的心神,细思其所言,每一句,都不无道理。梁天清也是当世之才,想了一想之后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圆清抱拳拱手说道:“多谢大师救我性命,点我迷津,从今往后,大师就是我聚仙寨的恩人,但有所求,无不答应!”说完双膝跪地施了一个大礼,圆清急忙道:“寨主请起,和尚还有些话说呢!”梁天清站起身来说道:“请大师赐教!”圆清道:“寨主可曾想过,此次失利究竟原因为何?”梁天清说道:“那陈冲勾结老四又乘人之危,知我势单力薄,要想成事,须得依赖与他,所以设此毒计,要灭我聚仙寨。”圆清说道:“寨主所说不差,可是已和尚看来,这只是事情之表面,还有一层关键不知道寨主是否想到。”梁天清神色迷惑说道:“还有一层?请大师原谅在下愚钝,未能看到,还请大师指点。”圆清笑着说道:“那就是天道,寨主无论如何英勇聪慧,终为匪,那陈冲无论多么卑鄙无耻,却为官,官与匪之争,在百姓眼中就是正与邪之争,即便是当此乱世,官与匪的界定含糊不清,两者相较,世人还是倾向于官,他们都希望官能胜匪,自古邪不胜正,有民心者方有胜道,所以说民心既天道,你不得民心,自然无法取胜与他。”
梁天清听完沉默不语心中却如惊涛骇浪,在他眼中从未将什么百姓放在眼里,他虽不屑恃强凌弱,但他这聚仙寨有如此规格,又有金银珠宝无数,说到底都是他的手下从百姓手中搜刮而来,不用细想也知道,有多少世人恨透了他,如若真如这和尚所言,自己岂非这一生只能困于这山寨之中。想到这梁天清有些绝望的说道:“如依大师所言,在下这一生注定是碌碌无为了?”圆清笑道:“寨主才华横溢,纵观史书,哪朝哪代更替,成事者不是喊着替天行道的口号摇旗呐喊,最后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江山,纵有贤君明主,为百姓造福谋利,也只是因为江山已稳,哪朝君王不是醉心于那龙椅之上呢!倘若让他们用一半天下百姓的性命来换取王朝传承,他们必定毫不犹豫,虽说如此,后世百姓还是称他们为贤君明主。不过所有开国之主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成事,必须取之于民,但是他们的后人却无法一直做到还之于民,所有才有朝代更替,生生不息,不知寨主是否明白和尚所言。”梁天清听完沉思了会说道:“大师所说,在下还有些不解,虽然取天下要靠众人支持,但是无论谁坐天下都会把权利放在首位,生怕地位出现动摇,这也是无可奈何啊!”圆清继续说道:“人心如此,世道如此,和尚只是有所感叹,虽说皇权天授,皇帝乃天子,可是仍是肉体凡心,免不了人欲,我观寨主已是人中龙凤,当世枭雄,可是寨主与我所看的世间却是大有不同,寨主毕竟不是空门中人,和尚不能强加思绪于寨主之上。今天我与寨主交谈如此投机,和尚想为寨主出谋划策,来助寨主成事,但请寨主答应我,来日若有幸成事,即便不能登基为帝,只成一代王侯,也请寨主善待众生,心系黎民。”梁天清听完脸上露出激动神色,高声道:“好!我指天立誓,如若大师助我成事,我必如大师所言,绝不在滥杀无辜。有大师在我身边,虽未举事,已成七分,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放声大笑。圆清看着他微笑道:“寨主切不可自满,寨主守此山寨,虽说可立于当世,但若想入主天下,只怕也是困难重重”梁天清听完面露感叹说道:“如大师所言,我何尝不知道此事难于上天,我身边缺兵少将,缺粮少饷,弟兄们跟随与我,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宏图大志,很多人也都是被逼无奈,落草为寇,虽说可以为我舍生忘死,可是如若让他们去行军打仗,只怕也不好约束,我虽有些薄财,但那区区之数,如何能够日后所用,若非有种种难处,我又怎会去倚靠那陈冲,险些被他诡计所害,不瞒大师,若非今日大师醍醐灌顶,又要助我成事,恐怕经此一难,我就心死念消,再无斗志了。”圆清看他神色,听他所述,缓缓点头,待他说完,微笑说道:“寨主确实眼光独到,你所说几点都是目前你既无奈又存在的事实,也却如寨主所言,此事难于上天,可是寨主不知,无论是上天也好,入地也罢,都非一日之事,寨主所说的问题要慢慢来,缺兵少将是因为寨主的格局小了,在这乱世之内,有多少无辜百姓被无端杀害,他们都是这世间小小的基石,他们的生命已然迷茫,连他们自己都认为是微乎其微,但是智者的眼光永远可以看到,这世上所有一切都是由这小小的基石构成的,只要数量够多,他们可以阻断江河,他们可以平地拔山,他们也能够改变秩序。