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的人上次攻山伤亡也不小,这次连些江湖上的小门小派也结合起来了”,画雨背着靈儿,总算是追上了鑫儿。
“你不是会飞嘛?”鑫儿边跑边说。
“不行,既然他们有备而来,那么此时的山脚该是什么情况?”,靈儿声音冰冷。
“靈儿?”,画雨注意到靈儿的意识切换了,便回应到:“应该会全部集结山脚,封锁要道,等各方力量到齐便一举攻山”
“嗯,所以哥你的飞行能力得用来突破封锁,即使现在飞过去,势必会耗光力量,到那时会更加被动”,靈儿道。
“靈儿,你这小脑瓜考虑的还挺周全”,画雨夸赞,“要是有匹快马就好了”
云藏峰上的战力不过寥寥几人,虽然云老头厉害,但有句古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现在自己这边三个人里,战斗力最强的要属靈儿,画雨只能最大限度降低靈儿的消耗,保存最大战力。
所以画雨只能当牛做马驮着靈儿赶路,想到这里,画雨无奈笑笑,不管有没有急事,自己不是总是带着靈儿吗?自己不总是当牛做马驮着她的吗?
“这么说,委屈你了?”,靈儿拍了一下画雨后脑勺。
“你这丫头,不让人说,连想想也不成?”,画雨没好气儿道。
靈儿冷哼一声,就这么趴画雨背上,“珍惜吧,以后…你就没法背了”
靈儿搂着画雨脖子的手紧了紧,画雨心里猛地颤动了一下,却看不到靈儿现在是什么表情。
“是啊,小靈儿总有一天会长大的,那时候你可不能再背一个大姑娘了”,鑫儿跟着附和,仿佛现在也只有靈儿的事能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些许。
不过画雨明白,靈儿的话断然不是这个意思…
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现任何武林人士的踪影,画雨暗暗有些担忧,说不定奇门的人已经集结好力量,说不定此时已经开始攻山,而自己却还在路上,距离迷山还有段距离。
赶了一晚上路,第二天在一处茶寮吃了些包子,又花重金买了路过客商的两匹货马,这倒是能节省不少体力。
“还有多少银子?”,出了茶寮画雨便问。
“没多少了,最多能吃一顿晚饭”,鑫儿回应,脸上挂着不满,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被抽得嗷嗷直叫,奋力往前跑。
画雨咽了口唾沫也驾马紧随,被人宰也是没办法,况且只要是对自己有用的,多花点钱也值得。
不过,眼下即将接近迷山,画圆心里却又开始犯起了嘀咕。
“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靈儿奶声奶气道。
画雨回想起了那晚靈儿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再丢下靈儿一个人。
“临走的时候,我说让他们等我,靈儿,咱们这一去,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啊…”,马背上,画雨跟靈儿喃喃道。
“放心,哥有我在,他们没人能欺负你”,靈儿拍拍胸脯,得意洋洋。
画雨知道靈儿这是在充楞,不过随即画雨眼神变得坚定,有些事的确非做不可,但自己也要尽全力守护好靈儿这一刻的天真。
马不停蹄,终于在即将天黑的时候,赶到了迷山脚下,刚下马,马儿便累倒睡卧在地。
画雨可没功夫去照看马儿,眼下还得穿过迷雾屏障,接下来无论如何都得选择步行。
迷山脚下依旧如往常一般,有些旅客,有些商贩,似乎一切都很平静,但画雨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真正的杀机在迷雾之内!
出来的时候走过一次,鑫儿带路也是驾轻就熟,基本上是一路狂奔,可是当突破迷雾那一刻,画雨却愣了一下,因为山脚下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
“再往里走,要小心了…靈儿,警戒四周!”,画雨提醒。
“没有人…”,靈儿答到,“这附近没有人…”
画雨有些震惊,不自觉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大山,“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攻山了!?”
“怎么这么快就行动了?”,鑫儿疑惑,“莫非昨天那几个人抢先到了?”
