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儿，咋了？”，画雨也跟着紧张兮兮，停在原地不敢乱动。
半分钟后，怀里的小猫稍有收敛，画雨不解，想再次迈开步子，小猫却又瞬间炸毛。
画雨看了看脚底也就明白了，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岸边，再走几步就是河水，让靈儿这家伙真正不爽的是水，不是塔。
“瞧你那点儿出息…”，画雨无语。
但是画雨还是在自己脚底下凝聚出了一块浮冰，随即缓缓上升，并向着白塔靠近。
自从丹田之气被凝聚成一整团后，画雨使用寒冰真气更加得心应手，无论是冰的凝结速度还是强度都提升了不少。
“怎么样？还怕不怕”，画雨也不打算得到靈儿的回应，自顾已经控制浮冰来到白塔墙外。
趁着星光，加上近距离的情况下，画雨总算是将白塔看的更加清楚。
白塔的墙皮有些老旧，不少地方都有风化的迹象，看得出来已经多年没有得到修缮维护。
这白塔共八层，从上往下看是个八边形，直径得有四、五米，每一层都有瓦檐，瓦檐下方围了一圈铜铃铛，虽说没有门，但每一面墙都有个拱型窗口。
也不知道是星光照不亮里面，还是因为里面太过于黑暗，画雨试探性地趴在窗口里往里看，根本看见任何东西。
按常理来说，就算看不到塔里面的东西，也应该能看到塔另一面的窗口，但这塔里像是有层黑雾，挡住了视线。
画雨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这塔的景象，那时候是在白天，但依旧没法透过窗口看进去，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没有注意到这塔的异样。
“好奇怪啊…”，画雨自顾嘀咕了一声。
画雨踩着浮冰绕着白塔转了一圈又一圈，除了看不清里面以外，倒没有再发现别的怪事。
虽然如此，画雨却不经意间撇到发现不远处的水面静悄悄的，像是一面镜子，将漫天的星辰倒映在了水里。
“哇…”，画雨不自觉感叹了一句，“这地儿这么美呀…”
果然不一样的角度往往能发现不一样的美景，之前穿梭在雷云之上，惊悚又震撼，此刻漂浮在水面上方，静谧而浩瀚。
漫天的星辰将天空照的有些发蓝，将整个水面也染上了一层神秘的深蓝之色，画雨控制浮冰在水面上方，绕着整个天池转了一大圈。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银河，自由翱翔在星云之间，画雨心中连连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此时若是人工湖可能便会缺少几丝野性之美。
“靈儿，我感觉飞不了多久了，下次再来接着看，现在我比较在意塔里有什么东西”
虽说寒冰真气精纯不少，但持续飞行的时间也就大概能提升一倍。
逛了一圈再次回到白塔，画雨停在第八层的窗口，由于窗口只有半人高，只能弓着身子进入。
画雨没有犹豫，身子一蹿就进了白塔，原以为会即时落地，却比想象中深了不少，画雨心里着实咯噔一下。
因为这塔是空心的，根本不是想象中每一层都有平台，也就是说不管是从哪个窗口进入，都会直接落到最底下一层。
落地后激起些许烟尘，把靈儿小猫呛得只打喷嚏，画雨也呛得直皱眉头。
短暂适应后，画雨才发现，之前在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却可以透过窗口看到外面的星空。
整座塔里由窗口透过一道道星光，倒是让塔里有了些许淡淡的光斑。
由于塔年久失修，内部也有不少地方老化，导致墙皮脱落，留下橘子皮一样的粗糙墙面，在星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塔里情悄悄的，却又感觉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东西飘过，画雨一时间倒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原地，不停眨眼想要将周围看的更加清楚。
就这么呆呆站了两分钟，总感觉四周有几百上千只眼睛盯着自己，却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怀里的小猫耳朵像是雷达一样，不停在捕捉动静，但却迟迟没有动作，看来她也觉得有诡，但同样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靈儿，有什么发现吗？”，画雨这是明知故问，有个人说说话再怎么样也能壮壮胆。
小猫呜咽了一声，像是没有什么发现。
就算有星光，但想要塔里的情况看的清楚还是不够，于是画雨直接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打火机。
这空间戒指虽说有了裂痕，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里面的空间。
“好久没有用到你了啊…”，画雨自言自语，想将打火机点燃。
“嗒嗒嗒——”
画雨尝试了好几下，打火机却打不着，画雨正想甩甩打火机，却用余光撇到墙面上一块光斑里，有什么黑黑的东西突然划过，速度非常快，转瞬即逝。
画雨立马顿住动作，后背汗毛炸立，这里面的确有什么东西！
“靈…靈儿，你刚可有听见什么动静？”，画雨不敢将眼睛从那块光斑上移开，仿佛一旦将眼神移开，里面就会有东西突然扑出来。
小猫又呜咽了一声，依旧是什么也没发现。
