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村长大伯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在大伯“和风细雨”惩罚了几个村民随地大小便的之后,广大村民迸发出了对公共厕所事业的巨大热情。最直观的影响是道路旁的秽物不见了,最直接的影响是粪坑很快就满了。
一大早,方仲永就被大伯喊到了公厕旁。看着一脸愁容的大伯,方仲永很是奇怪:“敢问大伯,为何发愁?”
“仲永啊,这坑这么快就满了,咋办?要是像往常一样直接泼到地里,不还是到处臭烘烘的吗?”看来大伯的素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
“不用担心。大伯请看!”方仲永说着打开了盖在第二个坑上的木板。
大伯虽然贵为村长,但农活也是要经常做的,倒也不至于“掩鼻而走”,只是有些不明白:“看啥?”
方仲永解释道:“这个坑中的粪水,已经沤了十来天了,其肥力要远远高于普通的粪水,臭味却没那么强了。往日,村民都是直接将秽物泼洒到庄稼上面吧?”大伯点点头。
方仲永继续解释:“直接泼洒,肥力几乎全被浪费了,而且会对庄稼产生一定的烧灼。观之不雅,且又臭气熏天。”
大伯点点头,充分发挥了一个优秀捧哏的作用:“那应该怎么办呢?”
方仲永准备将农学家的角色扮演到底:“倒也简单。庄稼旁边挖一个约四寸深(13厘米)的坑,把这个坑中的粪水加上一倍的清水倒进去,再把土掩上就行了。”见大伯半信半疑,也就不再多说。
就让事实来回应他的质疑吧!
其实,古代农业的普遍产量不高,不知道有效的施肥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人们长期采用“刀耕火种”的模式进行耕种。寻一片荒地,一把火烧了,再撒上种子,庄稼就算种好了。至于收获,就要看老天爷赏几口饭吃了。几年之后,产量低了,就认为是“地力用尽”,换一块地再来一遍同样的操作。
到了唐宋年间,由于人口的快速增长,没有那么多的荒地可供轮换了。人们被动地进行了“精耕细作”,也逐渐知道了用草木灰、人畜排泄物增加地力的办法。但是,基本上都只是随意的泼洒,多数不进行掩埋,也很少有人知道积肥、沤粪对于农业增收的价值。
半个月后,方仲永家施了沤过的肥料的庄稼,明显比别人田里的粗壮了许多。看着差距明显的庄稼,村民们急眼了。都靠土里刨食呢,谁不明白能让庄稼长得好的东西是宝贝啊!可不能让方老二家吃了独食!
大家一拥而上,争抢起了这农家宝贝。但是全村只有三百多人,即便新陈代谢功能再强,又能产生多少肥料呢?于是,抢到手的得意洋洋,没抢到的愤愤不平。
方仲永怕争执起来反而不美,忙劝阻道:“这积肥之法,不只是这一种。还有其他的方法,大家听我慢慢道来。”众人闻言,也就不再吵闹,仔细地听方仲永传授秘诀。
其实积肥的方法虽多,但一般来说都是利用人畜排泄物、植物根茎叶堆积,依靠其自然发酵而成。当然了,如果露天堆放,会损失部分肥力。所以多采用挖坑、堆放、覆土的方法完成。由于单一肥料会导致营养的不均衡,原料就趋向于多样化。
待方仲永给大家解释清楚之后,村外一个干涸的池塘就倒了大霉。稻草,树叶,水草扔进去,算斯文的;鸡鸭牛羊的粪便倒进去,算中规中矩的。有豪放者,甚至准备当场制造些人类排泄物以增加原料。行动未遂,就被村长大人的一声怒吼给制止了。
看着欢欣鼓舞的村民,方仲永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别看宋朝号称经济最繁荣的封建王朝,更有甚者把宋仁宗时期粮食的产量却并不是很高,仅仅只是比其他朝代少饿死几个人了而已。当时南方水稻亩产约三石(360市斤),北方的小麦产量就比较惨烈了,只有一石多一点,不到150市斤。若是以现代人的理解,一个人一年吃个二、三百斤粮米已经是够多的了。但那是在大量食用瓜果、蛋奶和肉类的情况下,并有较高的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的摄入,才会出现的结果。
现实就是,较低的亩产量,较高的赋税,使众多的大宋子民挣扎在温饱线上。在这一时期(几乎是贯穿整个中国历史),普通百姓多是面有菜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因为粮食将将够吃,也就没有剩余的东西去喂养牲畜,也就无从获得肉、蛋、奶。每天只吃青菜馒头的人,体格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经常吃肉的人的。中原农耕民族长期遭受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袭,且野战少有胜迹,大概与食谱的构成脱不了关系。但是,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大伯见方仲永不是特别高兴,就打趣道:“怎么了?莫不是怕积肥多了,你家的庄稼就显得不够好了,抢了你的风头?”
