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长江上,一望碧波无尽。
宽阔的江面上,一艘艘大船正全速前进。
旗舰的甲板上,一个器宇轩昂,儒雅不凡的中年人,扶着战舰的栏杆站立。
此人,便是李靖。
他眺望着前方的江面,脸上有一抹忧虑。他作为此次大唐军方派出的主帅,作为此次战役的大总管,肩负着重任。
偏偏,王灿不简单。
李靖可是很清楚王灿的实力,不论是武艺,亦或是智力,那都是顶尖的。
这样的人,很难对付。
尤其,李孝恭这样的智者,都死在王灿的手中,可见王灿的实力。
所以李靖不敢有丝毫轻视。
他从襄阳出发,便是一路全速前进,除了补充水源以及粮食时,会停下来休整,其余时间,都是不断的赶路。
水上路况好的时候,甚至会连夜赶路。
越是抵近成都,李靖愈发担心。
他担心刘邦守不住,导致成都落陷,因为一旦成都落入了王灿的手中,局势就会无比复杂。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
来人乃是程咬金,李世民麾下的一员骁将。他生得极为壮硕,燕颔虎须,虎背熊腰。他脸上带着微笑,道:“大总管,士兵刚传来消息,我们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能抵达成都的南渡口码头。这长时间在船上赶路,人都快僵了。”
李靖沉声道:“咱们此番到成都,有的是仗打。这王灿可不是简单货色,老程,有你打仗的时候。”
程咬金嘿嘿一笑,道:“我倒是期待,当初李孝恭和李元霸都死在蜀国。当时,我就等着陛下北上的命令,准备攻打蜀国。可惜,陛下压下了仇恨,没有发兵。如今,咱们可算是能会一会王灿了。我倒要看看,王灿是有多么的厉害。”
李靖说道:“千万不可低估王灿。”
“自是不会的。”
程咬金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沉声道:“一个能在短短时间,就策反了韩信、彭越、藏荼的人,一个能凭借极少的力量,就夺取巴郡、广汉郡,逼近成都的人,我怎么都不会掉以轻心的。我虽然不会看轻他,但却要和王灿一战。”
“好,就得有这个志气。”
李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赞许。
他最担心的事情,是麾下的众将失去了斗志,但如今看来,李孝恭和李元霸的死亡,使得整个大唐军方上下,都无比的仇视王灿。
这倒是一个好事。
“报!”
这时候,一名将领快速的跑来。
来的人身着一袭白袍,身材精瘦,太阳穴高高鼓起,也是一员虎将。但他身上,却有着一股儒将的气质,是文武双全之辈。
此人名叫苏定方。
苏定方此人在历史上,他曾归顺窦建德、刘黑闼,最后归顺李唐。只是在李世民一朝,苏定方都没能得到重用,虽然有能耐,但他并非李世民的嫡系心腹。
毕竟,李孝恭、长孙无忌、李靖、杜如晦、房玄龄等人,才是李世民最重视的人。
苏定方没有背景,差太远了。
到了唐高宗李治一朝,李世民曾经的心腹大多故去,军方的将领渐渐缺乏,苏定方才有了露头的机会。他得到李治的重用,征伐西突厥,平定葱岭,战败百济,击溃高句丽,可谓是立下了旷世功勋,也恰是如此,他得以被任命为左武卫大将军,封为邢国公。
李唐立国,苏定方也重生。
只是如今的苏定方,暂时也是军中的小将,还没有能坐镇一方的能耐。
李靖看到苏定方,眼中掠过一抹赞许。
他很欣赏苏定方的能耐。
这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所以,李靖出征的时候,把苏定方带在身边,以便于能给苏定方立功的机会。
李靖说道:“定方,有什么事?”