画雨心里一横，再次举起打火机，伴随一下打火声，打火机总算是打着了火。
画雨眯了眯眼，看起来自己所站的位置周围空空荡荡，无奈打火机照明范围有限，还是看不清墙壁。
画雨试探性的挪动步子，地面上的灰尘又被带起一些，激起又一股呛人的烟尘味。
越靠近墙壁，墙壁也愈发清晰，当看清楚墙壁那一刻，画雨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那墙上竟然挂着一张散发诡异笑容的人脸，跟墙皮一样惨白。
但仔细一看，原来那脸还不止一张，周围弯弯曲曲各种各样，形态各异，有的是人脸，有的是动物的脸，有的干脆就只能感觉到那是一张脸，但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些脸并不是挂在墙面上的，而是画在上面的，大大小小满墙都是水墨画，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我去…这是要吓死谁啊…”，画雨长呼一口气，平复一下躁动的心脏。
画雨贴着墙，一张一张脸看过去，发现什么表情都有，喜怒哀乐像是有规律的排版。
“诶，靈儿，这些脸的表情，好像有某种规律啊”
渐渐的画雨才发现原来这里的脸与脸之间，有些特殊的符号，并不属于表情的一部分，如果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来看，倒像是脸与脸之间有些文字段落，只是这问些文字画雨并不认识。
这让本身是做平面设计的画雨看了实在是不爽。
正当画雨看的起劲，趁着打火机的微光绕着墙壁转了一圈，又回到刚才的起点位置，画雨却是疑惑停下了脚步。
“奇怪啊，靈儿，我记得…这张脸刚才好像是在笑啊，怎么现在好像嘴角平了一些？”
这幅画正是刚才点亮打火机时靠近的第一幅画，而且还被其吓到，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画雨正好奇要抬手去摸，却听见靈儿小猫叫了一声，随即炸毛。
“怎么…”
画雨感觉到不妙，还没问完，手却已经贴到了墙面上，当画雨看清楚那张脸的表情后，心头一紧，却是为时已晚。
那张脸此刻已经变成了惊喜的表情，两个黑窟窿瞪的溜圆，嘴也由扁平变成了O型，仿佛就等着自己的手指送进它的嘴里。
画雨反应过来想要抽回手，却感觉那张脸的嘴像个黑洞，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画雨一时不慎，手包括握着的打火机都已经整个被吸了进去。
在火光被黑暗吞噬前，画雨清楚的看到，整面墙上的脸全都动了起来，疯狂的往自己这边游荡过来。
“什么鬼东西！”
周围再次陷入黑暗，连之前的星光光斑都已经不见，那张脸的吸力开始增强，塔内开始刮起一股吸力旋风，带起地上的积尘，稳住身形抵抗之余引得咳嗽连连。
怀里的小猫像是在着急，不断发出呜咽的敌意声，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画雨引爆体内寒冰真气，一股脑灌注在黑洞内，整面墙霎时冰霜弥漫，但吸力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救命啊！”，画雨眼看不起作用，扯着嗓子开始大吼。
“咔嚓！——”
塔外传来震天的霹雳雷响，画雨清楚记得刚才进来之前是万里星辰，没有一片雨云，如此旱天惊雷，定是这墙里面的东西搞鬼。
画雨听着雷声掩盖自己的声音，短时间内这黑洞的吸力像是达到最强，自己依靠蛮力还能僵持不下，但时间长了，自己总会精疲力尽，结果都是会被吸进去的。
画雨这才惊讶发现，这墙上的脸，该不会都是这样被硬生生的吸进去的吧？
小猫像是反应了过来，抬起爪子挥动了一下，三道爪形能量迫出，但打在黑洞上面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接连试了几下都没有效果。
正当画雨不知所措之时，就感觉手臂上有什么东西爬上来了，那东西像是没有实体，身体软绵绵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刚才那些脸顺着自己的手臂爬出来了！
那软绵绵的触感每爬过一寸肌肤，那寸肌肤就会失去知觉，不过几秒钟，画雨就感觉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靈儿！跑！”，画雨大喊，但声音都被雷声覆盖，也不知道靈儿听见没有，不过，几秒钟后小猫依然还停留在怀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靈儿，留下来只会连累你，应该是那里了！”
画雨凭着记忆，对准一个方向，趁着自己半边身体还有知觉，用力将小猫抛了出去，那个方向便是塔的拱形窗口，画雨打算将靈儿抛出窗外。
几秒钟过后，小猫没有回来找自己，说明可能扔准了，靈儿已经被安全丟出去了。
画雨闭上双眼，浑身都已经失去知觉，但还是努力保持嘴角微微上扬，至少…靈儿得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雨脸上感受着微风，睁开双眼，眼里尽是星辰，仿佛身上盖着一整条银河。
画雨突然坐起身子，抬起双手，感觉了一下，身体又能被控制了。
环顾四周，周围老老少少站了一圈，不到十个人，其中有鑫儿、云老头、青煞师尊、青梧，还有几名弟子，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画雨反应过来听到身后哗啦啦的流水声，才知道这是在塔外岸边，那座白塔依然孤零零矗立在水中央。