方仲永苦笑:“大伯何出此言?我恨不得一亩地能打一千斤的稻谷,每个人的碗里天天都有肉吃。”其他几位村民连忙摆手:“不敢想,不敢想!”
方仲永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我只是担心,仅靠这些枯枝烂叶,增产效果怕是不明显啊。还是得多弄些人畜粪便,肥力才会高呀!”众人冷静了下来,纷纷探讨起如何增加自身新陈代谢功能的方法。
眼看要歪楼,方仲永急忙把话题方向扭转过来:“方法,小子已经想好了。无外乎两种:一是去邻村或是金溪县城倒夜香,二是自己多养牲畜、家禽。”
方父不高兴了:“倒夜香的活计也是你能做的?你将来是要当知县的,不能干!自己个儿养些鸡鸭牛羊?少了,没用;多了,谁家有那么多的粮食?”眼看自己的妙计被亲爹贬斥的一无是处,方仲永暗道:这是亲爹吗?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我也没说要自己去倒夜香呀?
但亲爹的权威不可忤逆,他只好服软:“爹,养牲畜未必要用很多的粮食的。养鸡养鸭,平常可由孩童驱赶到田间地头,吃些草籽虫子,又哪里用得了几粒粮食。牛羊大抵也是如此。只在冬季喂些豆料、麸皮、干草也就是了。”
众人一听,纷纷表示“是啊,是啊”。但又转念一想,不对啊!鸡苗、鸭苗可不便宜,牛犊、羊羔更是昂贵,没有第一桶金的普通群众纷纷表示:买不起!
变身为天使投资基金董事长的方董事长表示,天空飘过五个字!
方董表示,为了让他可敬可爱的村民们能够早日过上吃肉吃到吐的幸福生活,他愿意提供种苗、幼崽,待其长大收回两成以为回馈。对此,马克思表示,资本家的血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方父表示,臭小子又自作主张了,等回家了一定要家法伺候。
方父的家法一般由木棒、竹杖构成,间有他物,以随手能够拿到的东西为准。幸亏方父不是一个厨师,否则方仲永的人生“怎一个惨字了得”。方仲永为了免皮肉之苦,只得与父亲进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关于“剩余价值”问题的会晤。两人表示,这是一次成功的会面,这是一次胜利的会面,为方家村的美好将来奠定了基础。当然,会晤中也偶有诸如“甲鱼蛋”、“之酿贼”之类略显不太河蟹的词汇出现。其中细节,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最终,方父拿出棺材本二十贯,做为该项目的启动资金。方仲永依靠卖萌神通获得了额外的资助——十只两个月大的小公猪。
看着肉乎乎的十只小黑猪,方仲永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一般。Dear,我的红烧肉;dear,我的炖排骨;dear,我的糖醋里脊……
方父看着口水横流的儿子很是困惑:“这是想吃肉想疯了吧!小猪的肉不好吃啊,没油水!嗨,儿子,醒醒!”方仲永擦了一下口水说:“谁想吃烤乳猪了?肉太嫩,不好吃呀!我准备把猪养个一百多斤再吃。”
其实猪这个东西就是原始人驯化的野猪,一直是作为财富的象征和祭品存在的——你看“家”字就知道古人是非常明白想要脱单成家的条件的:宝盖头就是房子,豕(猪的古称)就是票子。但是问题来了:既然猪如此重要,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为人们主要的肉食呢?
一是脏。中国黑猪与其尚未开化的堂兄弟野猪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求基本一致:吃饱喝足之后,一定要有个游泳池去happy地玩耍,要是能全身涂满既能防蚊虫又能美白的海底泥就更完美了。就如同开海天Patty的公子哥一样,他们的第二个爱好就提到了议事日程:找妹子。更奇特的是,不同于其他动物找妹子是季节性的,猪几乎和人一样其实是不怎么在乎“良辰吉日”的。其结果必然也与公子哥一样,被“刮骨钢刀”掏空了身子。其肉,sao臭难以下咽。
不得不说,中国古人是非常聪明的。他们发现,一个男人去势之后就会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可以放心的将娇妻美妾交于其照顾,而丝毫不必担心环保的颜色在自己头顶蔓延。猪呢?阉割之后,脱离了低级趣味,就成了一只高尚的猪,一只拼命长肉的猪,一只完美的猪。所以说,不是猪(肉)的道德品质不好,都是被那些恶习害的。方仲永身为一个正义的人,善良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方仲永拼命反抗,我不!)的人,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它们改掉恶习,重新做猪。
于是,方仲永找来了让猪们浪子回头的重要帮手——劁猪匠。
宋时劁猪其实是很少见的,劁人的倒是有——皇宫里有专门的敬事房,高级人才啊。可惜方仲永请不起,也不敢去请。万一人家割顺了手给自己一刀,哭都没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