寨主你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人,任何人,能够行军打仗的,你需要,能够开荒耕田的,你需要,能够一技傍身的,你也需要,无论他是做什么的,只要能为你所用,他就是被需要的”梁天清听完,神色严肃的问道:“那这些人在哪,如何又能为我所用呢?”圆清笑着答道:“他们在哪,我也不知道,不过和尚认为只要寨主变更一下身份,他们会主动来的。”梁天清听完有些不解,问道:“变更什么身份?”圆清答道:“以民心天道为首的王者身份,寨主首先要彻底断绝这个匪字,从此之后,它与你再无相关,其次,你有自己的势力,那么不妨给自己一个王的称谓,用以树立旗面,吸引四面八方的人来投奔,并且,以后寨主要制定律法规矩,要想入主天下,必须以正义之名。”梁天清听到这里双眼有些闪光,随即又问道:“大师,可有具体方案?”圆清笑道:“人,你要尽可能的引人来投,寨主可以在另立旗号之后,在附近的这些村中开设一些粥棚,并且寻一些大夫,这山中草药无数,要让他们派上用场,而且,寨主的这聚仙寨前后左右都有大片空地,可令手下人砍伐树木,盖一些简要的房屋,能挡风挡雨就好。之后,寨主只需静待,现在乃乱世,谁能对百姓负责,他们就会跟随谁,即便他们忌惮寨主以前的身份,但只需加以时日,他们必会纷纷来投,他们需要的只是吃饱,无疾,和栖身之所,所以寨主就给他们粥棚,草药,以及木屋,看似简单,其实正是对症下药。不过寨主首先还是要把您寨中的兄弟们管理好,因为他们以前就是以屠戮无辜之人为事的。”梁天清边听边点头,暗觉此话虽然简单,却正中他眼下所需,想了下继续说道:“大师所说不无道理,我一定按大师所言,不过此时确实要先约束我的寨中弟兄们,只怕他们不能理解大师的用心良苦啊。”圆清听完笑道:“寨主不妨借鉴一下朝廷的规制,如若寨主要称王,那么您现在的三个堂主,可以封臣拜相,至于其他的人,寨主可以根据其地位任命一些官职,而且寨主千万不要自视过低,不要认为你现在势单力薄的,就自行封王,好似过家家一样,外界的势力如何看待暂时不要理会,我们一门心思处理好内部的事,寨主这深山之势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屏障,要让所有来投的人对您产生依赖和信任。”梁天清听完哈哈大笑:“大师真乃神人,此策真是妙极,我那帮手下个个都想当官呢,用此来约束他们确实可以达到奇效。我这商定一下马上去办。”圆清忽道:“寨主莫急!”梁天清问道:“大师还有何吩咐?”圆清道:“寨主莫非忘了陈冲那档事了么?”梁天清忽的面色深沉说道:“对,我一高兴把他给忘记,此时最大的事,就是报仇,我今晚就带兄弟们去手刃了他,以解心头只恨。”圆清慢慢说道:“寨主莫急,此刻陈冲不知你已识破他的奸计,你们二人表面还是盟友关系,寨主要利用上这层关系。寨主打算开放粥棚,那么就要有足够的粮食,此刻只有官军的手里粮食充足,寨主要尽可能多要一些来,就跟他说,打算带聚仙寨全众来投,临行之前,要为手下兄弟家人留下两年的储量,寨主尽管多报数目,就说弟兄们舍生忘死,一定要为家里留下存粮,这样才算有个交代等等之类的话,你放心,他的目的只是为引的你下山之后全部歼灭,他给你的粮食在他看来只是寄存你那的,所以不论寨主要多少,他应该都会给你。如此,寨主就已经迈出成事的一小步了。”梁天清听完放声大笑连说三声好字,笑罢之后说道:“大师果然智慧渊深啊,这样我们的粮食就相当充足了,为日后的举事也奠定了基础。不过大师,此刻老四已经死了,我派谁去为好呢?”圆清微笑道:“恐怕此事唯有寨主亲自一去最为妥当,否则任何人去都会引起他的警觉,也只有寨主自己去,他才会真正的相信你马上就要拔寨而起。”梁天清眉头微微皱了皱,圆清看到知他心中所想,笑道:“寨主放心,你此去绝对安然无恙,他要对付的是你聚仙寨,绝非你一人,不见你全寨而来,他绝不敢轻易动你,而且寨主此行最好单人单骑,让他知道,寨主对此十分重视,不放心任何人来,如此寨主归来的时候就会带着粮食回来,到那时只要粮食运进山中,与陈冲就再无瓜葛,只等待下一步的计划了。”梁天清对圆清的话好像有种莫名的信任,感觉每件事都一定会按照他的话发生一样。不过细细想来,确也十分有理,那陈冲现在断然不会发现阴谋败露,所以我也就十分安全,想到这说道:“也罢,就依大师所言,我亲自去,我先安排称王之事,再去庸城会那陈冲。”圆清听完点头道:“寨主,称王之事,悄悄进行,莫要传到山外,另外去庸城,还望寨主不要逗留,早去早回,早回一日,百姓们就少受一日之苦。”梁天清叹道:“大师真是菩萨心肠,请大师放心,我必定早去早回,解决大师心中之忧。”说罢大步走出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