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宗泽的话,得知那人显而易见的便是“七圣”之一的“信陵侯”裘无涯。向羽见得裘无涯,想起那日在机关洞穴中的交手,心中余波未平。
朱广陵哭泣道:“师父,徒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裘无涯轻抚着他的额头,道:“你不好好待在信陵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朱广陵道:“弟子愚钝,师父闭关十几年,众师兄弟皆不知道师父的行踪,四处寻找了好些年,后来,大师哥和二师哥都争着当代阁主,弟子不想掺和他们,这才出来。”
宗泽道:“朱少侠,那么你图谋伏血剑和玄清大师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朱广陵拱手道:“宗前辈可谓是仁慈侠义,晚辈谋害他人的嫌疑如此之大,前辈还肯容晚辈解释。”
裘无涯环视了四周,轻蔑道:“广陵,他们要知道什么,你且说来,若是有人敢诬陷你,我就杀了他。”
众人叫他脸色平静,但却嘴角上扬,显然是非常不屑的样子。
九州中素传裘无涯行事诡异,杀人如麻,没想到行踪消失了二十年,今日一出现,恐怕又要掀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了。
向羽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禁一阵寒意。场上忽的一片寂静,朱广陵缓缓道:“师父,弟子鬼迷心窍,妄图夺得那伏血剑,才会受人迷惑……”
众人听得朱广陵承认图谋伏血剑,纷纷不停议论,裘无涯道:“你要伏血剑做什么,本门的功夫只要练到至高至强,哪需要什么神兵相助?”
朱广陵含糊道:“弟子……弟子……师父教训的是。”
裘无涯登时明白,他这小徒弟八成是为自己夺取伏血剑,他哈哈大笑道:“广陵,你可太鲁莽了,为师若是想要这伏血剑,自己早就取来了,哪里用得着你。”
众人听得裘无涯如此霸道,又是一片哗然,裘无涯见宗泽正望着自己,道:“宗兄,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宗泽道:“裘兄,传闻你闭关多年,钻研武学,又怎么会和伏血剑扯上关系呢?”
裘无涯道:“江湖上都说,我是为了打败‘楚帝’向渊才闭的关,这话,倒是真的。”
宗泽疑道:“哦?此话怎讲?”
裘无涯道:“二十余年前,论武大会后,没过几年,我心中甚是不服,又潜入那西楚皇宫,找到‘楚帝’向渊,想再同他比试一番。”
宗泽道:“哦,此节我倒是不大清楚。”
众人听得裘无涯讲起“七圣”往事,大都兴趣盎然,一时间竟忘了公裁之事。
裘无涯继续讲道:“向渊见我苦苦追寻,也是大为惊讶,一开始,他自谦道夺魁乃是运气,劝我不要再执着于此,我那时岂肯轻易放弃,他拗不过我的再三相逼,终于是答应与我一战了。”
宗泽追问道:“结果如何?”
他虽是为人正直,也不似裘无涯那般执着于武学,但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还是激起了他的兴趣。
裘无涯眉头紧缩,显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对决,他忽的对宗泽道:“若是我胜了,我也就不用闭了十几年的关了。”
他接着道:“我自恃以‘魄绵掌’极寒内力定能出奇制胜,哪知向渊的‘纯阳内力’竟正好克制我的阴寒内功。”
宗泽道:“我还道当年你雄姿英发,谁也不服,怎的会突然闭关,原来,前因后果竟是这样。”
裘无涯忽的横硬道:“今日老夫的徒儿,无论做了何事,老夫都要保他。”
“裘先生,这恐怕不成吧?”说话那人手持青杖,头颤布锦。
向羽疑道:“这是何人?”
王英道:“盟主,这人是‘金舌乌鸦’汤一言,向来是心直口快,天不怕地不怕。”
裘无涯端详了他一阵,道:“原来是汤大侠,若是不服,尽可以同老夫切磋切磋,老夫定会让你知道,多嘴的下场!”
一名老者从人群中走出,道:“裘阁主未免太过横行霸道了,就算阁下武艺超群,但此处几千个英雄好汉,你难道就能够以一当百么?”
王英细声对向羽介绍道:“这是夏正夏老镖师,在江湖上辈分高得很。”
裘无涯道:“夏老镖师,您是家师的好友,晚辈不敢不敬,但是鄙人作为师长,理当庇护自己的徒弟,哪位朋友若是不服,大可以上来过两招!”
众人望向宗泽,倘若裘无涯执迷于动手,此处也就只有宗泽能够和他匹敌了。
宗泽道:“裘老怪,你切勿冲动,今日天下群雄在此,定然不会冤枉你的徒儿,只不过,若是你徒儿做错了事,你还一意孤行地庇护,如何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裘无涯道:“宗兄,你为人正直,这个面子,裘某便给你了,宗兄想问小徒什么,尽管问就是。”
宗泽突然扔给朱广陵一个瓶子,道:“朱少侠,你便如约而赴,宗某也决不食言,这解药你先服下吧。”
朱广陵喜道:“多谢宗前辈!”
宗泽又道:“朱少侠,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杀的了玄清大师?”
