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为了防止岚心呼救暴露他们的逃走方向,采花贼在掷下火药丸之后便点了岚心的穴位让她不得开口说话,此刻两人身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乱驿站中,他这才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点了下岚心的穴位,又将她绑缚在木桩旁边。解了穴道的岚心立马咳嗽了两声,一边偷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应是一座废弃已久的驿站,四周破破烂烂,月光透过屋顶碎瓦倾泻而下,勉强能看见屋内的残垣景象:杂草丛生,只剩下当年未搬走的破旧家具。这里阴暗潮湿,岚心看着采花贼的背影,心里发怵起来,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悲惨命运。
采花贼四处打探了一下,见方圆十里并无人家才放下心来去拾柴生火。自从解开穴道,岚心除了咳嗽两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引起采花贼的注意,没想到那贼子生完火,就大步流星地朝她的方向走来,岚心吓得立马抱紧柱子失声尖叫:“有话好好说,别动我!”
采花贼听了她的喊叫,弯下腰的身形顿了顿,接着拿胳膊肘将她往里推了推,伸手把一旁的干草堆抱了出来,不禁对她嗤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动你,说来你也算是我的恩人。”
“恩人?”岚心不解。她什么时候对这种人有恩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她早就被口水淹死了。
采花贼坐在火堆旁,挑了挑眉:“前几日王妃的马车不是撞了一个人,还好生将他医治吗?”
岚心想了会,突然恍然大悟:“那……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是你?”
采花贼这才满意道:“不错,当时恰从方府易容出来,不料伤了脚踝,正好撞见你们的马车,于是……”
“你碰瓷我?”岚心气极:“所以当时你受伤根本不是我们马车撞的?”
采花贼狡黠一笑:“不是。”
岚心咬牙切齿:“亏我还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生怕你又出事找上门来。”
“王妃担心我?”
“担心你个头,”岚心没好气道:“我是怕给兴王爷惹麻烦。”她转而一想,不对啊,这不还是找上麻烦了吗?于是她又恨恨地接上一句:“忘恩负义!”
采花贼看了她一眼,戏谑开口:“正因为王妃对我有恩,所以我至今才未动你分毫,这怎能叫忘恩负义?”
岚心气得说不出话来,如今这情形,就算他不曾碰她,但凡挟持这事被传出去,在这个时代下,她基本是没有办法抬头做人了。不仅仅是她,还有兴王爷,自己的发妻被采花大盗掳走下落不明,他又会受到怎样的非议和折辱?可转而一想,现下都自身难保了,自己居然还想着那个人,又无奈哀叹自己不争气。
采花贼看她一会忿忿不平一会愁肠满结,可却丝毫不见害怕的模样,忍不住讥讽道:“王妃难道在想兴王爷?”见她瞪大了双眼,心知一猜就透,又继续道:“你都这般光景了还能惦记起他来?”
岚心干咳两声:“要不你还是放了我吧,随便将我放到某个有人烟的地方,我一定不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
望着她诚恳的面庞,采花贼笑了:“我信得过王妃,可我却信不过你男人。你也看到了,在王府的时候他差点就置我于死地,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岚心哀嚎,好歹自己也是兴王爷明媒正娶的老婆,他哪怕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能袖手旁观吧!她又小心翼翼开口:“可咱们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啊,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只见那贼子面容带着丝邪气拨弄着手中的柴火棍,望着棍子上的火焰,她又立马补上一句:“杀人灭口可使不得!”
采花贼双目淫邪,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只要王妃老实呆着不做无谓挣扎,我保你……暂时性命无忧。”岚心吞了吞口水,又听他说:“不过现下这皇城是决计待不下去了,我只得另谋出路,至于王妃嘛……你现在可是我的免死金牌,只好委屈你替我抵挡一阵了。”
王府院内已黑压压站了一大群训练有素的卫兵,但周遭鸦雀无声,针响落地可闻。侍卫首领田硕匆匆走入院中,朝兴王爷半跪俯首:“启禀王爷,败事者已军法处置。”
兴王爷眉头紧锁,声音低沉道:“可有贼子逃跑线索?”
田硕冷汗直冒:“还未查出贼人逃跑方向。”
兴王爷强忍怒火,咬牙切齿道:“那就兵分四路各方追击,不仅城内,城外也要挨个盘查,记住,此事万不能声张,违令者斩!若有消息,速来报我。”
众人齐齐领命,再不敢耽搁迅速跟着田硕部署。兴王爷暗自捏紧了拳头,接着重重击在桌面,当下便听桌子似有开裂之声,常乐忙去察看兴王爷的手,见上面赫然血迹斑斑,可此时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这时,兴王爷倏忽站了起来对常乐道:“吩咐朱达,叫他领一队府兵一同寻找,本王自领一队去城外寻找。论他是谁,劫走阿岚,我定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