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大队人马奔袭而来,众人见所部人马虽是穿着金银帮的服饰,却是未见宗泽。
向羽悄悄踱步到蒙浅雪身旁,道:“阿雪,怎的不见宗泽前辈?”
蒙浅雪摇摇头,道:“宗前辈虽是未到,但素闻他老人家的弟子也是侠义之人,我等静观其变。”
那金银帮为首之人浓眉大眼,高鼻细唇,骑着高头大马,饶是一副偏偏俏公子的模样。
蒙浅雪道:“宗老前辈大半生都是孤身一人,从未曾娶妻,这人八成是宗老前辈的弟子了。”
漕马帮、赤城派、屠龙会等人见那人率众而来,皆是抱拳施礼。
薛武道:“敢问这位可是宗前辈弟子,‘玉首太白剑’公孙仇?”
公孙仇笑道:“惭愧惭愧,这位想必,就是‘踏血飞马’薛帮主了?”
薛武道:“正是!”
公孙仇环视一番,道:“今日,达摩寺,赤城派,屠龙会的各位同道也在,不知,可是来参加公裁大会的?”
同度道:“公孙兄,可还记得小僧?”
公孙仇转头看来,道:“莫不是同度师父?”
同度撇嘴一笑,施礼道:“阿弥陀佛。”
他起先见宗泽未到,心忧局势无法得到控制,但见到众人对公孙仇还算客气,又认出公孙仇便是宗泽平日中上达摩寺同玄音商议处理武林大事时,唯一所带的弟子,心中暗道此事尚有转机。
他当即将双方如何起冲突之事悉数告知公孙仇,赤城派,漕马帮,屠龙会见他言语中偏向他方,大多心有不忿。
薛武道:“我等三派,皆有弟子见其行凶,这难道还有错?”
公孙仇道:“此事发生在此地,我金银帮着实不能不管,达摩寺各位师父,漕马帮、赤城派、屠龙会各位同道皆是牵扯其中,莫不如此事,便由在下调解,如何?”
薛武等三人相视而顾,当即明白对方心意。薛武道:“我等三派,便听从公孙少侠的安排!”
公孙仇乃是宗泽八大弟子中排行最小的一个,宗泽平日中素来是有意培养他,今日便是他独自率领帮中人马出来迎接参加公裁大会的其他门派,偶遇众人纠纷于此,而薛武等人又对他崇敬不已,年少得志,自是飘飘欲仙。
同度面露难色,缓缓道:“公孙兄,此事便交由你了。”
向羽见得公孙仇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血雨腥风,不由得敬佩道:“这公孙公子当真有本事,竟然他们乖乖罢手?”
蒙浅雪撇嘴道:“不过是倚仗着他师父的名号罢了。
向羽道:“话虽如此,但我见此人言语得当,对答如流,真乃人中龙凤是也。”
蒙浅雪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蹭出一句:“徒有其表罢了。”
向羽却没注意,悉心留意场上动态。公孙仇托着下巴道:“此事节点,便是在行凶之人为何要蒙面之后,又要报出姓名!”
同度道:“阿弥陀佛,不错,公孙兄所言极是!”
司马玄急道:“这虽是蹊跷,但那人用的是达摩寺的功夫,这可不假!”
公孙仇道:“达摩寺的金刚掌,确实是不易练成的功夫,这个嘛……”
“不用再婆婆妈妈了,这事便是达摩寺干的!”又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向羽眉头皱起,附耳细听声音来源。
人群又是炸了锅一般,王英和司马玄对视一眼,王英道:“公孙兄,这荣木师父无法证明其当时并不在场,再者,能在十几日内同时截杀屠龙会和赤城派两位掌门之人,内力修为必定是十分深厚,在大燕,还有几个人?”
荣木被人如此质疑,一时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向羽循着细声,暗自探查,漕马帮、屠龙会、赤城派众人此时注意力皆在场上的据理力争上,向羽走近他们,他们也只是做嫌弃之状,着实将他当成一个乡下的土包子了。
向羽进得人群之中,那细声却又是消失的没了踪影。
且看到场上,王英的一声质疑,令现场顿时陷入了僵局,公孙仇也是骚了骚脑袋,为难道:“这……”
他心知,一个不小心,若是双方再起斗争,自己无法扬威立名事小,要是有所死伤,公裁大会之前出此意外,自己着实无法向师父交代。
忽听得一阵女声道:“我听说咱们大燕有位仁义无双的宗老帮主,不知他此刻在何处,若是能请他前来决断,当是再好不过了。”公孙心头一颤,侧目看去,却是一个农妇。
他暗道这村妇所言有理,朗声道:“这位姑娘所言有理,晚辈才识浅薄,这等事,万万是决断不了,莫不如请我师父他老人家来处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荣木等人之前便以为是宗泽带人前来,心中甚为欣喜,此刻岂有不答应之理。
薛武回身道:“众位,此刻我等既是争论不下,贸然动手,也怕是要驳了金银帮的面子。”
司马玄道:“不错不错,宗老帮主咱们还是信得过的”其余人等也皆是点头称是。
公孙仇见局面稍稍稳定,当即道:“各位给我师父面子,我先替家师谢下了,请各位随在下移步到二十里外的本帮驻扎处歇息,我师父不日后,便到了!”