朱广陵慌道:“晚……晚辈……”
他说着,已经是浑身发抖,宗泽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追问道:“朱少侠,你便不要再包庇那人了,那人害的你身处险境,自己却逍遥法外,你还帮他做甚。”
朱广陵摇摇头,还是不肯说,忽的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朗声道:“此事,是我同朱兄一同做的!”向羽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是秦会之。
“大师哥怎的会做这种事!”蒙浅雪不知何时到了向羽身旁。
铸剑堂一众弟子也是很诧异,蛮牛喊道:“大师哥,这事儿了不能胡乱承认呀!”
朱广陵道:“秦兄,是我不好,当日接近你,便是有心谋划的……”
秦会之笑道:“朱兄,我这些日子,孤寂的很,想起当日你我纵酒横歌,倒是十分痛快!”
朱广陵也笑道:“秦兄,朱某虽是有心接近你,但可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的!”二人四目相对,又是哈哈大笑。
汤一言道:“两位莫不是来这里谈天论地的?”
又听得宗泽道:“秦堂主,此话当真?”
秦会之道:“宗前辈,请容晚辈细细述说。”
他顿了顿嗓子,道:“七年前,我同朱兄结识,在朱兄的介绍下,认识了‘明月楼’的人。”
宗泽道:“这‘明月楼’究竟是何门派?”
秦会之道:“连宗老前辈见多识广,都不知此派,晚辈就更加不知了。”
宗泽又问裘无涯道:“裘兄,你可知道?”
裘无涯摇摇头道:“闻所未闻。”
向羽听得“明月楼”之名,心中波涛涌起。
宗泽又道:“秦贤侄,你接着说下去。”
秦会之又道:“‘明月楼’那几个人,当真是谋略过人,他们帮我设计挑起堂内争斗,后来,又助我除掉堂内长老上官腾云及其弟子……”
“大师哥……竟然说出了这事……”向羽听到蒙浅雪嘀咕着,回头看见她满是担忧。
秦会之话方说完,众人还在惊讶之中,一名中年汉子走出来怒斥道:“会之,你怎么能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铸剑堂两代先辈的心血,就毁在你手中了!”
那人却是常青虎,他又道:“会之,莫不是你相救犬子之事,也是事先谋划好的?”
秦会之道:“不错!”
常青虎为人直爽,他先前一直以真心待秦会之,遭他欺骗,自然是气不过,他拉出黎翀,道:“黎兄,你说说,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黎翀早就知道秦会之除掉上官腾云之事,但却不知他竟和玄清之死有关,只听得他道:“各位,关于我上官师弟之死……此……此乃本门内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会之,你……还是说说关于玄清大师的事吧。”他为了维护本门声誉,只好这样说了。
秦会之向黎翀行了一个拱拜之礼,黎翀知道他这是为他自己所做的事向铸剑堂众人道歉,此时此刻,但见本门弟子落得如此下场,黎翀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秦会之又道:“那时,玄清大师意外出现在汇阳城,‘明月楼’怕出什么意外,他们十几个人,连同朱兄和我,激战多时,这才将玄清大师杀了,后来,上官师叔突然发难,我们没办法,陷入打斗之中,慌忙将玄清大师的尸身藏好,再后来,也不知怎的,竟让我师妹和向兄弟惹了嫌疑。”
同度得知师父圆寂过程,怒道:“如此,既然凶手已经找到,那还请朱少侠和秦堂主随小僧回达摩寺,听从方丈师叔发落!”
裘无涯道:“让小徒回达摩寺就不必了,有何事就在此处了结吧。”
秦会之对黎翀道:“黎师伯,弟子行为不端,辱没了师门,从此刻起,弟子不再是铸剑堂堂主,小师妹才智过人,定是可以统率全堂。”
黎翀知道他这是在做最后的道别,心中一酸,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眼含热泪地点点头。
秦会之又朗声道:“我秦会之从此刻起,便不再是铸剑堂堂主,所有恩怨,同铸剑堂无关,各位大可冲着我一人来!”
汤一言道:“秦少侠爽快,裘阁主,莫非你连一个年轻人都不如?”
裘无涯道:“一切都由老夫一人承担,要不然,天下英雄在此,每人上来打老夫一掌,以消小徒罪孽,如何?”
汤一言道:“裘阁主莫非以为天下英雄会怕了你么?”
众人见裘无涯霸道专横,本来就心有不忿,此时他说这话,又饱含轻视之意,不少人已经是忍无可忍,人一多,众人也就不再惧怕了,一时间竟有十余人跃出要与裘无涯切磋。
场面混乱不堪,宗泽心中也暗暗发慌。朱广陵见师父受群雄围困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却要连累师父,他知道师父武艺超群,但也绝对无法同此处千余人抗衡。
他心中一横,已然有了主意。只见他朗声道:“诸位,此事我朱某一人抗下了,一命抵一命,愿诸位就此罢手,不要再为难我师父和秦兄了!”
说罢,双掌一翻,直击天灵盖。裘无涯身手再快,也无法预料到此,他赶忙赶过去,以手一探朱广陵鼻息,已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