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阅还了刘员外家欠账拿了具结文书,就准备去乡里李三狗家里,还另外的三百六十文欠账。
李三狗家里自己父母还在世时,两家大人关系是极好的,经常有来往!两家孩子关系也比别的孩子关系要好,陈阅小时没有读书前,也是和李三狗一起到处乱窜玩耍的!
李三狗父母到是没有让他去读书,自己读书后和李三狗不常见面,渐渐关系就疏远了,自己不读书又去胡屠户那里学杀猪,回来的时间也不多。
他家里又没钱还李三狗家,自己自是不好意思去他家里,但现在要还钱,终究是要去见见这位儿时的玩伴!
他家里也是在乡里起了院墙,院墙里面有着七八间瓦房,栽种了几颗枣树在院子里,比陈阅家里好了不少。且都有着新翻修的痕迹!
不想陈阅此时却文思泉涌,脑海里竟然做了一首诗来:
菩萨蛮、撒金线离别
撒了这落地金线,别了这儿时伙伴,
他年我寻你问安,你也成了男儿汉。
梦里我与你曾见,已不是往日少年,
纵使别离未当面,再见却泪眼连连。
念罢陈阅心里有些戚戚然,李三狗父亲开的门,陈阅说明来意,这李父也是常日里下地劳作,面色苍老不堪!他用眼睛仔细打量着陈阅,可能从他的长相上依稀记得,那个曾经年少时的自己。
李父将陈阅引进正屋,不想陈阅看见一个垂髫少女,风华正貌立在门后做女红,依稀识的这少女面目,不是儿时跟在自己与李三狗后面,他妹妹又是谁?
于是他又才思泉涌,赋词一阙:
无题
独立寒风外
疑是伊人来
冬雪绵绵九十载
此情可常在?
人间意正浓 ,
春风四月天,
梦里无言千百回
辗转又无眠
陈阅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曾记得读书时,夫子让做诗词,打死自己都写不出半句来,如今才入的门已经是做了两首哩!
陈阅终是收起了这诗词的才情,局促的朝李家妹子鞠身作个揖,道了句,“李家妹子这一向可安好,小生陈阅有礼了!”
这少女霎时红了眉眼,将手里的女红收到了身后,剪水般的双眼望着地面,不敢看他!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说道,“二牛哥哥好哩!小妹,有,有礼了!”然后飞快的离开正屋,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陈阅无奈,只得朝李家小妹身影作个揖,以作道别!
李父倒是没怎么注意他们说话,只是从套着保温棉布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粗茶与他喝。
陈阅喝了一小口茶,略作缓解心里的情思,倒不是他对这少女动了情,实在是两小无猜在见面,情难自已!
陈阅终是慢慢缓了过来,恢复了往日的心情,理了理思绪说道:“伯父不知道三狗兄弟去了哪里?多年未曾见面,心里时常挂念于他,我读书虽刻苦用心,但人实在愚笨,日日努力读书,不曾与三狗兄弟再会,书却是把人读傻了!”
李父苍老的面容难得露出了些笑容,说道:“难得你这孩子还记得三狗,自你去读书后,他缠着我说也要去读书,我没有同意,他偷偷在乡里便道看过你去上学路上哩!”
陈阅眼圈一红,取出怀里一块白色粗布毛巾,擦了擦眼睛!
李父接着说道:“他现在没什么事做,家里的地我现在还种得,不需要他帮什么忙,他妹妹也还小还不到出嫁的年纪,这两日他说去乡里砖窑搬砖,每日有个七八文的进项,还不够他买壶酒吃肉喝酒哩!”
陈阅听李三狗父亲一说,大概就知道了李三狗的近况,他父亲自然不会说自己儿子坏话,但他听的出来,还是颇多抱怨的。
首先家里的地父亲在种,他是不搭把手的,否则李父肯定会说,三狗日常帮家里种地哩。
在一个这李三狗即使赚了钱,恐怕也不拿给家里,还不够他自己喝酒吃肉。
想到这里,陈阅想起了初进门时,在门后做女红的少女,想来她也为哥哥犯愁吧!
陈阅对李父作了一揖,“伯父想来三狗兄弟还年轻,不曾收心,等日后结了婚成了家,他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做事了!”
李父听陈阅如此说,觉得不无道理,“贤侄不亏是个读过书明白道理的,等得空我就请人做媒给他找个媳妇,老是这样在外面没个正经,害我一把年纪还要操心他!”
见李父心情好些,陈阅自是不想耽误时间,从身上取了铜钱递给李父,请他清点数目!
两家也算世交了,李父清点数目不差,就将借据给了陈阅,陈阅也写了具结文书请李父签字画押,随后他就准备回去了。
李父挽留他吃了饭在回去,陈阅说自己等下要去哥哥那里,李父这才作罢!随后老人家将陈阅送出屋外枣树院门处。
不巧正遇见李三狗回来了,多年不曾见得这儿时玩伴,陈阅自是仔细打量一番。
身材还算健壮,面目也算英俊年轻,只是身高只到他肩膀处,不过陈阅身高在乡里算高的了,李父自然告诉李三狗陈阅来家看望他了。
李三狗初时见家里来个年轻人,只觉得面熟,不敢相认是他,听到父亲说是儿时玩伴陈阅,他到也是高兴的紧,不管不顾拉着陈阅就走。
陈阅只得跟李父作揖告别,被李三狗强拉着就来到了贾老板食铺,经过自己肉铺子时,陈阅指着这间木板搭的铺子,跟李三狗说道:“三狗兄弟这间肉铺子是我家开的,有事可以到这里寻我,只要有肉卖我都在这里!不在就说明我在外面找生意做呢!”
李三狗应道:“我知道你这行的,四处找猪杀了卖钱,这四里八乡邻县谁家有猪,你只管问我就好了,我全知道!”
陈阅哈哈一笑,“没想到三狗兄弟倒是个有本事的,我这新开的铺子,新学的杀猪,正摸不着门道哩!你看帮我拉生意出主意的人就来了!”
二人在贾家食铺坐了下来,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陈阅倒也不急着去哥哥那里,与李三狗多年不见,吃顿饭热闹一下也是应当。
李三狗熟悉的叫来了食铺伙计王小二,不过被陈阅截了胡,“三狗兄弟我跟贾老板可是近邻,你我又是多年不曾相聚,今天这顿饭我这个地主请定了!”
陈阅说的坚定,李三狗知道自家是争不过了,陈阅叫王小二拿了菜单,瞬间就点了七八样荤素小菜,又叫了一壶乡间米酒。
李三狗是个见酒如命的人,二人也难得相聚,陈阅也不想败了李三狗的兴头,他既然想喝陈阅就叫王小二上酒,这乡间米酒倒也不怎么上头,价格六个铜子一壶也还算可以!
两个年轻人自然是胡吹海喝,不知不觉间,就将菜吃的七七八八了,桌上酒壶也堆了七八个,陈阅自然不怎么喝酒,李三狗倒也知道,读书人喝不得酒也不强迫他!
即使这米酒不上头,但是七八壶灌下来,李三狗还是趴下了,陈阅自然不好将喝醉的李三狗丢在这里不管。叫王小二过来结了账,连酒钱一共是二百多个铜子。
陈阅钱袋里的铜子将将够这一顿酒钱,就算不够想来陈阅这个邻居记个账什么的,贾老板还是给记得。
天也差不多正好黑了,陈阅送李三狗回家,自己也准备去哥哥那里,将县城买的肉送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