“不是没有可能,我们是今早才买的马,他们说不定早就备好了马匹,彻夜驱马赶路倒确实是比我们快”,画雨说完在脚下凝聚出一块浮冰。
“都怪我,对不起画雨,我该再留些时间给你思考的,如果早点想到这点,我们兴许能比他们更早赶到”,鑫儿也站上浮冰,有些内疚说到。
“跟你没关系,我们根本不可能比他们快,他们有备而来,自然会有特殊的联络方式,说不定在昨晚走漏风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告知了大部队,说不定…他们大部队在收到消息那一刻便已经动手…”
画雨不再踌躇,驱动脚下浮冰,笔直上升,突破一层又一层云障,漫天星光最终洒在脚下的云海之上。
“靈儿,一会儿见机行事,上去以后,我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力量,他们人多势众,你能救便救,不能救就逃,就算我遇到危险,也不要管我…”,飞了一会儿,画雨感觉快要到了,便预先说到。
星光下,靈儿冰冷俊俏的小脸没有表情,微微泛红的瞳孔收了收,声音冰冷,“你对我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我记得…但我…”,画雨话还没说完,便被靈儿小手抵住嘴唇,圆圆的脑袋往画雨肩膀上靠。
“你再说,我生气了…”,靈儿闭上双眸,脑袋在画雨肩膀上蹭了几下。
“靈儿…”,一旁的鑫儿表情复杂,似乎高处不胜寒,鑫儿抱了抱手臂,终究什么也没说。
越是靠近山巅,上面的喊杀声越发强烈,战斗果然已经开始了!
浮冰高过山顶那一刻,画雨看到了满地的断剑和尸体,笔直高耸的大树不知道硬生生折断多少根,眼前的黑树林在星光下显得无比惨烈凄凉。
与此同时,较远方的大殿方向却是一片鲜红,有小部分较密集的房屋已经被烧光了,黑烟滚滚直冲云天,好在火势没有进一步扩大的迹象。
“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鑫儿怒道,随即又疑惑,“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他们难道已经走了?”
因为除了遍地的尸体兵器,大殿方向根本没有一个活人。
“不可能啊…他们来不及的…他们一定还在山上…”,画雨突然反应过来,“后山,那座塔!”
事实真如画雨猜测的模样,奇门的人死伤不少,但还剩下二百多号人,这些人分成了三拨人,第一拨是大部队,像是在待命,虎视眈眈,守住退路。
第二拨人在中间水潭边,人数不多,稀稀拉拉几个,其中便有几个熟面孔,一个云长风,在云长风后面的只有青梧,看来这便是云藏峰最后的生存者了。
与云长风对立的人是黄眉老头,身后也有几个助手,看起来实力不弱。
第三拨人有十几个,却是在白塔附近,一群人举手投足,围着塔的方向转悠,暂时也看不出想做什么。
不得不提的是,这场战斗看起来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了,云长风带着几个弟子竟然能死守这么久。
眼下黄眉老头与云长风两掌相抵,这是在拼内力,青梧与黄眉老头的几个助手则在一旁护法,画雨还没接近就能感觉到那二人之间强烈的气场,看青梧和几个助手略显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光是站在那二人身边,得承受多强的威压。
“哈哈哈哈!你云长风也有今天,活了这么久未尝一败,今日怎么不复往日风光啊?”,黄眉老头得意笑道,“放弃吧,你已油尽灯枯了!”
