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王府。
虽是子时,夜已入深,悦王府却是门庭若市,一片繁忙。
王府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人,有商人打扮的商贾,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平凡老百姓,有拿着长剑的剑师,亦有什么灵器也没有的魂师。
这都是其次,更为重要的,是有军队出入,有穿军装之人进出,更有穿官服之人进出!
这一切,都在说明着同一件事:宇文极马上就要举兵造反了!
进入王府,宇文极在会客堂等候。
“十三,你真没让我失望!我给你三天时间解决,你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
“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开始了,明日一早,举兵入宫!”
叶十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憔悴,最后喷出一口鲜血,溅了宇文极一身!
接着,他虚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三皇子,恐怕我无力再为你出力了,跟赤炎对战的时候,我被他伤的不轻,五脏六腑都被他不同程度地震伤。”
“我也是强撑着回来,只为见我儿子一面,我要是不幸死了,你可得善待我儿子。”
说完,叶十三更加虚弱地瘫在了地上,简瑶儿抽泣着为他擦拭嘴角的不停涌出的鲜血。
“殿下,与赤炎对战,叶十三的确被伤得很重,我看他血涌不止,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如果猜的没错,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应该已经全部裂开,才会口涌鲜血而不止,照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活不过明天!”
白鹤在一旁观察并解释着。
“去,把他的孩子抱过来!”
“是,殿下。”
“哇……哇……哇……”
一声声婴孩啼哭的声音从外面出来,白鹤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走了进来。
“殿下。”
宇文极看了看,目光中露出一丝柔和。
“给他。”
简瑶儿将叶十三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白鹤将婴儿抱过去。
叶十三虚弱地伸出双手接住,将婴儿抱入怀中。
看到婴儿的第一眼,叶十三的眼睛就湿润了。
婴儿的眼睛和嘴巴像极了轻绘,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轻绘的时候,那双水灵灵的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朦胧之中自有深情。
桃粉的小嘴也是得了轻绘的真传!
但婴儿浓淡有致的剑眉和微微高挺且精致的鼻梁却是和叶十三如出一辙。
原本哭闹的婴儿到了叶十三手中就不再哭闹,反而冲着叶十三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露出一抹暖心的笑容,叶十三心里有无数股暖流在流淌,仿佛这一切的挨揍,都是值得!
同时,一份责任心,在叶十三心中稳稳扎根。
婴儿在叶十三怀中不哭不闹,心满意足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简瑶儿肩上命气正在溃散。
“十三哥!十三哥!”
叶十三的手臂微微松动,婴儿将要滑落之际,简瑶儿将其接住,并拼命喊着叶十三,带着哭腔,惹人垂怜。
这时,沉鱼和玄叶走了进来,见叶十三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当即为其注入魂力护住心脉。
待气息稍稳以后,玄叶将其扛在肩上,回头看了宇文极一眼,眼神冷漠至极。
“叶十三已经为你铲平前路,现在,你可放他和他的儿子走了吗?”
宇文极双眼微眯:“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走吧!”
一行人离去,宇文极问向白鹤。
“叶十三真的活不过今晚?”
“殿下,刚才要不是圣巫师替他暂时护住心脉,阻止命气流失,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即便他们带走叶十三,想尽办法延续了他的寿命,叶十三终究是被魂帝赤炎重伤,五脏六腑损伤严重,伤了元气,以后,怕是也不会再有什么成就,只能平庸地过一辈子。”
宇文极面露惋惜:“可惜了,他也算是个人才!”
那名小厮还在堂内候着,见其还未离去,白鹤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厮低头躬身回着:“叶十三与三位帝尊打斗,未曾见其使用龙魂!”
“剑帝离愁是圣巫师出手打败,魂帝赤炎是他和简姑娘联手杀死,其中最为致命的一击,是他打出了两道红色闪电!”
“闪电击中赤炎,赤炎当即毙命!”
“而重伤剑帝黄白,也不是叶十三出手,而是从他体内钻出的一只金蚕蛊所为!”
“那只金蚕蛊竟能幻化人形!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事!”
白鹤心惊:“你是说,叶十三能从体内直接打出雷电作为攻击?他体内还有一只能幻化人形的金蚕蛊?”
小厮卑微地连连点头:“小的不敢妄言,说的都是实话!”
宇文极嘴角泛起一抹诡笑:“叶十三,你带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你体内不仅有龙魂,还有会化人的蛊虫,还能直接打出雷电。”
“你说,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能放过你!”
白鹤心下又是一惊!
