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画雨抱着熟睡的靈儿出了房门,门外院子十分幽静,地面有些昏暗,空气有些燥热,抬头看看天,乌云遍布,可能不久便会有一场大雨。
“什么狗屁使命,就是教人去送死,根本打不过的吧”,画雨关上房门往院子外的黑暗深处漫步出去。
“这天下大乱又如何,我带着靈儿去找枫学长,什么妖魔鬼怪敢近身?”画雨像是下定了决心,“鑫儿脾气那么拧,肯定不会跟咱们走,她肯定要去顾什么天下苍生…”
一路上画雨边走边念叨,边念叨边笑,“傻子才会去拼命呢,我真是太傻了…哈哈哈…”
只是画雨笑着笑着声音就哏住了,脸颊早被两行温热湿润,“我这是…怕了吗…”
画雨抱着靈儿蜷缩在地上,忍不住抽泣,身后微风拂过,有什么细细簌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就擦着头顶划过。
画雨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陆府这棵老银杏树下,这树也像是听懂了话,树叶撞击声音此时就像一双母亲的手抚爱自己的孩子一般,让人听了感觉静谧安详,安全感十足。
突然画雨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靈儿,我还欠你一样东西,都要走了,我怕以后没机会再来了”
画雨将靈儿放在树下,自己则退到了树荫外,淡淡地洗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画轴,将画轴平铺展开放置在地上。
随后画雨双手结印不断变换结指,口中念念有词。
伴随口诀画轴两端开始衍生出金光,画布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往两端生长,但很快就头尾相接形成了一个闭环,此时光芒更甚,像是有什么亮闪闪的金色光点从画卷里飘出来。
密密麻麻地依附在那颗古老的银杏树上,直到整个树身被光点布满,整个树像是得道一般光芒大作,在这略显昏暗的院子里十分耀眼。
画雨也是第一次操作,自己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到了。这方法便是之前最后一次见白煞老头时,他教给自己的东西,其原理画雨还解释不清楚。
那树上的光点不过依附一两秒钟就迅速逃离,返回展开的画轴,看起来就像一整棵上的萤火虫因为受惊往同一个方向逃窜一般。
直到最后一枚光点消失,画轴也回缩成最原始的状态,周围也已经回归黑暗,“看样子,是成了”
画雨仰头看着眼前这棵古老的巨树,树叶依旧在风中细细簌簌。
随即,画雨就感觉到脸上被什么湿润的东西拍打,还没反应过来,便像瓢泼似地下起了大雨。
画雨赶忙捡起画轴回到树荫下,院子又瞬间被照亮,随即天空便传来炸响,“打雷了,在树下不会被雷劈吧?”
画雨刚抱起靈儿就听见几声咳嗽,画雨大喜,回来好几天,靈儿身上的外伤几乎都好了,只是一直熟睡昏迷,如今终于吭声了。
画雨将画轴放在树荫下,心念一到,眼前白光一闪便进入了画轴里的世界。
画雨看着画轴里的景象又是一喜,画轴里面的空间亮堂堂的,中心位置由之前的枯树荒草变成了一棵几百年老银杏树。
画雨只是简单地将白煞老头教的方法理解为:把现实中特定的花草树木复制到画轴空间。
现在的画雨怎么也想不到,画轴的世界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未来的某一天竟然成了拯救世界的关键,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哥”,靈儿在画雨怀里不安分窜动几下。
“靈儿,你醒了!”,画雨喜道。
“嗯…这是…你做的”,靈儿通过画雨的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嘿嘿,是啊,之前我莽莽撞撞把你的窝给毁了,总想着要给你弥补一下”
靈儿会读心自然不需要画雨解释,只是画雨注意到靈儿微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疑惑得紧。
果不其然,靈儿马上就打断道:“哥…我有个问题问你”
见到面色如此凝重的靈儿,画雨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怎…怎么了…”
画雨原本以为靈儿读取到了自己胆小懦弱的念头,但靈儿一开口,画雨却着实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之前我就发现,你脑袋里关于我师傅的那部分记忆无法读取,还有,你又怎么能自如进出这个空间的?”,靈儿紧皱眉头,语气冰冷。
“这…”,画雨一时语塞。
当初白煞老头交给自己的东西可不只是关于画轴,还给自己脑子里下了一道屏障,凡是关于白煞老头的信息,靈儿都读取不了。
其原因自然是白煞老头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惨,不想让靈儿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去找师傅”,靈儿挣扎着脱离画雨怀抱,可刚下地走两步就摔倒。
“靈儿,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要…”
