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几个月,咸鱼的生产、销售步入正轨,保甲制也是搞得有声有色,方仲永终于过上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幸福生活。
治所也不再暂设到宁海了,回台州知州衙门才是正理。离了方大人的领导,台州的一帮子佐贰官如何能安下心来好好地办公呢?台州众官员纷纷写信要求方大人早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您一天天地在外面跑,大家也不好意思闲着呀!
对于这样的低级马屁,方仲永早已免疫。心道:老子不在台州的时候,你们不定过得多开心,弄出多少幺蛾子呢?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为老赵家费尽心力这么久了,且让咱休息几天吧!
眨眼又到了八月,喜讯传来。
一天,向来稳重的忠叔自前门一路狂奔至后院,口中高呼:“大人,生了!大人生了!”
方仲永早就着急汴梁为何没有消息传来了,也无暇顾及忠叔的语病,只顾问道:“母子平安吗?”不问所生孩子的性别,只问是否平安。
后世有好事之徒还据此考证,方仲永对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并不在意,并对封建社会沦为生育机器的女性给予了足够的关心和爱护,充分做到了尊重女性权利,实为女权运动的发轫者。
事实证明,忠叔不但不是女权主义者,还是个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蠢货。忠叔略有些夸张地说道:“少爷怎么知道是个公子的?是了,所谓父子连心,少爷一定是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个屁!夫人还好吗?”
谁耐烦去关注那不知道叫什么的玩意儿,还是自己的老婆重要。保大还是保小在后世就是个玩笑,当下可是要命的事。在毫无医疗条件可言的古代,稳婆的唯一作用就是呐喊助威,事后剪一下脐带。若是发生了倒生、脐带绕颈或者大出血的情况,一尸两命绝不是虚言。女子生育,妥妥的是过鬼门关呀!
忠叔这才冷静下来,说道:“少爷放心。因是夫人首次生育,晏家老爷很是重视,特请宫中最高明的稳婆接生。夫人也甚是争气,稳婆刚到,就顺利生下了小少爷。”
“好了,把信拿来我自己看吧!”我生了儿子,你高兴个什么劲儿?搞得跟和你有关系似的?
打开了信,正是晏溶月那熟悉的字迹。许是产后虚弱,字迹有些潦草,字里行间却是洋溢着欢快,还有,炫耀?
也可以理解,便是只老母鸡下了蛋,还要高声宣扬“个个大,个个大”呢?人家都生了个大胖小子了,还不允许人家表一表功,向爱郎撒娇吗?
另一只还没有下蛋的,呃不,方仲永的另一位夫人王凌薇也跟着看完了信,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抱怨道:“相公偏心,把儿子给了惠子姐姐,却连个女儿都不舍得给我!我不依!我不依嘛!”说着,还像个牛皮糖一样扭来扭去。
方仲永被她扭得火起,打横将王凌薇抱了起来,怒道:“生!现在就生!儿子女儿一起生!那谁谁,看什么呢?还不下去!”
王凌薇这才惊觉有外人在场,忙挣脱开来,咯咯笑道:“好你个昏庸的大老爷呀!妾身才不陪你白日宣淫呢!免得旁人说妾身是红颜祸水,影响了你的正事!”
方仲永笑道:“屁个红颜祸水,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编出来的托词。以你家相公那坚定的意志,强健的体魄,三五红颜,指不定谁祸祸了谁呢!”
夫妻笑闹了一阵,方仲永温言道:“心里好些了吗?”
王凌薇有些羞愧地说道:“相公不以妾身心胸狭隘而生气,反而开解于妾身。我心里明白着呢!在此,恭贺相公喜得贵子,多子多福!”
方仲永说道:“你呀!还是没放下呀!所谓夫妻,要的不是相敬如宾,而是有什么说什么,凡事不可压在心里。我宁愿你不要那么贤惠,宁愿你对我发脾气、撒娇,只要你心里舒坦。而且我们年纪轻轻,想要孩子有大把的机会。而且我坚持认为,女子生育时间不能太早。此番惠子生育,都怪我思虑不周,只顾自己快活,实在是苦了你们了!”
王凌薇娇嗔道:“人家和相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活呢!就是,就是,相公有时候太荒唐了点。”
眼看再扯下去,就要被404了,忠叔适时进来解围:“门外有一自称是韩玲儿的姑娘求见。”
方仲永一时没回过意来:“谁呀?有什么事吗?”