“做…梦…”,云长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声音逐渐虚弱。
“不识好歹!”,黄眉刚才似乎并未用尽全力,话音刚落,黄眉身上的气势更加凛冽了几分。
“啊…”,云长风随即一口鲜血喷出,周围连环能量爆炸,云长风、青梧连带着黄眉身后的几个助手也一同炸飞出去,只有黄眉笔挺站在原地。
“住手!”,画雨大喊着从天而降,挡在摔倒在地的云长风和青梧身前。
画雨、鑫儿和靈儿呈一个三角将云长风和青梧围在中间。
“你…你们来了…”,云长风捂着胸口,虚弱道。
“画雨,你还知道回来!若不是因为你,我们又何至于此?”,青梧哭喊道。
“什么?”,画雨怀疑自己听错了。
“住嘴,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云长风恨了一口气,教训道。
“现在,既然他回来了,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没用!”,青梧大喊,愤怒之余,只怕更多的是自责吧。
画雨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黄眉老头却一步一步靠近,“哈哈哈哈,何必呢,云长风,把《妖精名册》交出来,不然我若采取强硬手段,你可别后悔…”
“你敢!你这是把天下苍生的性命当儿戏!”,云长风骂道。
“我有何不敢,如今这世道,我早已厌了”,黄眉老头停下脚,“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休想!”,云长风啐了一口血。
黄眉老头抬起手,举在耳旁,“老顽固,我就不信,我把那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你还不交!到时为了你所谓的天下苍生,你不交也得交”
话至此处,黄眉老头抬起的手猛然挥下,就听见白塔方向传来一声:“遵命!”
“画雨,快…去阻止他们…”,云长风急忙叫喊,青梧也想挣扎爬起来,尝试几次后却失败了。
“可是…”,画雨犹豫。
“别管我们!快去呀!”,云长风声嘶力竭,看样子他也想站起来,不过动作幅度比青梧还小,云长风也根本站不起来了。
画雨见此情况不再犹豫,那白塔定是比云长风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与拉着靈儿和鑫儿站上浮冰,准备飞上瀑布。
黄眉也不阻止,就这么立在原地,脸上风轻云淡,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画雨实在是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画雨只能赌云长风的决策是正确的。
可是,画雨刚到瀑布顶端,正欲跳下浮冰之际,刚才围在白塔周围的人却已经站在了水中央,任凭脚下水流湍急,他们也不动分毫。
只见他们每个人都结着指印,齐声大喊:“破!”
随即白塔塔身开始剧烈晃动,墙壁迅速绽开裂纹,里面不断冒出各色浑浊之气。
画雨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塔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咆哮声,似鬼哭狼嚎般。
“住手!——”,身后下方水潭边传来一声呐喊,那是云长风。
“画雨,你看头顶”,鑫儿叫到。
画雨抬头望去,原本的漫天星辰已经被刚才的浑浊之气郁结遮挡,那郁结的巨大漩涡黑气,看起来就像是漆黑的天空被煮沸了一样,汹涌地冒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画雨一时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不光是画雨,眼前的骇人之景同样也让刚才站在水里的那些人感到不安,看起来他们也同样不知所措。
这什么意思?
这些人也只知道将塔破开而已吗?
换句话说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这塔里究竟有什么,只是服从黄眉的命令罢了。
不到半分钟,塔里的浑浊之气停止溢出,野兽般的阵阵狂啸哀嚎也随即停止,除了还在不断翻涌的天空,那满是裂纹的塔却没了任何动静,静悄悄地像座死塔。
破开白塔的那群人里有个人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踩在水面上靠近白塔,想要从裂开的缝隙里一探究竟。
可那人刚走到白塔旁,脑袋凑到缝隙口,刚看了一眼,那人就闷呼一声,迅速转过身来,表情惊恐,想要大喊,但刚转过脑袋就被墙缝里什么东西拉了回去。
那人原本想要喊出“跑”字的嘴型,随即变成了“啊!”
这一声啊刚发出一点声音,那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短短几秒钟那人就变成了一具干尸挂在了墙壁上,任由风吹摇曳。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但与此同时塔里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嚎叫,与之前的不一样,伴随嚎叫之时,塔顶的裂缝被瞬间绽开,嗖嗖嗖嗖,不断有巨大的黑影从里面咆哮着发射出来。
随后野兽般的嚎叫里开始夹杂人的哀嚎,这时画雨才看清那些所谓的黑影,分明都是些庞大的动物,个个面容凶悍,落在地上瞧见人就毫不留情扑上去,疯狂撕咬。
画雨这才明白,这些凶悍的动物,都是妖!