苏定方回答道:“大总管,旗舰上的许多士兵,有些腿软,身体乏力。其余战舰上的士兵,或多或少也有些许情况。我们军中的士兵,虽然不会晕船,但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在船上,身子都有些乏力。”
“恐怕上岸后,会缺乏战斗力。”
“末将得知王灿攻打成都,恐怕成都是守不住的。毕竟,刘邦实力太弱了,尤其还缺少了韩信、彭越这等大将坐镇。”
“一旦刘邦守不住,最大的可能,就是往我们的方向撤来,争取和我们汇合。”
“可我们的士兵战斗力不足。”
“双方一开战,军队极可能处在不利的情况。所以我琢磨着,我们得提前准备好,避免上岸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苏定方眼中闪烁着精光,显得很是笃定。
他相信自己的判定。
李靖听完苏定方的分析,也是捋着颌下的胡须,陷入沉思中。
程咬金哈哈一笑,道:“苏小子,你的分析不错,俺老程看好你。”
程咬金虽是一个粗人,但却不粗鄙,是胆大心细。
他可是清楚李靖的为人。
这是一个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不蝇营狗苟的人,因为李靖不需要这些。在这样的前提下,能被李靖看好的人,绝对是有足够实力的。
所以他对苏定方颇为和善。
这是程咬金的为人之道,提前结交总是好一些的。
苏定方谦虚道:“国公谬赞了。”
程咬金哈哈一笑,倒是没有再多话,静静等待着李靖的决定。此番驰援大汉,李靖才是大总管,一切的行动,都得听从李靖的。
好一会儿后,李靖看向苏定方,问道:“定方,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苏定方道:“回禀大总管,末将认为我们一旦抵达渡口码头,上岸后就在附近驻扎休整,然后安排人打探消息。如果刘邦守住了成都,还在抗衡王灿,我们稍作休整后,再度进发。”
“如果刘邦丢失了成都,在他逃窜的时候,首要是往渡口这边逃跑而来,我们在暗中驻扎休整,反而能有利于驰援,不至于让我们的行踪暴露。”
“说不定,还能打一个反击战。”
“敌在明,我在暗,这才是击溃王灿的最佳战机。”
苏定方说道:“末将粗鄙之见,请大总管斧正。”
李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不错,不错。你的考虑,和本总管不谋而合。我们是疲惫之师,如果立刻参战,说不定会被势如猛虎的蜀军击溃。暂时休整,才能寻觅机会。”
苏定方道:“大总管英明!”
李靖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去负责安抚士兵,令士兵不可生出懈怠心思,也不能令士气大跌。要让他们打起精神,准备接下来的战事。”
“末将明白!”
苏定方点了点头。
他也是军中的宿将,知道该怎么做。
在苏定方离开后,程咬金开口道:“大总管,您说我们如果真的帮助刘邦击溃了王灿,是否要调转兵力,反过来攻打刘邦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咱们反正都进入了益州,一鼓作气,拿下整个益州,以后要攻打王灿,也就容易多了。”
“没必要!”
李靖摇了摇头,道:“一方面,这是涉及到皇上的信誉;另一方面,则是刘邦在益州,他能做的事情更多,我们能拿下巴郡,已经足够了。”
程咬金说道:“信誉?这在我看来,就是嘴皮子说说而已,没什么实用的价值。”
李靖轻笑,说道:“老程啊,这就是你肤浅了。的确,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友谊,也没有什么信誉,只有实打实的利益。”
“可如今,是大争之世。”
“皇上面对的,不仅仅是刘邦,还有王灿,以及其余的各国。”
“皇上需要建立信誉。”
“如果为了区区益州这一地,就翻脸不认人,消息传遍天下后,谁还愿意和皇上合作。如果天下只剩下皇上、王灿和刘邦,击退了王灿,倒是可以吞并刘邦。”
“但现在还不行!”
李靖沉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啊?”
“明白了!”
程咬金讪讪一笑,听完李靖的话,他倒是清楚了。
战舰依旧在快速行进,一个时辰后,大唐方面的所有战舰全部靠岸,全都在岸边抛锚停泊。
李靖先是派遣了一队哨探,快速的分布到四方去打探消息,以便于摸清楚情况,避免上岸后,就遭到埋伏。
大军,快速的登岸。
所有士兵上岸后,李靖的大军快速行进,在附近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扎营。士兵休整,而礼敬则安排了哨探,往成都的方向去打探消息。
抵近下午申时左右,又哨探急匆匆的返回。
哨探神情紧急,来到李靖的面前,便禀报道:“大总管,成都落陷了。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情况,刘邦已经从南城撤出,往我们所在的方向来了。最多再有小半个时辰,就会抵达我们的位置。”
“果真败了!”
李靖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一声。
他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早有预料的,所以在得到哨探禀报的消息后,便快速的喊来苏定方,把早已经打算好的安排说出来,让苏定方立刻安排。
李靖身边的大军,快速行动。
大军出发,开始往刘邦撤退来的方向去,准备要驰援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