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想说吗?”
“伯谦想听吗?”
“子瑜想说,伯谦就想听。子瑜若是不想说,伯谦就等子瑜想说之时再听。”
“是吗?”尉子瑜苦笑:“子瑜想说出来,反正……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子瑜不妨说说。”。
尉子瑜垂下眸,缓缓启唇:“说出来可能伯谦不信,子瑜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在另一个世界,子瑜有父亲也有母亲,只是……”
“只是什么?”钟离伯谦听得认真,丝毫未觉得她痴傻。
“只是父亲嗜赌如命,把家里赌得穷困潦倒,母亲过不下去便与他合离了,在我们那个世界,比这里开放得多,女子与男子过不下去就可以合离,另寻良人。”
“是吗?”钟离伯谦来了兴趣,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竟会有如此怪异的规则?
“是啊,那里只能一夫一妻,若是娶第二个妻子是触犯律令的,会被国家处罚的。”
“这么厉害?”钟离伯谦听得津津有味,将皇姑母提及亡母时的哀伤冲淡了不少。
“我死的那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我站在屋顶,望着母亲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包袱离开了,连头也没回,父亲让她在自由与我当中选择一个,她选择了自由。”尉子瑜声音逐渐便小,泪眼阑珊:“我不怪她……”
“子瑜……”钟离伯谦看着早已泪湿双眼的她还强撑着,心疼地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双手却控制不住轻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
“没事。”尉子瑜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被饿死的,在母亲走后不久,我就被饿死在自家的屋顶上,然后魂魄就来到这个世界了,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是啊,你真的好没出息。”
“也是,任谁都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吧!”尉子瑜不想解释任何,也不想把那些不堪的经历说出口。
“不过,子瑜可以一辈子没有出息啊!”
“为何?这样怎么在这世上生存下去?”
“因为子瑜现在遇到伯谦了啊!”钟离伯谦抿了抿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尉子瑜的头顶,笑得眉眼弯弯:“或许在选择面前,伯谦不敢保证只选你,但伯谦敢保证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未来如何。”
“哈?谁要你一直陪在身边啊!”尉子瑜不自在地笑了笑,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嘛!”钟离伯谦趁机丢掉自己的脸皮,耍起赖:“伯谦就要一直待在子瑜身边,不管子瑜是谁,不管子瑜来自哪里。”
“那日后我有了心仪的男子,伯谦也要陪在我身边吗?”
钟离伯谦面色一僵,随即笑开来:“子瑜不是最心仪伯谦吗?”
“人要脸树要皮!”
“子瑜还别说,明月楼新出了一道以猪皮为食材的菜品,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尝?”钟离伯谦潜移默化地转移了话题。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我看伯谦与子瑜一样,都是没出息的人。”尉子瑜弯起嘴角,食指推开钟离伯谦凑过来的小脑袋。
“你看,猪皮都被吃了,我还要皮作甚?”
“咦,怎地说得我一阵恶寒?”尉子瑜咧咧嘴:“难不成伯谦的脸被别人吃了?”
“被子瑜吃了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尉子瑜怪嗔着起身,往离人院跑去。
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钟离伯谦不自觉弯起嘴角。方才子瑜所说,便是她念叨自己是死人的原因吗?罢了罢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钟离伯谦都不会将她所说告知别人,这是一个秘密,关于他与尉子瑜的秘密。
……
古容城门下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守城士兵见到来人,连忙垂首行礼:“尉副将。”
尉白夜眨了眨眼,扑通一声摔下马。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赶路,终于抵达了古容城,父亲终于可以出征斐戎,完成他多年的夙愿。
“尉副将。”
“尉副将,你没事吧?”
尉白夜迷迷糊糊间,远处走来一妙龄少女,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更辨不清她是何人。
“这位姑娘是……”
“古容城大名鼎鼎的落花阁阁主你都不知道?你一月的军饷还不一定买得起人家阁里一件衣物或首饰呢!”
“那她带走尉副将作甚?”
“废话真多,这男未婚女未嫁……”
守城士兵还未将话说完,绮落便示意身边的婢女拿出银子塞到两人的手里。
“我们阁主不喜欢别人乱猜测她的行为。”婢女点到为止。
“是是是,瞧我这贱嘴。”
……
回到阁里,婢女甚是不解地问道:“阁主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尉副将带回来?”
“尉将军征战沙场,我们自然得为他照顾好家人不是?”绮落浅浅一笑。
“尉副将为何弄得这般狼狈?”
“想必是日夜兼程吧!”绮落瞥了一眼床榻上双眼紧闭的尉白夜:“最近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除了尉将军已经攻下斐戎这件大事以外,其他各城传来消息,那谣言不止在我们古容城散播。”
“是吗?”绮落眯起双眼:“既然想死就成全他们吧!”
“是。”
婢女离开房间,绮落便站到榻边盯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尉白夜。看着他身上多处被白纱缠绕,不由得轻笑:“如此拼命到底是为何?”
绮落话音刚落,双眼紧闭的尉白夜缓缓开口:“姑娘看够了吗?”
“呵!”绮落甚是不在意地讥笑:“有何够不够的,尉副将这身材,差矣。”
“你还是女人吗?”尉白夜气得原地坐起:“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羞耻心是何物?”绮落说着,眉眼留情,嘴角笑容勾挂,甚至还轻浮地抚了抚他身上未被白纱包裹的胸肌。
“你……”尉白夜脸颊通红,连忙拉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只留一颗脑袋:“你我向来无交集,怎地今日我一回城便将我捉来?怎么?姑娘莫不是难守漫漫长夜,独自在闺中饥渴难耐?”
“是吗?”绮落耷拉着眼皮,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不急不恼地反问:“想必尉副将帐中没有铜镜吧?”
“没有又如何?”
“怪不得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绮落嗤笑。
“你……”尉白夜再次无语凝咽,这个厉害的女人还真不是他能招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