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潜在的危险出现时,女人们总是会第一时间团结起来,无论她们之前如何地勾心斗角。
“陛下,臣妾敬你一杯。”碧灵站了起来,挑衅地看着殿中央着一身红纱的盛华,一步一步走向萧慕翎。她不能给这个女子任何说话的机会,既然锦画已经做了第一步,那么剩下的,由她来。
竹丝声起,乐师奏起繁华之音,殿堂前,恢复了一派歌舞升平之景。起先的红纱舞女们已退下了殿堂,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支舞女队。翩然起舞,一如往常。
盛华仍愣着,以至连碧灵有意朝她走去都未发现。
“哎呦——”
一个踉跄,碧灵‘一不小心’将酒全洒在了盛华的衣裙上,却并未如平时般风扬跋扈,反倒连连道歉,掏出手巾便往盛华身上贴。盛华微微皱眉,她是从小被伺候惯了的,所以现在即使是碧灵为她擦拭衣裙也并未觉得异样,摆手欲道“没关系”,三字还未出口,耳边又是一阵尖叫。
“捉刺客!”
哐——当——一声,便有匕首跌落到地上,碧灵花容失色地指着盛华,“你,你的袖子里竟藏了匕首!来人,来人!保护皇上!”
立马便有侍卫涌入,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碧灵惊慌失措地退到一旁,好像盛华真的是可怕的刺客一样,“你欲借献舞的机会刺杀皇上,好恶毒的心!”
盛华不发一语,这种后宫争斗的事,她看得太多了。说得越多,抹得越黑。方才那匕首明明是碧灵事先藏在衣袖里,趁她不备时,将匕首掏了出来。皇贵妃一口咬定她来复仇的,此时,若有物证,这罪名是坐定的。
但她不急,她知道,萧慕翎不会不管她的。
果然,萧慕翎发话了。“退下。”
侍卫队立马退下,碧灵不敢相信地望着堂上高高在上的男子,“陛下········”委屈至极。
盛华心中雀跃,为他站在她那边而开心。
“画儿,对于盛华一事,你作何想法?”抛出这句话,萧慕翎饶有兴趣地望着座下咬着苹果一脸漠然的锦画,“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锦画不紧不慢地耸耸肩,咬下一口苹果,“臣妾没想法。”碧灵这女人,也太操之过急了,欲置人于死地,也要选准时机。
“方才,不是画儿最先怀疑天盛国公主的动机吗?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怎么这会就没想法?”
死男人。“臣妾方才的一番言论不过也是猜测而已。正所谓关心则乱,臣妾一心想着夫君,难免不会产生错觉。要知道,这女人呐,一旦陷入了情海,看什么都觉得不正常。”
杜子辰不高兴了,情海?
“盛华公主是否真的为刺客,想必夫君的心里早有结论。至于这殿上的匕首,臣妾不做任何言论。”
碧灵皱眉,立马看向锦画。锦画没看她,老娘不是和你一伙的。
“殿下。”沉默已久的盛华凝视着萧慕翎,她的身份,终是会给他带来困扰。“盛华虽是天盛国公主,但此刻,盛华的心里,只有一个大风朝。”
锦画很鄙夷地又咬下一口,束起耳朵继续听。
“我,天盛国盛华,以上苍的名义发誓,我若是对风朝国君萧慕翎有任何不轨意图,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子孙后代,男为仆女为娼,循环反复,轮回百世。”她看着萧慕翎,手慢慢地环上面纱,揭开那一抹神秘。果真是倾城倾国之色!
这一抹妖媚的异国风情,令在场的女子自惭容貌。除了,妃位上的三位。
“朕相信你。”
锦画很有自信地拿过杜子辰袖里的镜子,比照了三番后,满意地站起身来。想要进宫为妃便是不轨意图。这誓发的,没水准。
一干人看着锦画若无其事地挪着步子朝殿外走,皇贵妃要做什么?
“哦,对了——”她回过身,提起华服衣摆朝着盛华走去。“哗——啦——”金子抛落一地,锦画抖了抖衣袖,“舞跳得不错,该赏!”话音落,她重新提起衣摆,头也不回地离开。今天放的血够多了,老娘累了,该回去歇着了。
众人哗然。但没人敢说不是,皇上未做反应,他们自然也说不得什么。
盛华的脸一下子红涨,那个女子,她是在打赏自己?!这是何等的羞辱!