那些个站在塔身前的人最先遭殃,一个都没活下来,仿佛被吸干精气变成骷髅倒是成了最体面的死法,好歹能留个全尸。
紧接着就见各种凶猛野兽横冲直撞,人形的牛、老虎、狼人…黄眉的人受损最严重,普通的刀枪棍棒似乎对这些妖兽作用不大,好像这些妖物专挑人多的地方下手,每一只妖兽都包含杀意。
这些妖兽,大多都是陆生妖精,会飞好像还没有,画雨悬停于空中暂时还没有妖兽盯上自己。
“喂…画雨…骗人的吧…”,鑫儿瞪大双眸。
“不好,云老头有难”
一个直立行走的牛人,双眼闪着红光,正朝云长风野蛮冲撞而去。
但黄眉似乎并不想让云长风这么快死掉,冲上前去将云长风架起,迅速跳开,“云长风,事已至此,你竟还不打算交出《妖精名册》吗?再晚你我都会死在这里”
黄眉似乎也有些急了,毕竟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他带来的,他的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原本二百多号人,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死了一半了。
黄眉刚拉着云长风站稳脚跟,又被牛人追上,似乎那牛人不打算放过黄眉,愤怒一顶,黄眉和云长风皆被撞飞出去好几十米远。
眼看云长风即将落地被其他巨兽踩踏,画雨及时赶到,一把抓住云长风,瞬间往上升,刚好躲避一头猛兽袭击。
至于黄眉,画雨冷眼旁观,任由其落在凶猛穿行的猛兽群中。
“云老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得把他也救了”,画雨将云长风拉到浮冰上。
“他怎么样?”,云长风尽管很虚弱,还是问向昏迷的青梧状况。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画雨答道,“云老头,接下来怎么办?”
“塔…塔,快带我去!”,云长风像是回光返照,焦急喊道。
画雨只能照做,驱动浮冰来到白塔前,只见云长风催动结指,白塔塔身再次剧烈晃动起来。
“云老头,你是要再次封印他们吗?”,画雨焦急问道。
“封印已毁,就算修复,也没法将它们抓回来了,睁大眼睛,瞧好,能记多少是多少,不要眨眼!”
话音未落,白塔塔身绽放金光,裂缝越来越大,直至塔身完全瓦解,但是原本的石塔没了,却留下了一座发光的塔,整个过程就像是石头瓦解重组,最后变成了光。
仔细一看塔身上竟然有些文字,诸如:鹰妖,能力飞行,凶悍爪击,破坏力极强,速度极快,弱点双翅,尽量在狭小空间与之周旋,特性怕火,擅长偷袭…
“这是…”,画雨问。
“往日收妖前辈们的记录”,云长风艰难答道。
画雨见状不再犹豫,控制浮冰环绕塔身,睁大双眼想将每一个字看清。
“快…”,话音未落,云长风一口老血喷出,倒在浮冰上,任凭叫喊也不再回应。
与此同时,原本发光的塔光芒愈发暗淡,最终终究变回了普通石塔,下一秒更是直接炸成飞灰,溶解在水流中。
“云老头,你快醒醒,我…我…我记不住…”
随后画雨被一阵哀嚎吸引,看向水潭边,凶猛的妖兽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此时此刻已经只剩下几十个人还在与成群的妖兽周旋,几个妖兽分尸蚕食一个人,那人脸上满是绝望,想逃逃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支离破碎。
“完了…”,画雨看着密密麻麻的妖兽,绝望道:“这世界要变成地狱了”
奇门基本笼络了整个武林,大小门派通吃,可以说整个武林能打的人基本都在这云藏峰上,这些妖兽下山,谁能阻挡?
有了这《妖精名册》又如何?谁去斩妖呢?
想到这里,画雨突然浑身一震,“糟了!”
“怎么了?”,鑫儿被惊醒,惊恐道:“是不是坚持不住,我们要掉下去了?”
“不是…”,画雨紧紧拉着靈儿的手,“还有更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