便在此时,人群中忽是一片纷闹,只见三个人围攻着向羽扭打至一处。
原来,向羽一直对这细声心存疑惑,他潜伏在人群中暗自留意着。
当公孙仇调解双方之时,那道细声一直是断断续续,向羽也无法判断其在何处。
而当公孙仇提出宗泽,双方表示愿意暂时罢手时,那道声音忽的又变得急促起来。
其实那道细声也并不是很大,只不过荣木等人都是没有注意到,而向羽则是早有留心,况且他又是内力深厚,终是让他探查出了是何人在此挑拨。
向羽怕错怪他人,而且也心知那人是他派弟子,若是贸然指责,怕是会激化矛盾,因此只得悄然走进那人身边,听那人的言语,满是荣木和达摩寺的坏话,而且一直在煽动这身旁的人。
向羽自然是气不过,方想走近那人言语一番,却觉肩上被人一按,随即是一股燎烈的掌力向自己袭来,向羽心头一颤,自己那道护体气墙已是自觉激发,那人的手掌瞬间被黏在向羽身上,无从挣脱。
那人也是一惊,见无法撤掌,他瞪大眼睛,又是加大了内力。向羽怕闹大动静,只得静静承受。
好在那人内力攻势虽猛,但向羽还能抵挡得住,再加上那人似乎也是不想引人注意,两个人身体靠得很进,但并无异常,旁人看来,就如同是感情甚好的同门。
向羽道:“这位兄台,荣木大师虽是同你们有所误会,但还请你们不要添油加醋地误导形势!”
那人冷笑一声,向羽方想进一步劝说那人罢手,又觉背后一阵冷风,“啪”的一声,又是一掌打在向羽身上。
向羽一回头,见是方才他最先见到的那人,那人掌力也是十分刚猛,向羽闷哼一声,左右掌分别前后击向那二人,那二人脸色涨红,将剩余的一掌也打到向羽身上,向羽前后共被四掌所胁。
他拼尽全身内力,所幸他内功深厚,搏得个势均力敌的局面。此时他们三人一动不动,自然是不会得到旁人的注意,若是这样,怕是要等双方哪一方内力耗尽,才会停止这场争斗。
向羽也不知对方内力功夫如何,但他们毕竟占了人数优势,向羽心中还是有些慌乱。
就在向羽走神之即,他眼见侧身有一黄脸汉子不慌不忙地走来,忽的对向羽又是一掌。那掌力劲力甚寒,本来应是被向羽的‘纯阳内力’所克,但向羽却顿时觉得全身骤凉,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忍不住吐出。
那三人见向羽势弱,仍是不罢手,杀招骤起,向羽性命受得威胁,也顾不得其他,左闪右避,便晃到了场上,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
公孙仇一脸茫然道:“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武道:“这三人是为何身着我派弟子之服饰,莫不是新收弟子?”
他当即喝道:“放肆,怎可随意欺扰他人,以多打少,给我住手!”
那三人却并未听从他的号令,那黄脸汉子对其他二人说道:“先杀此人,而后择机走!”
薛武怒气冲冲的跃到他们身前,道:“你们是何人收进来的,不知本帮帮规么?”
那黄脸汉子走近他身前,道:“帮主,此人不听教诲,出口侮辱本帮!”
向羽听他恶人先告状,本想解释,但一想此时自己乃是农人的身份,一旦解释,反而会带来麻烦,因此也是一时语塞。
荣木忽的对薛武道:“薛帮主,您这位黄脸的徒儿倒是令老僧好生眼熟阿!”
薛武没好气道:“你我恩怨还未清,我儿之仇未报,你却要来管我帮之弟子?”
荣木忽的对那黄脸汉子道:“二十几年未见,没想到,阁下竟成了漕马帮的一名弟子,追随高官建功立业之心,全然没有了么?”
黄脸汉子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好像也认出了荣木,他心知,自己的诡计怕是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