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这一身湿漉漉的也不好得引人注意,便加快了脚步,跟上美人的步子,想早早去换身衣裳也好。
美人温婉笑道:“绕过了这家店,邻边就是了。”
却不想,邻边那是一座本城第一的花楼。
她们二人进了‘揽月阁’,一入揽月,那可不是一个灯火辉煌,夜间盛世可形容的,建筑的规模,设计的精美,人潮的炙热,这三处都远远超乎了小佳的想象。
却是不敢多细看,只催促着美人快快带路,免得滞留在厅外久了,生事可就不好了,要知道这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将身躯凸显得曼妙起来,走在这地方,问题自然就更大了。
辗转去了一独立的阁道上。
阁楼的第一层是一间极大的会客室,途径便闻到那浓郁的檀香木味道,从里面飘出,回了一眼,地板是用上等木料铺制,里面陈列摆设着许多值钱的器物,总体而言,甚是奢侈。
如那精雕细工镀金的长足香鼎前,画有活灵活现的壁画,有富贵高雅的华丽女子,有宛若真仙的天中仙子等,为这壁画添姿添彩,她却来不及细瞧。
来至第二层时,左右只开三间的独立厢房,每个雕花的门牌上赫然题着醒目的金色大字,许是所谓的‘贵宾室’了。
第一间题的是‘待琴’,第二间题的是‘莲香’,第三间题的是‘解语’,每间都传出悦耳的天籁之音,还真有点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味道。
看到第三间的提字,小佳忍不住叹道:“三名里就这个最有味道,解语解语,太诗意。”
美人儿轻轻一笑“这便是我的闺阁。”
此话一出,小佳只觉一阵晕,感情这美人不止是住在花楼里,还是这的‘名牌’。
只听美人再说:“这牌儿也是刚替换上去的,我不过是来客个场,也待不得久。进去吧。”
“可里面似乎有好多人…”小佳顿了顿,心中冉冉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莫不是这美人打算拉她来进驻么?
这到也能解释,这美人儿在水里那会,捏她那几下的意味了。
“你是怕了?怕我给你卖了?” 美人儿指尖轻轻扫过她的脸,含笑说道:“我可舍不得。”
小佳干笑着缩了缩,避开了美人的手指“知道了。”
随着美人踏进了“解语”厢。
一入眼帘的便是银丝制成的锦幔,随风轻舞。
绕开四方罩下的银幔,便又瞧到足有一人之高的两个五彩金线釉的大花瓶左右齐放。
顺着向里看去,雕镂藻绘的紫檀木卧榻上便有一男一女搂抱在一块,正是情意香浓。地下是编织着精美花案的织锦席展开四五米左右的方块,榻边还摆着个木制茶几,精致的银边六角茶具整齐摆放着,显然还未曾动过。
镂空的金色长足香炉燃得是上等的香料,悠悠白烟冉冉升起,雾弥漫着整个厢房,香气使人精神一振。
在卧榻的后方,那竹帘后坐着琴技,正轻轻地拨弄琴弦。
琴师指下的琴弦,仿佛像是被注入了生命,那般的能拨动着人的心弦,令人痴迷。
舞姬们正卖力地扭动着柔韧的娇躯,在落地的锦幔里翩跹起舞。
也难怪这长长的过道只有三间厢房了,这里竟是如此的宽阔,倒像是个小小的金屋,小小的世界。
更不提美人的这‘住处’是三间‘贵宾室’中最大的一间,一间便占据了两间的分量,可见是一等待遇!