“画雨，你醒了”，鑫儿率先蹲下来，焦急问道。
“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应该被那些脸…”，画雨一阵后怕。
“哼！谁给你的胆子私闯禁地！”，云老头厉声喝道。
“禁地？”，画雨纳闷。
“塔里的凶险，你如今见识到了，不知死活！”，云老头说完便起脚踹在画雨肚子上，将画雨踹的滚了几圈。
“云…云老爷子，画雨也是无心之过，而且现在塔里的危机也被您解除了，人也好好的，您消消气…”，鑫儿起身拦在画雨身前，安慰道。
“凶险？”，画雨挣扎着起身，焦急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靈儿？”
“小靈儿？她也在里面？”，鑫儿也急了，“可是，救你的时候，里面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不…我记得，我把靈儿从塔里扔出来了”
画雨扫视周围一圈，用眼神征求回应，直到最后一个人，要么不回答，要么回答没有，要么就是摇头。
“不…不可能…我的确是把靈儿丢出来了！”，画雨惊恐后退，却脚下趔趄，摔倒在岸边。
“难…难道说…”，画雨惊恐盯着塔外的水面，“难道说…”
“不！一定不会是这样！”，画雨起身一头扎进水里。
由于塔所在的位置正是瀑布的顶端，这里的水与远方的水面不一样，这里的水汹涌湍急，画雨扎进水里后，提起内力依然无法控制自身。
强大的水流将画雨径直推向瀑布顶端，然后顺着瀑布落下水潭，水潭的水不是很急，画雨能游出水面，但画雨还是不断潜入水潭底部。
靈儿虽说是妖，但此刻记忆全失，怕水的本性再次暴露出来，要是整个泡在水里，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晕死在水里。
捞了一夜，天已经放亮，几个人知晓真相后，也有的下水帮忙寻找，顺着水潭溪流往下游找，但都没找到靈儿的踪影。
“画雨，别着急，靈儿是妖，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鑫儿安慰道。
这话只怕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这水流到哪里？”，画雨站在云藏峰的水流尽头，只是画雨可没有心思感慨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景象。
“应该是我们上山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河”
“这…这么高…你说…靈儿会不会…”，画雨双眼死灰，看着山脚下的云层，一眼根本看不到底。
云藏峰后山以及水流已经找了一夜，都没有踪影，眼下可以断定靈儿是顺着水流掉落崖下。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鑫儿拉着画雨的手，用坚定的眼神传递坚定的希望。
“鑫儿，是我…我又一次害死了靈儿”，画雨终于崩溃，抽出手连扇自己耳刮子。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鑫儿再次抓住画雨的手连声安慰。
“不…我是罪人，我该死，我该死，靈儿…你等着，哥这就来陪你…”，画雨挣脱鑫儿，退到悬崖尽头。
“哈哈哈哈！好哇！好，你去死，你赶快去死！”，鑫儿突然话风一转，大笑道。
“没想到你这么没用，一个大男人做错了事不知道承担，只知寻死！”，鑫儿转而大吼。
“你懂什嘛！”，画雨也暴吼，“靈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哦？那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你死了你妹妹能活过来吗？况且现在靈儿生死未卜，还没尽最大的努力就认为靈儿已经死了，你才是根本不配做他哥哥！”
鑫儿上前与画雨对视，一改之前的柔情似水，眼里只有愤恨坚毅。
“你以为只有你对靈儿好，这一路以来，我赵鑫儿对靈儿的付出不比你画雨少多少！”
画雨一怔，确实，这一路上，都是鑫儿在无微不至的照顾靈儿，画雨稍微冷静了些许，不禁在想，要是没有鑫儿，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依着自己的性子，似乎在半路上就已经绝望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鑫儿…”，画雨语气稍缓，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鑫儿双手一楼，跟画雨抱在了一起。
“不要这样好吗？小靈儿肯定还没死，但我不想看你这么早就放弃，我们一起去把靈儿找回来，好不好？”，鑫儿恢复了柔情似水的模样，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哭腔。
“好…我相信你，靈儿不会有事的，我要下山去找她！”，画雨冷静了不少，眼前的这位平日坚强自信的女子又一次展现出她的柔弱。
画雨正要抬手想将鑫儿也搂着，却见云老头带着几个人跟了上来，画雨以为云老头要给自己指点明路，可云老头一开口却让画雨眉头紧皱。
“这山…你们不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