“啊嘶——!”,画雨刚想扶起靈儿,就被靈儿在手背上反咬一口。
画雨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看着靈儿的表情陷入了沉思,甚至忘却了手背的疼痛。
靈儿眼睛虽然失明,但却比寻常人的眼睛看着更有灵性,是那种看一眼就会直击魂魄的清澈灵动。
此时靈儿眼神忽而坚定又愤怒,忽而惊恐又不安,人面对未知大抵会如此,何况白煞老头是靈儿师傅,现在她师傅故意对她隐瞒,靈儿确实难以心安。
出神之际,靈儿微颤着身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两行眼泪从她俊俏的小脸庞悄悄滑落。
画雨瞬间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画雨抬手就开始扇自己耳光。
“我没用…都是因为我…”,画雨骂自己一句就扇一耳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雨和靈儿面对面静静盘坐在老银杏树下,一言不发,整个空间里充斥着画轴外的风雨声。
画雨轻轻抚摸手背上的一排小牙印,又疼又痒,不小心触到嫩肉脸上就抽搐一下,结果带着自己扇红的脸也疼。
靈儿听画雨哼唧了一下,缓缓挪过身子,歪头扑倒在画雨怀里,轻声问道:“疼么”
“不疼不疼…嘿嘿,肉厚”,画雨一只手搭在靈儿圆圆小脑袋上。
“对不起,是靈儿太任性了”
“哦…没没…不…是…是我没用…”,画雨都惊呆了,眼前的这个是靈儿吗?这也太懂事了吧?难道刚才扇耳光太狠了,自己被扇晕了,然后外星人入侵地球,把妹妹带走换了个新的?
“哥,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吗”
画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跳出来,又是一记灵魂拷问,画雨心说这妮子心思太难琢磨了,这小脑袋瓜思维怎么跳跃得这么快?
“这…我…”,画雨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那群妖兽你也见识到了,太强了,就凭我们根本赢不了”
“它们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苏醒,那天的战斗几乎是肉搏”,靈儿淡淡回应。
“什么?”,画雨暴跳如雷,“那些家伙皮糙肉厚刀剑难敌就算了,还有其他力量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画雨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那是自己当初在地底修炼的时候,百余年的妖兽尚有自己的手段,这些个塔里的妖兽只会更强。
“对啊…”,画雨猛拍自己脑门,“不行,这样的话,咱们就更不能招惹它们了,靈儿咱们得马上走,呆在枫学长身边才能安全!”
画雨话没说完就想起身,靈儿却是一动不动,好半天都没有反应,画雨又只好重新盘坐好。
沉默半晌,靈儿终于开口:“鑫儿怎么办?陆家上下怎么办?王少爷怎么办?你学长很强,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人”
“连枫学长都做不到的事情…”,画雨话没说完,靈儿便坐起身子,用手捂住画雨的嘴。
“哥,我喜欢这世界…”,靈儿语气冰冷,但就这几个字却猛烈触碰画雨心灵。
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只妖精比人还要有人性。
“我想你带着我走遍每一个地方,我好不容易能再一次好好看看这世界,我还没有看够,不够!”,靈儿冰冷的语气有些动容。
“靈儿,我懂了”,画雨将靈儿重新拥入怀里。
“去他的狗使命、烂命运,靈儿,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有我一天,我便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它最美好的样子,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
靈儿随即打断:“哥,不怕,有靈儿保护你,你只管去保护这世界!”
画雨激动的老泪纵横,模糊的双眼看着靈儿,仿佛是有两个身影,另外一个靈儿肯定也在默默支持自己。
“好!”,画雨抹了一把眼泪,抱着靈儿起身,干脆回应道。
“嗯!出发!”,靈儿点头。
走到画境边缘,画雨顿住脚,“第一步,咱去哪儿?”
“厨房!”,靈儿大声回应。
画雨差点摔一个趔趄,望着靈儿微微发红的双瞳有些不敢置信,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像另外一个靈儿了。
不过,靈儿昏迷了那么久,水米未进,肚子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靈儿,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
画雨心念一到,眼前白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