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爷回到王府,看见岚心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苹果翻看怀里的话本故事,回头正巧瞅见王爷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她啃下一口苹果,含糊不清道:“王爷回来啦。”
“嗯。”兴王爷应了一声,眼瞅着她又转过头继续看着话本,一丝请安的意思也没有,周围的丫鬟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行礼之后又去干自己的事。兴王爷望着她,也不知该说她内心坚强,还是该说她粗枝大条,天大的事儿在她面前好像都不是事儿。盯着她又看了一会,似乎更圆润可爱了。
兴王爷进屋后,岚心一个人在院内继续翻了半晌的话本,最后不禁拍打着话本叹气,哎,这话本也没一个可以提供思路的地方啊,她究竟要怎么把梓云送出皇城且不让宫里起疑心呢?既要保全她的名声,又不能将事情闹得太大。
酒坊里,岚心亲自掏腰包让掌柜的好生挑选了两坛三十年份的酒,自己的私房钱瞬间就空了大半。三十年的酒什么概念?相当于现代八二年的拉菲了!
两人走在街上,朱达想要帮她抱酒,岚心却将两坛酒牢牢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不行,这可是我辛苦攒下的粮食酒,我得自己拿。”钱给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吃公攒私存下来的细软竟有这么多了。别说,兴王爷在她衣食住行上精细周到,零花钱更是绰绰有余,不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也没法攒下两坛古代拉菲。
进了玉宴楼,由着小二领上三楼,朱达在厢房外的隔间里自领了酒食等候。岚心进了厢房,看见贺长明和红鸢已经到了,正在窗户旁站着说话。见她进来,贺长明笑着对红鸢道:“我前几日可是好好敲了敲这小黄狸的竹杠,今日她带来的酒可是最好的了。”
红鸢笑道:“让兴王妃破费了。”
岚心摆摆手:“这不叫破费,好酒配知己,把酒言欢才值当。”
贺长明接过其中一坛,迫不及待打开酒盖,一时之间酒香四溢,三人都忍不住凑近去看,酒体晶莹,香气清醇,三人只互换了眼神,便知此等好酒不易,连忙各自找碗在桌边坐下。
“古井酒,那老板还真舍得。”贺长明说着倒了三碗酒。三人不再言语,同时一饮而下,然后异口同声道:“好酒!”
岚心拍拍另一坛:“两坛古井酒,我可是亮了底牌才拿到的。”
贺长明点头:“此等好酒,没有点过硬的身份还真拿不到,阿岚这酒起的漂亮。”
红鸢也赞叹:“家父酷爱品酒,这些年也陪四爷尝过不少好酒,可今日的酒,不得不说眼前一亮,极其出彩。”
“可不是,瞧这色泽清透,香醇如兰,入口甘洌,醇和味美久久不散。”
三人喝了几碗才满足叫菜,酒酣耳热时,红鸢却摇晃着起身去关窗,岚心打趣说:“这酒香早散出去了,现在关窗怕是晚了。”
红鸢红着脸颊又坐到桌边笑着摇头:“非也,现下正是晚秋,我们楼层又高,吃了冷酒再吹风,恐头疼脑热。”
岚心坐直了身子附和:“可不是吗,我来的路上就看见不少咳嗽打喷嚏的,入冬最易生病,还是注意些好。”
三人酒足饭饱,喝了个尽兴。贺长明要送醉酒的红鸢回府,两人当先打马离去。岚心用手撑在桌边,拿过她一直留在几案上的酒壶,摇了摇,还好,满满当当。
回了王府,见西厢房的灯还亮着,她便捧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冲了进去,接着将酒“嘭”的一声放在兴王爷面前的桌案上。兴王爷惊了一跳,停下写字的动作抬头诧异地看着她,随即又一脸无奈:“这次又喝了多少?”
岚心嘿嘿笑着比划:“不多,就两坛。”
“两坛?”兴王爷皱起眉头:“四弟这次过了,怎能由着你喝这么多?”
岚心忙摆手:“是我买的酒,再说了,这么好的酒,金贵着呢,不喝完岂不浪费?”说罢她又将酒壶朝兴王爷面前推了推:“我还给你留了一壶呢,三十年的古井酒,王爷可尝过?”
望着她醉红的脸颊,那双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摄人心魄。兴王爷倏尔温柔地笑了,冰凉的手指抚了抚她发烫的脸颊,柔声说道:“我现下还有公务未完,不如你先去泡澡,稍后我再饮此酒。”
正要抽回手,岚心却侧过身子抓住他的手掌,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了上去。兴王爷一怔,情不自禁地想要抬手去摸她的另一边脸,岚心却将他的手放开退后一步站了起来,醉眼迷蒙道:“我去泡澡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雾气缭绕间,岚心倚靠在浴桶中,望着装饰精美的屋梁,一时无话。忆起从前,自己的嘴从来闲不住,与瑞瑞她们在一起时,总是说个不停,可不知何时起,自己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屋外又传来杏儿的声音:“王妃?”
岚心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我在。”经过上次晕倒事故,每逢她洗浴,杏儿一定守在门外,每隔一会就要叫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泡完澡,头发垂落下来,整个人舒爽利落了不少,酒也清醒了大半,就是脑袋还晕沉着。开门出去,杏儿立马把准备好的披衣给她搭上,不过这浑身的热气也抵挡了不少寒风,岚心只觉舒服。
走进内殿正好迎面撞上兴王爷,冷不防被岚心身上的热气香薰缭绕满怀,连他也禁不住有些心神荡漾,只见她眼睛轻眨,睫毛卷翘,揉着太阳穴嘟囔:“王爷还没忙完吗?”
兴王爷看着她:“快了。”
“我先去睡了,王爷早些歇息。”
回头看着她往东厢房走去,兴王爷都还未从方才的温柔香气中缓过神来。
常乐只好轻咳一声:“王爷?”
他连忙转过身来:“咳,最近风寒病疾肆虐,府里也要随时备好姜汤驱寒。”
“是。”常乐道:“那古井酒可需小的给王爷热热再饮?”
兴王爷摇头:“烫过反而失了陈酿风味,就着夜雨独酌,也是一番滋味。”说罢又驻足朝东厢房的方向静静看了会,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