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回东宫时,岚心正好带了文修回来。文修看见巧巧从外面进来,不解问道:“巧姨,你一大清早去哪了?”
岚心慌忙捂住他的嘴巴坏笑:“大人的事哪是你一个小孩子乱打听的,快回去温习。”
打发走了文修,她这才贼兮兮地凑到巧巧身边:“看来昨儿夜没回宫呀?”
巧巧低声道:“你还说呢,都是你们设计骗我……”
“诶?”
巧巧红了脸,笑着转身进了嘉裕宫。三人用早膳时,才听巧巧说了昨夜之事。岚心第一个喜道:“真的?他真的求亲了?”
阿盈故意板着脸道:“这算哪门子求亲?他要是不亲自来与我说,我可不把巧巧给他。”
巧巧抬头道:“这个节骨眼你怎么还拿起谱了?”
阿盈这才憋不住笑着逗她:“怎么?现在知道急了,先前还百般推辞躲避,现在比谁都想嫁人了。”
见巧巧涨红着脸不说话,阿盈以为说的过了,正要开口安慰,却听巧巧道:“其实不打紧,现在国难当头,还不知未来是番怎样景象,我留在这还能多效份力。”
阿盈心头一热,缓了缓才挥手道:“国难当头又如何,难道就不吃饭不饮水了,当街买卖都照做,婚嫁又如何不行。不趁现在了结心事,以后空留遗憾,只会抱憾终生。”
岚心也附和道:“是啊,你看看我们这几个早已有了各自归属,雨宝和尹经和是欢喜冤家,虽未成婚,可两人心心相印,早有婚约。只有你一直让我们牵挂,再看思慧和高正明,和离又复合,经历过种种磨难还能破镜重圆。你与万彦生是有心交付,却错失良机,如今既能有幸再续前缘,可莫再彼此蹉跎的好。”
阿盈笑着点头:“你难得说出这番道理来,所以我心想,挑个最近的吉日将你们的婚事就此办了,只是少不得要委屈你些,这个势态下,风光大办只是不能。”
巧巧道:“你们说的我都记心里了,哪里还要这些场面样子,只要名正言顺嫁给他,从此再不分离,就已足够。”
阿盈笑叹:“是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非曲直,岁月蹉跎,更该趁着现在好好相惜相守。”
另三人听说后,都一齐来到东宫商讨巧巧的婚事,挑日子的、选嫁妆的、定制婚服的,几人叽叽喳喳了一整天,最后还是由阿盈拍板决定道:“下月初八,虽及不上后几月,可也是个不错的日子,就定在那天了!”
巧巧算了算道:“十天?来得及吗?”
思慧自信一笑:“有我们在,还有搞不定的事?”
阿岚道:“就是,你凡事不要操心,保养好自个儿,安安心心做个漂亮的新娘子。”
瑞瑞道:“我和阿岚出嫁时安神茶被那喜婆灌的多,婚礼当天的场景一概记不清了,这次虽不能大办,可去了万彦生那里可要好好闹你们一场。”
思慧问:“对了,你嫁过去后,还是住在明柳巷吗?”
巧巧点头:“明柳巷虽不富裕,却是个清净雅致所在,况且四邻和睦友善,离东宫也不远,以后还能时常回来看看阿盈。”说着又转头看向阿盈道:“我出嫁后还是可以时常回来看望你和文修吧?”
阿盈笑道:“那是自然,有东宫的令牌谁敢拦你?东宫就是你的娘家。”
巧巧出嫁那日,因她人缘不错,东宫不少人都给巧巧随了份子,在一声声的祝福道贺中大家将她送上婚车,临行前,阿盈道:“且先等等,阿岚还有东西要给你。”
岚心将一沓书信递给她,巧巧见封面熟悉的字迹,颤声道:“这是……”
岚心笑道:“这是我千方百计替你寻找的书信,都是当年万彦生寄来你却从未收到的,能找回的我都找回了,实在找不回的可能也已经被销毁了。权当我给你们的份子钱了,好好留着,以作弥补去年的遗憾,更要提醒自己珍惜当下。”
巧巧一下子红了眼眶,岚心见状也鼻子一酸,最后笑着摆摆手:“快启程,别误了吉时,我们就在后面。”
宫里虽不能大肆操办,可在明柳巷,从巷口一直到庭院,都被岚心她们好生布置了一番。拜堂时更是热闹,左邻右舍皆为座上宾,几人毫不约束,又是抢红包又是争喜糖,直与众人打成一片。邻居们本来还个个束缚,到后面已是欢声笑语满堂,推杯换盏自在。雨宝更是与人拼酒到尽兴,尹经和原本要拦,却被雨宝给捏着鼻子灌下去了一大碗酒,上了酒劲儿也一起痛饮笑闹起来。
喜宴之后,几人沐着月色走在巷口,雨宝与尹经和在后面互相搀扶只顾傻笑。
瑞瑞望着月色叹道:“真好,所有人都有了归宿。东坡先生曾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如今我们的心皆已安置在此,往后余生,福兮祸兮,都会这样过了。”
阿盈笑道:“你们说,现在的走向与我们当初所测验的结果是否相同?”
思慧拍掌而笑:“可不是吗,你进了宫,瑞瑞是文豪状元之妻,阿岚成了王妃,我拥有小金库,雨宝的未来夫婿的确能与她打个不相上下,只有巧巧的结局没念完,原来竟是嫁给了画师。”
瑞瑞道:“生活久了,反倒有了归属感。有时一梦前夕,竟不知究竟这里是梦,抑或前夕是梦。”
阿盈道:“不管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身在哪里便在哪里,过好当下才能期许未来。”
巧巧婚后,除了隔三岔五回趟东宫,其余时候便都呆在花容馆,渐渐也揽下了大半的生意,思慧没了牵挂,便和高正明又着手收购了三家商铺。万彦生照旧作画为生,只他一人的钱财也足够两人开销,但从不为了陈旧的守则去约束巧巧,两人如胶似漆,与左邻右舍也相处融洽,虽偶尔拌嘴,可总算得上是“田园茶饭生香意,日出月落满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