“殿下,叶十三在接受安排的时候,他曾说过,他体内那条龙不是他的魂兽!”
“他还说那条龙只是暂寄在他体内修养,说这一次那条龙未必会帮助他!”
“如此看来,他与那条龙的关系也并非是主仆,否则,面对帝尊实力,它岂会不现身帮助叶十三?”
“说不定,那条龙见叶十三快死了,已经早早离开,去寻找新的宿主!”
“至于他体内的雷电攻击,这确实罕见!但龙族里向来不缺具有雷电攻击技能的龙,说不定,叶十三是利用了他体内的那条龙,才能打出雷电攻击也不无可能!”
“那会幻化人形的金蚕蛊确实稀奇,放眼整个神魂大陆,相信也没有任何一个修士见过这等奇事!”
“但叶十三与巫山圣殿的关系紧密,对巫蛊之术我们也了解甚少,那金蚕蛊若是圣殿守护者巫圣渡汴所赐,用来给他防身,有这稀罕蛊虫也不无可能!”
“即便如此,叶十三如今伤了根本,生死难料,即便侥幸存活,日后他也不可能再有所作为,对我们的利用价值,也是微乎其微。”
“若是殿下仍对他有所期待,想要抓回来,属下这就去办!”
宇文极微微侧目瞥了一眼白鹤。
“白鹤,今晚你的话有点多了,让我不得不怀疑……”
白鹤扑通跪在地上!
“属下的命是殿下捡回来的!属下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有半点不轨之心,属下愿进极刑部,以证清白!”
宇文极冷言打断。
“行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准备好明天逼宫的事,叶十三的事就先放一边,或许,他真的就这么废了,毕竟,将他重伤的是一个魂帝!”
“没有人在魂帝重伤之下,还能恢复如初!”
“你去城墙上看看,傅将军他们准备得如何了?明日,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是!殿下!”
白鹤来到东面的护城墙上,城门开着,玄叶驾着一辆马车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远去的玄叶,白鹤低语。
“走了,就别再回来,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当年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
玄叶驾着马车,感觉后面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不禁回看了一眼。
只见那高耸的城墙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目送着他们离去!
一路狂奔出城,在远离国都以后,叶十三才从马车中走到外面坐着,与玄叶一起驾着马车继续急行!
“你这招,能骗过宇文极吗?”玄叶问道。
“骗没骗到,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中,而且,我们已经远离了皇城!”
“这,就够了,宇文极这人太过阴险,离他近了,容易被他下套,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他若相信我死了或废了,从此便不会再惦记我,即便他后面想明白了,要找我算账,而我已经在天宇帝国,受到天道组织的保护,他也不能再拿我怎么样!”
此刻,叶十三心中已然轻松了许多,以后孩子和轻绘,就是他变强的动力!
他会带着孩子回到黄木堂,从此,在黄木堂中立足扎根,等待轻绘的归来,那里,将是他要发展的新天地!
叶十三忽然脸上露出窘迫:“玄叶,对不起。”
玄叶愣了一下:“何出此言?”
“上一次离开之前,我跟你吵了一架,我们俩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我没放在心上。”玄叶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上次我走得很急,是因为我心中有结,我在逃避一些事情,所以,我才对你恶语相向。”
“因为我的逃避,也使得轻绘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些困境和危险,若能重来,我一定选择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走,而是陪她生完孩子带她一起走,或许,她就不会……”
说着,叶十三眼角湿润,再次心痛不已。
“小师妹,她更愿意看到你走出痛苦,使自己变得强大,能保护好你自己和你们的孩子。”
“为了她,也为了你们的孩子,你必须振作起来。”
“将伤痛留在昨日,眼下和明日,才是你应该全心考虑的事!”
叶十三直愣愣地看着玄叶,眼中充满一丝惊讶。
“玄叶,想不到你还会安慰人,太阳,可真是从西边儿出来了!”
玄叶冲着叶十三淡淡一笑,眼中带着一丝温暖。
“其实,我是你……”
“哇……”
一声婴儿啼哭打断了玄叶,叶十三将缰绳递给他:“你先驾着,我去里面哄哄我的小宝贝!”
没日没夜地赶了几天路,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金华城!
刚落地,就听到帝位易主的消息。
叶十三站在叶府大门口:“想不到,宇文极真的篡位成功了!这天下,又多了一位诡计多端的君主!”
玄叶不啻道:“夺来的帝位,注定不会长久,他若肯做一位贤明的君主也罢,若是做了一个庸君或者暴君,这天下,很快便又会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