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忽的昏倒,众人皆是心惊,淮王见状,更是癫狂大笑。
秦王赶忙令人唤御医前来,众人皆是担忧燕帝情况,营外的战场又还未收拾,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汉国公柳沉观同蒙武分别统领文武百官,此刻自然是由他二人出来稳住局面,柳沉观稳住宗室朝臣,蒙武则是指挥帐外士兵打扫战场,他二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局面渐渐平稳了下来。
傍晚时分,燕帝渐渐转醒,忆起先前之事,不免连连痛哭。王帐中唯有蒙浅雪等几名亲近的宗室皇族,见此也是十分诧异。
殊不知,这位燕帝年少时便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弱冠之年便登上了帝位。在位十年初,也算是励精图治,将燕国带向了强盛。只是在至尊之位上久了,其赤子之心竟也慢慢变了。
沉居幕后,操纵朝堂成为他新的乐趣。也不知是上天惩罚亦或是如何,三十六岁那年他竟被宫女暗害,险些丧命。皇权如此受到挑战,他自然是不肯罢休,清查了许久,牵连了内宫两位嫔妃和不少重臣,到头来却查清此事不过是那宫女受内官严厉责罚,恼怒之下所做的报复之举。
纵是如此,他也不愿认错,不愿受天下百姓的指责,这桩旧案也便成了人人谈之色变之案。只是人渐苍老,心境也是变了,舔犊之心竟也渐深,这才召回了蒙昭同蒙浅雪回京,此刻淮王谋反,更当面指责燕帝的过错,又如何能不让他忧怒顿生呢?
痛哭良久,燕帝这才恢复理智,道:“淮王如何了?”
蒙昭道:“禀告父王,淮王被囚了起来,滴粒不肯进食。”
燕帝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忽的道:“秦王又去了何处?”
左右皆寻,却是不得。燕帝心忧秦王会对淮王施以落井下石的谋害之举,赶忙让蒙昭亲自率人去寻。
王帐外,蒙武迎来了前来相助的东燕武林人士。为首的宗泽大笑道:“蒙兄于昆仑顶指挥千军万马,好生威武哟!”
蒙武拱手道:“宗兄可莫取笑我,若不是你义薄云天,率众来援,这世上早便没有蒙武这个人了!”
宗泽道:“此事也是小徒公孙仇探得回报,燕国有难,宗某若不来,日后又如何立足于武林呢”
蒙武对宗泽身后的公孙仇道:“公孙少侠大恩,老夫没齿难忘!”
公孙仇得武林大宗师如此相待,顿时难掩欣喜之色。
另一侧的向羽则是同天易盟的薛武等人叙旧,盟中众人受宗泽响应,来此救援,心知在武林中不免又是提升威名,此刻又见盟主在此,心中自豪之感顿生。廉布等西楚旧军中人见向羽安然无恙,也是大喜。
来此相援的大大小小的帮派被蒙武悉数安排好地方驻扎,一切井然有序,朝堂中众人这才安下心来,只道是待淮王审判完毕,便可启程回京了。
夜星当空,忽鸣忽闪。
天上忽的划过一道火光,它在暗夜中炫出光彩,并发出一声巨响,长夜中的宁静由此被打破。
蒙武率先走出军帐,望着天空的火光,疑道:“这是何人在施放信号?”
向羽也随后出帐,道:“莫不是淮王还有军队未被清剿?”
蒙武心知此事决不简单,当即下令全军集结。不多时,两名卫士揪着一名头发脏乱,满脸污垢的人前来见蒙武。
蒙武道:“怎么回事?”
一名卫士道:“启禀侯爷,便是此人在营中释放不明火光。”
蒙武望着那人,冷冷道:“你在向何人施放信号?又意欲何为呢?”那人不语,蒙武方欲再问,忽听得山脚下喝声阵阵。
未过多时,一名士兵急急忙忙禀报道:“侯爷,山脚下四面发现不明军队朝我等发起袭击,驻扎在山脚下的军队同帮派已然陷入激斗中。”
蒙武皱眉道:“再探!”
蒙昭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道:“老叔祖,父王龙体欠安,令我等尽快查明敌军信息。”
蒙武道:“秦王何在?”
蒙昭摇摇头,道:“从白天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会不会去了临近的城府调遣兵马安排回京之事,亦或是几何。”
良久之后,探子回报敌军夜中突袭,众人无从准备,此时已是损失惨重。
蒙武急道:“去把淮王带过来!”
淮王见此场景,也是摸不着头脑,道:“我自起兵便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一切兵力,随从将领都被你们打败了,如此场面,本王也不知是为何。”
向羽道:“淮王殿下,您再好好想想!”
