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延寿本就是又有些闲极难忍的说的一句玩笑话,况且再纠缠下去纪啸也只能是有继续自找尴尬的份儿。因而,在甘延寿还在‘嘿、嘿’的干笑着的时候,纪啸马上就借故转移话题的对驱马行进中还有些发愣的望着自己、根本无法理解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怎么还能弄出来‘娇娃倾慕欲相随’的旖旎曲目的田顺说到:
“我军因投身塞外疆场过久、且经历了多次的惨烈厮杀,军兵身心已经极度疲惫的战力下降到了极点。况且,我军的军资已经基本上消耗殆尽。此去回返汉境的路途,即使是军力强劲的情况下亦需近十日的行军,何况我军现在还是如此不堪的状况,可能回返经历的时日亦会不免多上几日。
此时我军还是身处于莽原之上,在回返的路途上难说再不会遇到出没不定的大股群胡铁骑?一旦遇到,我军只要不小心被缠住,就又会有被击破的可能了。虽然我军已经派出快马前去联络其他各部对我军予以适当的接应,但何时能够到来亦难预知。
故而,我军在尽可能的加快行军速度的用时,亦应让军卒适当的保存、恢复一下体力,以便应付意外出现的不虞之事。其实,由于军资匮乏到了极点,我军已经别无他法;田大人在随后扎营之时,还是让军卒们扔掉随身的其他物品、只携带兵刃即可,借以减轻军卒们不必要的体力消耗。远路无轻载呀!另外,人重于畜,田大人还是传令宰杀一些羸弱的马匹给军卒们充饥吧!以便使军卒们不至于饥饿过甚的丧失了所有的战力。唉……!处此窘境,也是不得不为呀!”
长叹了一声感叹着的纪啸,此时已经回味过来田顺之前所说、他没太听清楚的话中所隐含的意思。因而,不免在内心里暗自怨怼着田顺:军卒们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总算得以幸免。你不去想清楚怎样把幸存的他们都能够带回去,却还总想着你自己那点儿破事!故而,纪啸也就当仁不让、田顺不考虑他来考虑的说出了自己对下一步安排的想法。
“勿怪甘都尉一再的赞誉,纪中郎可真堪称‘勤于王事’呀!田顺扎营之后马上就传下军令。”坐在马上抬头望了一下已经开始渐渐暗淡下来的灰蒙蒙半阴的悠远天际,田顺点了点头认可着纪啸的建议同时,亦有些不忘前茬儿的随口恭维了一下纪啸。
驱马缓驰中,眉头萎缩、薄唇紧抿着的纪啸,脸上表情不多的望着田顺无言的点了点头、不免在心里暗想:想恭维、就让他恭维两句吧!劳神说些空洞的谦逊废话实属多余。
想着,纪啸不禁又想起了甘延寿之前的话头儿,就侧首望着甘延寿说到:“兄长不提小弟还真有些忘了!那个胡酋乌籍的首级和王帽兄长可曾保存好?此物既是牵扯到我大汉沦落胡人之手数千将士的命运、又可彰显我大汉的赫赫军威呀!有了此物奉于当今圣上的阙前,既可挽回些我大汉此次劳师动众远征塞外一再受窘的尴尬,又可令圣上和众位朝廷重臣减轻些纠缠、追究之心。唉……!安能忍心让饱受困顿、历尽生死而还的远征将士不受褒奖反遭责难哪!”
心有感触之余,纪啸也是在旁敲侧击的在安慰着田顺,让田顺明白自己对他的未来际遇绝不会袖手旁观。借此,也算是投桃报李的回复了一下田顺对自己的一再示好之心。
“呵、呵!贤弟放心吧!某早就收好了!……”咧嘴轻笑了两声的甘延寿,回答着纪啸的同时,还刻意的抬起大手拍了拍挂在马鞍桥上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兜囊:
“呵、呵!本来某听人讲:为免腐臭保存这种东西需用石灰加以埋藏。某一时寻不到石灰,却在扎营时无意中看到有白碱土,就收了半兜囊把乌籍的首级给埋在里面了。至于那顶名贵的王帽,某也早已经收起来了。嘿、嘿!这胡酋还挺会享受!王帽的皮毛入手光润、温热,真乃是一宝也!如果不是需要进献给圣上,某真想把它送给年老体弱的苏老侯爷,以备寒冷之季老侯爷驱寒之用。呵、呵!”
……
历尽过了血雨腥风、遍睹过了天人两隔、领略过了手足兄弟之间相互以命相护的人间浓情,使得纪啸和甘延寿之间的情感几乎是升华到了无有对错、无有他人、无有界限、无有利益、只有你我兄弟、天上人间无有任何的力量可以使之分离的高度。这种情感。可能是就像‘桃园三兄弟’之间的那种:近乎于不可理喻的浓重深情吧?
夜幕降临时分,全军草草的落营在广袤的落日大草原上。一半是协助、一半是学习的陪同田顺布置好全军露宿后的值夜、巡逻、哨探、警戒等事宜,吞下了半块半生不熟的干硬马肉后,一身疲惫、满身污垢的纪啸和甘延寿还在同一顶比较完好的帐篷中摸黑夜谈着……。
二人虽然甚至较全营的兵将都要疲惫,但可能是受‘以廉价的生命为博弈筹码的经历即将结束、而兄弟二人均得以保全’后的兴奋所驱使,在睡意朦胧中还有些谈兴未尽。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纪啸和甘延寿虽然各自的军事天赋都十分的超绝、战争的嗅觉也十分的敏锐,但二人毕竟以往并没有任何统率重兵征战疆场的经验。因而,在陪着田顺安排扎营后的事宜时,其实也就是在帮着田顺想着点儿是否有所遗漏的事。至于诸多的具体常规事宜安排,二人实际上还需要多多的向统军征战经验丰富的田顺学习。军旅生涯,很可能是二人以后仕途上的侧重。因而,头脑并不缺根弦的二人,对这方面特别注意也实属必然。
现在的军中,即使是最基本的辎重行军帐篷,事实上也就仅仅剩下了为数不多、尚算完好的几顶。因而,纪啸和甘延寿也就只好凑到了一顶里来渡过慢慢的长夜。
还有一件令二人感到颇遂心意的事,令二人大感高兴。那就是:现在均露宿在二人所居的帐篷之外,仿佛二人的铁杆儿亲卫一样,十长王凯率领的十一名羽林新军健卒和都伯王义率领的两名原田顺麾下的军卒,竟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突围大战之后一名也没有损失。这些人,亦将是二人以后笑傲疆场的坚固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