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心扭过头,见兴王爷只是闭目凝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透过帘子朝外望去,只见豪华气派的酒楼前,从台阶到街边已经排起了一长串的队伍,有的拿着钱袋子有的拿着竹篮,显然是经常排队来买,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再望望楼上的牌匾,赫然写着“玉宴楼”三个大字。
岚心见小厮未动,回头问王爷:“不是要排队吗?”
兴王爷睁开眼说:“会有人送来的。”
岚心根本不敢跟他双目对视,他的眼睛是碧波中的星光,似乎稍有对视,就会看见碰撞出的点点涟漪。加上他声线动听,带点关怀的语气直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在这温柔里。
不多时,就看见台阶上跑下来一人,穿着打扮不像是小二那么粗朴,衣裳十分讲究干净,面容也和气非常。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食盒,笑容满面地快步走到马车前行礼:“兴王爷,酱肉包子送来了。”
一旁的觅夏接过,从门帘处递了进来,岚心回头看了看兴王爷,后者点了点头,她才大着胆子伸手接了过去。这时马车又缓缓行驶,酒楼的掌柜看见一旁的丫鬟,约摸着是知道里面还有谁了,便朝他们的马车行礼道:“恭送兴王爷兴王妃。”
一旁排队的人听见了“兴王妃”三个字,纷纷侧头朝马车那边殷切张望,京都城才情无双的兴王爷娶妻,却还无人得见其新王妃的容姿。当初他娶妻,京都城内不知多少闺丽女子伤心的茶饭不思,整整一月,大到王公贵族之女,小到酒楼茶肆,都在兴致高昂地谈论兴王爷娶妻的事。今日兴王爷带着王妃出府游玩,估计又将成为新的茶饭谈资了。
岚心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她打开食盒,车厢里立刻喷香四溢,看着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小包子,岚心不由得食指大动,她先是用筷子夹起一个肉包放在碟中递给兴王爷。看他含笑接过,岚心犹豫了会,终是直接弃了筷子用手拿着吃,看见兴王爷呆住的样子,她不好意思笑笑:“包子当然是拿在手上吃才更美味呀。”其实并不,她只是觉得这样吃更方便。
没想到兴王爷听了她的话,也弃了筷子,用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然后说:“果真美味。”
岚心笑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像被石子荡起层层涟漪,久久未能平静。两人偶尔说笑间,气氛倒没有先前那般尴尬沉默了。
吃完包子在马车里干坐半晌,胃里的食物都积在那里,格外难受。日头渐高,车厢内也渐渐热了起来。岚心瞅了眼窗外,看来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难不成兴王爷是对逛街二字有什么误解?在马车上哪能叫逛,压马路就是得用腿到处走走才对啊。
兴王爷见她左捏捏胳膊,右扭扭身子,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岚心想,可也就你坐得住了,眨巴着眼睛道:“我们不能下车走走吗?”
兴王爷望着她俏皮灵动的眼睛,笑道:“就快到了,待会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哦……”岚心复又坐了回去,只盼着马车快点停。
继续行了半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丫鬟将帘子掀开,岚心差点就按捺不住冲下去了,可刚准备挪脚又赶紧坐了回去,算了算了,让王爷先走准没错。王爷看她扭动了一路,忍着笑从她身边下了马车,然后将手递给她。岚心就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心里止不住的砰砰乱跳。等她站稳,兴王爷便将手松开了。她并未多想,暗暗地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着马车停下的地方。这里好似是一座很大的庭院,只是用来做什么的却不知道。抬头见牌匾额书写着“听雨阁”三个大字,看来像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
对岚心来说,什么地方不要紧,要紧的是新不新鲜,好不好玩。跟着兴王爷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大的出奇,四方亭苑错落有致,时闻水声,偶眷花香,各种奇树景观目不暇接。每一棵树下围着一两个极浅的水池,水池旁边摆放着茶盅酒具。岚心有些明白了,这里应该就是京都城的贵族们夏日里消遣避暑的地方了。
待到中苑,见一个打扮雅贵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朝他们行礼:“鄙人已将水阁安排妥当,请王爷王妃随我来。”
转过错落有致的庭院,又上了一段山坡,水阁就坐落在斜坡之上,进去之后,发现这里不同于其他庭院,此处地形更为宽敞,周围也较为隐秘安静,的确是绝佳场所。
那人把路带到后,兴王爷又向他吩咐了几句,他便忙着去办了。看兴王爷与那人说话的样子,好像是经常到访此处,彼此很是熟稔。水阁里另有几个穿着清丽秀雅的丫头小厮走了过来,将他们二人分别领入了不同厢房。
丫头将岚心领至屏风后面,把准备好的衣衫放在架前供她挑选。觅夏在她耳边道:“请王妃挑选一件遂合心意的衣衫。”
岚心将手放了上去,指尖一一轻抚,触感丝滑如冰,轻薄如纸,没想到古代还有这般精工巧匠制成的衣服。她挑了件水蓝裙摆的皓纱衣衫,丫头们服侍她穿上,又拆了发髻换成配套的发饰,头发垂下后脑袋轻便不少,加上这衣服比之前穿的要单薄凉爽,身子没了束缚人也轻快起来。照了照镜子颇觉满意,连服侍的丫头也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换了衣裳,她们又服侍岚心洗脸净手,擦洗干净后挑了点如水凝露的膏脂给她匀脸抹手。这一套套的装扮下来,原本激动愉悦的她也被磨得有些许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