淮王苦笑道:“我自问无秦王那般招揽人心的手段,既是满盘皆输,便不会再有其它援兵来救。”
蒙武挥了挥手,卫士便又将淮王带了下去。
蒙昭道:“淮王怕不是在说谎,敌军如此猛烈的攻势,可不想是在援救,而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
蒙武喃喃道:“若不是淮王,又能是谁呢?”
向羽忽的道:“莫不是秦王!”
蒙昭当即摆手道:“当是不会,淮王倒台,秦王兄得势,此时又怎会行谋反之举呢。”
向羽也是心头一念,被齐王如此一说,倒也无法再言。
又过了半个时辰,忽闻喊声越来越大,显然已经是攻到了半山腰,却见蒙武胸有成竹道:“领全军退上山来,以山石迎敌!”
原来,蒙武领军多年,军事素养早已是顶级,在打扫战场之时,便做好了预防,在短时间内又构筑起了御敌防线,此刻便又再度派上用场了。
果然,待敌军攻至半山腰是,攻势忽的缓和了许多。良久,前线士兵忽的回报敌军停止进攻了,又在蒙武耳旁暗语。
蒙武大惊道:“此话当真?”
那卫士肃穆地点了点头,蒙武皱眉怒骂道:“混账东西!”随即又朝前线走去。
众人对他此举颇为不解,赶忙跟随着他。
来到山腰,只见不远处便是敌军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蒙昭见其军容装束,却不似是大燕国中的军队容装。
蒙武冷冷对士兵道:“他在何处?”
“老叔祖,本王在此!”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蒙昭等人一听此声,不由得汗毛耸立。
黑暗中一人慢慢走近,面容渐渐清晰,正是秦王蒙策。
蒙昭试探地问道:“秦王兄何故在此?”
秦王轻笑道:“昭弟,如你所见,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蒙武冷冷道:“淮王已然倒台,储君之位已是你囊中之物,你为何还行谋反之举!”
秦王摇摇头,道:“老叔祖,您也太小瞧父王了,他最擅长的便是朝堂制衡之术,倒了个淮王,不是还有个齐王么。”
蒙武等人知道燕帝的秉性,方想斥责之言被秦王噎住了。
蒙昭问道:“秦王兄,你这兵马是哪个州府的?怎的便甘心听你号令?”
秦王指着身后道:“这是我自己训练的死士军,共有近万人。”
蒙武如梦初醒道:“你当真是好本事,无端端的生出了这么些人!莫不是当时的那笔军费,其实是落入你手?”
秦王方要回答,忽听得向羽喝道:“尔等四个贼人竟也在此!”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秦王身后站着四个人,正是“北境四魅”。
蒙浅雪心念一动,道:“裘无涯老前辈也当是在此相助秦王兄吧!”
“哈哈哈~”又听得一阵大笑声,只见裘无涯侧步而出,又道:“老夫在此!”
一旁的宗泽喝道:“裘老怪,你好歹也算是江湖中受人敬仰的一派宗师,却是来插手我大燕内政做什么!”
裘无涯道:“老夫受‘明月楼’宗主之托,前来相助。”
蒙武轻哼道:“裘阁主,当年在昆仑顶上,你可是醉心于武学之道,对功名利禄是毫不关心,怎的如今却也做了俗人了!”
裘无涯喃喃道:“即便我是当世第一的绝顶高手,又有何用呢……”
众人见他神色黯然,皆是摸不着头脑。
秦王缓缓道:“既然本王有奇士相助,尔等当也是猜出一二了吧。”
向羽道:“莫非,淮王之案,秦王您才是幕后主使?”
秦王道:“向先生果然洞察敏锐,本王布施多年,终于扳倒了淮王,那笔不翼而飞的贪污之款,便被本王用在了死士军上。”
蒙昭道:“淮王之乱,也是你策动的?”
秦王摇摇头,道:“你也太高看我了,那完全是意料之外,本王也是忧虑不已,这才暗中召集死士军前来,没想到前来救驾的人马众多,本王这才令死士军先隐蔽起来,只是今夜这良机,本王着实是不愿再错过了!”
蒙武冷峻道:“那你大可继续进攻,我等必然死战到底!”
秦王道:“老叔祖您领军有方,若是我等再一味地苦战下去,怕是会两败俱伤,本王不才,想出了一个缓和之计。不知老叔祖能否听我一言?”
蒙武道:“有话便说!”
秦王顿了顿嗓子,道:“本王要同燕国以大行山为界,相邻而治,大行山以南的州郡,皆归本王所有!”
此言一出,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