萧慕翎走下堂,也没拦着锦画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走到了盛华面前。“画儿率性,你别见怪。”
盛华低眉。
“来人,传朕旨意:天盛国前公主盛华端庄淑静,贤惠有加,特此册封其为华妃,入住西暖宫。从今日起,华妃便是大风朝的子民,若有人再议其身份,按风朝律法处置——”
萧慕翎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把他家后院那株大白菜送人一样的平淡无奇。他盯着锦画离开的方向,顿时觉得一切都无味了。
盛华受宠若惊地愣着,随即恭敬地跪下谢恩。什么打赏,什么匕首,什么争斗的,都从她的心里消失,此时,她知道:从现在起,她,盛华,是萧慕翎的女人了。华妃!现在起,她是华妃!
碧灵恹恹地退下。
秦诗仍是一脸的淡然,仿佛这一切她早已料到。
又有小内侍上前,手执圣旨,在得到萧慕翎的命令后念着旨上所说:
“赵氏碧灵,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封为碧妃,赐住平凌殿。秦氏之女秦诗聪慧无双,善良体贴,深得朕心,封为秦贵妃,称号诗,赐住风华殿。钦此。”
碧,秦两人俯身接旨。
众人高呼,“恭喜三位娘娘!”一场纠结多生意外的宴会,生生地化为册妃大典。
对于封号,众人心中想法各异,面上喜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碧灵不动声色地扯着秦诗的袖子,“恭喜姐姐。”
秦诗马上闪躲,她的手搭在臂上,浑身都不舒服。对于一个明目张胆仍匕首搞陷害的女人,她的心里是不可能对其有好感的。“谢谢。”没必要自谦,只不过是一个贵妃的地位,她秦诗还是当得起。
歌舞升平,一切继续。
········
“夫君,你可真是体贴人——”
还是凤栩殿,一切如常。池还是一样的清澈,树还是一样的挺拔,花还是一样的娇嫩。锦画慵懒地斜躺着,萧慕翎的身影遮住日光,挺拔的身躯若近眼前。日光微微有些晒人,八月的天,秋老虎懒懒地不肯离去。
满耳的蝉声,听得让人有些烦心。
“不高兴了?”
“画儿怎敢不高兴。”她躺着,并不打算起身,索性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刚封了三位妹妹,夫君不去陪她们反倒随着我这个黄脸婆来了旧地,画儿感动还来不及呢。”
黄脸婆?他轻笑,“你怎么就成了黄脸婆?”
“画儿嫁给夫君已有半年,其间辛酸,想必夫君已经了然。画儿这半年来,虽不敢说为夫君做了很多,但至少是劳心劳力地顺从夫君的命令,从未耽误过任何事情。别人家的妻子可都是在家稳稳地坐着享福,臣妾尽心尽力地伺候夫君,到头来,还落得个什么都不是。男子总是将自己嫌弃的妻子称为黄脸婆,除了黄脸婆,在夫君的心里,臣妾还能是什么?”
“这——”萧慕翎笑得更灿烂了,“你是在怪我没有封你为皇后?”
她动了动身子,老娘就是介意这事,不想回答你。
“画儿——”
她伸手,往袖里掏去。萧慕翎以为她要砸金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掏出的却是满满一沓的纸条。
“老娘就是不高兴!当初老娘为了什么才在这要死不活的地待着?老娘是为了什么辛辛苦苦地张罗着逍遥楼的开张?萧慕翎你摸着良心说说,老娘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老娘?皇贵妃?老娘不稀罕!老娘就是要做皇后!”
萧慕翎已经笑出了声。
她抓着纸条,翻着白眼上前就是一咬,“当初你出征,老娘尽心尽力地帮你守着东宫,呕心沥血地帮你盯着那几个女人,累得半死还得半夜三更爬起来收你的纸条。你知不知道,你那只鸽子烦得要死,看着讨嫌,还有啊,你就不能派武功高一点的护卫?那三个人天天在屋顶上爬来爬去的,惹得老娘很想拿把刀吼走他们!”、
萧慕翎被咬痛了,好看的俊脸却仍有笑容,“所以呢?”
丫的,力度不够!她再咬,“老娘都忍了!老娘像个傻瓜一样帮你做事,结果什么都没捞着!丫的,萧慕翎,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活着——”她顿了顿,觉得这话还是放狠了点,改口道,“就从老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深深的牙印显得微紫,萧慕翎难得的温柔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老娘要听的不是这句。这话,你对很多人说过。老娘不稀罕。直接点,当初你答应给我的报酬,现在,通通兑现!”
萧慕翎抬手,欲去拿她手上的纸条,被某人当头就是一劈,“别想销毁证据!这些纸条,都是直白白的证据,在你的报酬兑现之前,别想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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