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光已经过了午夜。整整忙碌了一整天加一个大半夜的纪啸,其实现在早已经疲惫异常的神思都有些迷茫、恍惚了。
感到头脑有些不清醒的纪啸,下意识的用力摇了摇有些发沉的头颅、抬手还在额角轻轻地敲了敲振作了一下精神,转头望向留下来的一众太医院的太医,含笑显得十分歉意的说到:“各位老人家均年事已高,本应让众位早早的就去歇息。然此事颇为事关重大,刘公公和下官有皇命在身也不得不为。故而,刘公公和下官只好还是要把众位给留下来帮衬一把了!”
静观了整个事件发展过程的一众太医院的太医,均是伺候皇家几十年、遍观了朝廷上下风起云涌的变迁所掀起的一场场血雨腥风、感悟到了在无上的权利更迭上的无情和残酷的人老成精似的人物。因而,在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中,也均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静观其变的态度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当刘行丙从淳于衍身上搜出东西以后,众人在感到十分的诧异和惊骇的同时,出于明则保身的考虑均在默默的观瞧着事态的发展而既不权、又无心去参与其中。本都是些年过花甲的老人、而且还都是以‘术’作为安身立命本钱的人,即使是为了家族、后辈考虑,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不可能自找不自在的去没事找事!
当然,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整个事件的焦点最后还集中在了他们所擅长的药物、医理上。一众太医院的老太医们,也不免受好奇心所驱使,注视着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的同时,自然是也有人在内心里蠢蠢欲动的想要了解明白刘行丙从淳于衍身上搜出的恍如是药物的东西的效用。因而,也都在老眼梭巡间扫视着纪啸手里拿着的东西。
听到纪啸显得十分客气的话语,一众老太医参差不齐的分别谦逊着:职责所在、理当效命,无妨、无妨,皇后的圣体为重,食君禄就当忠君之事,应该的、应该……,等等。
最后,还是有身为太医院副掌院的陈老太医开口说到:“陈公公和纪大人就不要对我等老朽有所客气了!涉及到皇后千岁的圣体和皇家血脉的安康,老朽等理当竭力效命!陈公公和纪大人对我等老朽有何吩咐就尽管说来,我等老朽当无不应允!”
“多谢众位老人家!……”纪啸客气的向一众老太医道了声谢后,接着就转首望向了大太监刘行丙正色的说到:“如此,下官就先按自行所思之法予以查验一番。公公以为如何?”涉及到公事,纪啸自然是换成了一种十分严肃、郑重的姿态,摒弃了之前同刘行丙仿佛毫无隔阂的热络表现。
到目前为止,大太监刘行丙虽然已经感觉到事件的严重性、并已经略窥出了事件的端倪。但这件事毕竟有汉宣帝‘以纪啸为主’的谕旨在先,何况就是现在刘行丙也并未进窥全豹的还是基本上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因而,刘行丙也就尖着嗓子认真的说到:“万岁吩咐咱家的就是让咱家协助纪大人行事。纪大人可自行处之,咱家也会尽力的帮衬着纪大人的!纪大人请自便!”
纪啸神色庄重的冲刘行丙点了点头,就又转首望着陈老太医等说到:“天家无小事!何况,涉及到皇后的圣体和皇家血脉的安康,此事更是重中之重!众位老人家当比下官更为了解,一旦出现少许的岔池?亦必将会掀起滔天巨澜、甚至会造成无数人的人头落地!非是下官危言耸听,而是此事已经初显出十分惊心的征兆也!故而,我等处之此事就必须要慎之又慎!……”
不断地加重语气对一众老太医说着的纪啸,说到此顿了一顿,望着这些侍奉了皇家几十年、早已经变得神色十分严肃的老太医们接着说到:“虽然刘公公同下官必须要把此事彻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给圣上一个交代,但我等亦不能仅凭自身的估测和一些子虚乌有的言语来随意的入人之罪。故而,下官在仰仗各位老人家帮忙的同时,亦想变通一下办法来验证此事的内情。众位老人家以为如何?”
听纪啸说了半天还没说出具体要怎么办,刘行丙就已经有些着急的催促到:“贤弟快说咋办吧!事关皇后千岁和皇家血脉,咱家和众位太医会悉听你的安排的!”
陈老太医也代表着一众老太医附和着刘行丙说到:“刘公公说得对!我等会悉听纪大人和刘公公的吩咐的!”
“唉……!”叹息了一声的纪啸,仿佛心有余悸的说到:“非是下官一直踌躇不言,实是此事一旦真相大白?按下官的估计就难免会牵扯上许多人、酿成身首异处的惨剧呀!故而,下官才必须要慎之又慎!……”
“好了、好了!公公就不要催了!我等早晚也要给万岁一个交代,下官说就是了!”纪啸摇手阻止住了刚要再一次的催促他的一脸不忿之像的大太监刘行丙,才接着说到:“为了慎重起见,众位老人家以为这样可好?众位老人家分别传视一下下官手中之物。以下官想来:凭借众位老人家多年积累的精湛医术,不难稍作观瞧就可确定此物是由何种药物为主所制成。下官所言确否?”
纪啸的最后一句话自然是问向俨然是一众老太医之首的陈老太医。“嗯———!”陈老太医沉吟了一下,才十分慎重的缓缓说到:“如果合药的药物仅有三、五种,我等当不难很快的一一辨明。但如果种类过多,我等就需时间久些、且需相互作以商讨方可完全的确定都是有何种药物所合成、及具体的药性和功效如何。”以一众老太医的能力和经验,其实几乎是仅凭一闻、一望就可以基本上确定某种药物的含量和药性。但还是因为涉及到皇家的大事,陈老太医也就不得不尽量谨慎的以保证确定无误。
还三、五种?可能也就是仅有一味而已!心里暗想着的纪啸,听陈老太医说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样,为了确保查验的公正,稍待众位老人家就先各自分别的查验之吧!……”
说着,纪啸就把手中拿着的盛装着药丸的小盒递给了陈老太医、并紧接着叮嘱道:“各位老人家传视、确定之后,暂在心里默记住是由何种药物所合成即可,请暂切勿相互予以说明!……”
叮嘱完一众老太医、在一众老太医认真的传看、闻嗅的同时,纪啸又转头对刘行丙交代道:“公公可传人送上了笔墨纸砚,待众位太医确定无误后,可让众位太医把心中所思而确认的药物及功效分别的书写出来。如果众位老太医所确认的均是一致,我等也就可确定淳于氏是否有罪了!”
“何必如此麻烦?让众位太医说出来不就明了了?咱家不相信……?”刘行丙不以为然的尖声话语刚说了一半,就被纪啸连忙摇手给打断。
纪啸马上就又伏在刘行丙的耳边悄声的解释道:“以小弟估测:此事可能并非如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另外,我等如此为之,以众位太医的亲自手书为实证,亦可保证我等可以向万岁予以确着无误的禀告。如果喧嚷、商议开来?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难说众位太医中没有人会生出怜悯之心的替淳于氏开脱?何况,我等又安知何人与淳于家过从甚密?再有,我等也仅仅是让尔等予以确定药物、药性,随后就还可叮嘱尔等不可随意的说出各自所确定的是何种药物。这样一来,也可尽量的守密,以免过早的泄露内情而出现不虞之事……。”
“勿怪万岁把此事交给贤弟!贤弟想得确实周全!”不住的点着头赞叹着的刘行丙,随后就高声的尖着嗓子招呼外面的小太监送上来了笔墨纸砚。……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宣纸,但宛若草纸一样的所谓‘羊皮纸’还是有的!作为豪奢的皇家用度,自然是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