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三人不欢而散后,瑞瑞很是缜密地思考了一番白易之的去向动机,当那姑娘打听上门的时候,她甚至只装自己不在府中,任由她从别人口中知晓白易之已婚的消息。可想而知,那姑娘自是落魄而去。瑞瑞故意将她离去的消息散布在府中,接着静观白易之的反应。当白易之追出去时,她当真如坠冰窖,春平问她该如何是好,她决定就算是赌输了也要亲眼看到结局。于是便和春平坐了马车偷偷出府。寻到二人时,正巧看见他们站在路边昏黄的灯柱之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姑娘哭的很是伤心,当她看见那位姑娘扑进白易之怀里后,瑞瑞蓦地放下车帘,扬声催促:“回府。”
春平干着急叫道:“夫人!”
“快走。”
回到府中,瑞瑞已设想了无数种的可能与不可能,想到最后,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绝不会和别人分享她的丈夫,要么她退出,要么他们都退出。白易之很晚才回府,进了卧房,见瑞瑞独坐在梳妆台前。他忽然只觉心疼,瑞瑞从来都是这样,无论遇见什么事,她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只肯自己一个人扛,哪怕是这个夜晚,她也只是默默干坐着承担即将到来的后果。白易之走到她面前蹲下,瑞瑞开口:“我有事要问你。”
白易之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既然都去了,怎么不多待会再走,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瑞瑞一脸愕然,白易之却笑得温柔:“这些天你不动声色,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结果今晚还是忍不住去查岗了?”
瑞瑞恼怒地抽出手却又被他一把抓住:“夫人莫气,我已与她说清楚了,如今她在老家也不好过,我便随了些许银子,让她与父母好生置办起一门营生来,再找个人赶紧把婚事办了。我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好亏欠的了。”
瑞瑞望着他,半晌才忍不住开口:“你难道……就没想过把她……”
“把她纳入府中做个小妾?”白易之接道:“我们夫妻厮守两年,与你相处的每一日每一刻,都能让我更加了解你,了解你的想法,虽然刚开始我的确不能理解,可我扪心自问,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市井百姓谁人不是一夫一妻,怎么偏到我这里就要不同?你的想法我懂,我也愿意去跟你一起实现。”
瑞瑞说完这些事,脸颊犹还绯红,岚心不禁羡慕到捶板子:“可以啊你,居然抢在我们所有人之前让一个古人对陈腐的封建思想改观,并且实现了我们在现代的伟大宏愿,你真的太可以了!”
瑞瑞推了推她:“行了,还是快想想具体要怎么做才能对思慧如今的局势最为有利。”
待到明玉轩,里面人虽不少,可较平日里比起来算是冷清多了。伙计见她二人进来,忙着小厮看茶。岚心问:“你们东家可在?”
伙计知她问的是高夫人,点头哈腰道:“在,现下正与我们掌柜的在后院谈话呢,可要小人去禀告夫人?”
瑞瑞在隔间坐下:“不必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明玉轩这几日生意如何?”
见伙计有些为难,岚心道:“有什么不好说的,都摆在明面上的事了。”
伙计知道她二人素与高夫人走得近,这才叹了口气说:“就在前一月我们东家才因玉石生意亏损了不少银钱,您也知道,我们这明玉轩靠的就是玉石巩固基业,如今前面定制的纹样积攒成堆,后面玉料却又供应不上,若是长久下去,失去客流事小,损毁百年信誉事大啊。”
瑞瑞道:“难道就与那一个供应商有交易不成?其他的玉石商呢?”
伙计道:“其他的玉石商要是说说好话能匀也就匀了,可我估摸着,咱东家现在或许也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
岚心不禁笑出声:“高家可是这京都城的首富!莫说从一个玉石商人手里匀货,就是买下也不成问题吧?等等……”她话锋一转:“你们东家上个月到底亏了多少银钱?”
伙计大惊失色:“哎哟我的姑奶奶诶,这个可别问小的,小的可不敢说。”
这时思慧走了进来,目光如炬地扫了一眼站着的伙计,登时让那伙计吓得跪在了地上。瑞瑞忙道:“别怪他,是我们硬要问的。”
思慧缓和了脸色,“下去。”
“是是。”说完那伙计便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退了出去。
岚心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们到底亏了多少银子?几千?几万?”
瑞瑞摇头:“想当初高正明可是一掷黄金十万搏红颜一笑,一度被京都百姓传为佳话,这几千两焉能动得他们高家根本?”
思慧看了她一眼,接着坐下叹气:“瑞瑞说的不错,岂止几千两。”她伸出手笔划:“这次,直接亏了十五万两。”
岚心跳了起来:“十五万的雪花银?”
“黄金。”
这下连带着瑞瑞都瞠目结舌起来,两人半天都没能组织好语言,思慧继续道:“我小院里的那棵金树都被我拿来填这窟窿了,可也只凑够了五万两,剩下的十万两,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岚心缓了缓,然后试探性地问:“那啥……古代有夫妻共同债务这一说吗?”
“阿岚!”瑞瑞瞪着她。
“干嘛!”岚心也回瞪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高正明整日的花花肠子,拈花惹草的让人生气。”
思慧却突然禁不住笑了出来:“难得这实心眼的阿岚还能想出这损招来。”
岚心白她一眼:“我们在这为你操心,你倒还笑起来了。”
思慧道:“虽说名义上这些都是高家的产业,可实际上,陈老太公嫁孙女的时候给了一笔极为丰厚的嫁妆。这两年,我拿这嫁妆也投了不少钱在各个商铺里,钱生钱倒也赚了不少。”
岚心叫道:“好啊你,闷声发大财,赚了多少?”
“不多不少,整整七万。”
瑞瑞却皱起眉头:“虽然我不同意阿岚的话,可我现在更不同意你的话。你这是要干嘛,拿你的嫁妆你最后的家底去填这窟窿?就算填上去了,可这还有三万要怎么办?”
思慧苦笑:“我与他毕竟是夫妻,一条绳上的蚂蚱,高家不好,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转向瑞瑞:“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吗,‘不问其所做缘由,只管帮衬便是’?”
瑞瑞还是担心:“你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思慧摇头:“非也,我的后路我早已留好了,但我也一定要拉高正明一把。”
岚心下定决心:“我们帮,你就说要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