王凌薇笑道:“相公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韩玲儿是韩知县所遗之女呀!是妾身让她来的,想收她做义女!”
方仲永很是无奈:“你这是又闹哪一出呢?你只比人家大六岁,当人家的义母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前番在宁海慈幼局,妾身见她总是郁郁寡欢,就细问了缘由。”王凌薇说罢,在方仲永耳边低语了一番。
方仲永恨声道:“那李梦龙做下此等禽兽不如的行径,用马拖死他实在是便宜了他!实应千刀万剐,以谢我心头之恨!”
王凌薇劝道:“相公息怒。那李梦龙固然已不得好死,但受如此残害的女孩儿只怕在慈幼局也不好呆着了。所以,妾身想给她个机会。加之妾身的丫鬟很是蠢笨,全不似惠子姐姐身边的猫奴那般娇俏可人,会讨相公欢心。妾身还想着将来有个臂助呢!”
方仲永痛斥了某人的一派胡言,落荒而逃。
叫人把那韩玲儿领到跟前,王凌薇笑道:“玲儿,我与我家老爷已经商量好了,他对收你为义女并无意见。你且安心在这府衙中住下,一应用度皆按小姐的份例。你意下如何?”
韩玲儿遭逢大难,有着异乎寻常的冷静,拜见了义母后问道:“不知义母对我那弟弟如何安置?”
这下王凌薇有些露怯了,认个义女当不得什么大事,无外乎多一份嫁妆而已。但看相公的意思,只怕没有认个干儿子的想法呀?只得再好言把方仲永请回来。
方仲永也不拿乔,直接说道:“玲儿,认你为义女,我并不反对,就是对你弟弟多加照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你可知,本官对童子军寄予厚望,韩林儿在那慈幼局勤学苦练对他今后的成长是极为有利的。你也希望你弟弟将来能够出将入相、功成名就,而不是仰人鼻息、一事无成的纨绔吧!”
韩玲儿盈盈下拜道:“是女儿孟浪了,请干爹恕罪!”
方仲永很是不自然地说道:“以后喊本官义父即可,这干爹莫要再喊了!”实在是对已经变味的词语接受不能呀!
见韩玲儿始终有些拘束,方仲永劝道:“家中的事,我一向是不管的。你只需听你义母的话,每日学些诗词、女红就好。待你长大成人,自会与你寻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有本官护佑,当保你一生无忧。”
不成想那韩玲儿小小年纪竟是个硬气的,说道:“孩儿只恨是个女儿身,不能上阵杀敌。但孩儿擅养信鸽,可助干爹一臂之力!”
方仲永道:“咳咳,是义父!你说你会养信鸽,我且问你,如何挑选?如何饲养?如何可保信鸽不迷途?如何确保信鸽所传之消息不落入敌手?如何保证即便信鸽落入敌手而敌方不能获知我方消息?”
韩玲儿想了半天,梗着脖子道:“家母乃公治长后人,最通鸟兽之语。区区信鸽的饲养,早已耳提面命,熟谙于心。那信鸽的挑选,首重血统,其次眼睛、羽毛、骨骼。且那鸽子最是忠贞,便是分隔千里亦不离不弃。若百里外放飞其中一只,则必然会循路径、山脉、河流、村镇等回归,几无差错。至于与敌作战等等,女儿不知。”
要说方仲永自来到大宋以来,最不耐的就是两件事,一是交通,二是通信。
交通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有解决的办法,暂且不议。但仅仅只是传递个消息,就足以令人发狂。基本上都是人到了,消息也就到了。甚至是人都到了,消息还没有到。就以这次晏溶月生子来说吧。要是有电话,甚至是视频网络,简直是太简单的问题了。
这边问:“老婆你生了吗?”
那边回答:“生半截了,你要不要直播一下?”
分分钟就解决问题了,哪里用得着让驿卒辛辛苦苦地跑两个月?万一其中有李洪基、张秉忠之类的豪杰,岂不误了给儿子取名字的大事?
当下,方仲永自书架上取下一部《论语》,提笔写下四一,一一一,八二一,一一等几个莫名其妙的词,连书一同递给韩玲儿道:“如果你能解出其中的意思,本官必会重用!不然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学做女红吧!你先去吧,我还要给儿子取名字呢!”
盏茶功夫,方仲永就为自己的儿子起好了名字,方正。取世间万物,唯方正者始得长久。
韩玲儿居然也从书中挑出了字眼,组成了一个喜庆的词语:喜得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