目光下意识的移向左边,她当即被一道风景吸引住:
雕花窗前有一男子,安静地看着窗外,与周遭的一切喧哗,格格不入。
在香艳的场景里他是那么的特别,或许是因他那一身的月牙白,总见有些显得脱尘罢。细看他的穿着,清素得长裳仅少许的点缀,仿若他那如玉般温润的性子。
一对幽静若星空的眸子,正静静地看向窗外,仿若舀了波,湖水,潋滟泛起幽幽光华,且带着几分的深沉,几分的慵懒。
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冬日里的雪,也不知为何这般定义,小佳是这么觉得的。
他就这么静静缄默,任由周遭的一切如那世外世,他依旧保持那一份自我的宁静。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便是这时,有人轻轻笑道:“爷,您看是谁来了。”
沉浸在‘快乐’中的各位正角此时也纷纷注意到了新进屋的两人。
目光甚至没在小佳面前停留过,直直穿过了小佳,看向小佳身后的美人,其中一位张臂做要抱的姿势,迷离的眸子闪烁着,低低魅惑般的声从那人口中飘出:“解语,怎弄得湿漉漉了一身,来,给爷抱一个。”
那一直缄默的男子此时竟也收回了心神,同是看向‘解语’,却是什么都未说,但那双眸子里明显在此时多了一丝真鲜活,好似只有见着了‘解语’,他才有那么一霎活在了这个空间。
解语唇角泛着勾魂的笑,却甚为大牌“爷只抱抱身边那位便也够了,若得在客人面前这般拆我的台面,那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戏谑般的轻哼声,仿若不屑投入该男子的怀抱。
那男子也不生气,从衣着上可以看出是个有身份的人,却似乎很喜欢解语这脾气,只转手将之前刚推开的人儿再度拉回了怀抱,轻笑着说:“你这嘴儿,冲着爷,说得尽是些不讨喜的话,真是寒心了爷每日前来捧场花下去的钱。”
另一位却也笑着接下了话桩:“所言极是,解语,总不能这般待见我们。别的不说,是才你到这了几天,我们可未曾缺席过,你是倒好,随着脾性,开心便来,不开心又出门去了,把我们这些个贵客扔在这里,就不怕这里的老妈子把你的牌子给拆了去?”
“真是不会挑时候的寒涔。”解语嘟囔了一句,便拉起了小佳的手“随我来,先把衣裳换了。”引着路,来到厢房一角,掀开了厚厚的帘罩,择了两套衣裳,予了小佳一套,自给便抱着另一套退了出去,并未实践她之前所言的一起换,只说道:“换好了便出来吧。”便转向了那些个‘爷’们,是去做什么小佳不知,但却能听到这间厢房里的所有对话,也能依稀辨出动静,模糊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
解语那魅惑的脸微微斜着,微微抬,唇间的笑意依旧这么迷人,挂着那套打算更换的衣裳,冲之前说她不是的几人说道:“老妈子把我那牌牌给拆了更好,也免得我不好开口提离开的事。”
一人色迷迷的搓着手,盯着解语手中挂着的干衣裳“解语是要更衣,让哥哥来替解语更衣好不好?”
解语扑哧一笑,毫不留颜面给他“替我更衣,早了几百年,所以纳,一边凉快去。”
那人仍有不甘,试图嘴上占占便宜,解语是不曾再理他一理了。
而解语之前的话却引来了众人的狐疑,由率先冲解语要抱的男子先问:“你说要走?是去哪?”
“就是,你好端端的,一个心血来潮,跑这里挂了牌子,怎得这才没过几天,你便要走了?”
解语含笑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帘罩,再回眸一笑:“与身相许某人几日。”这含糊不清的回答,究竟算不算是不负责任的应付?
一个轻柔的声音吸引了正在换衣的小佳注意,这声源的位置,没错,就是那白衣所在的窗边,只听这语气倒是平静,这轻柔的声音却总令人觉得透着丝丝的哀凉,他说:“这回,又是上哪去?”
解语唇边那勾魂的笑,这才一收,缓缓降下了微微的幅度,眸若有若无的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便也在顷刻间消散,再抬眸时,依旧是那么的魅惑与勾魂。
“那得问恩人了,恩人去哪,解语也就去哪。”她答。
便有人迅速的接下了解语的话,玩笑般的语气说道:“解语去哪,我们也去哪,没事,走跟不走,都一样。”
缠抱那人也轻笑说道:“解语呀,爷可是吃定你了。”
解语不吃这一套“去去去,都一边凉快去。我纳,除了肃清,你们谁都别跟着我。”
有人饮下一杯酒,熠熠的眸下打趣道:“解语叛变了,如今不爱男人,爱女人哩。”
众人哄堂一笑。
倒是解语穿过了客堂,绕到另一处帘罩,进去前,轻笑说道:“那得怨成日里总是看着你们,都看烦腻了。”便进了帘内,换下那身湿漉漉的粉色‘新嫁衣’了。
这时众人才不开这无关紧要的玩笑,看得出与那位要抱的男子为首,他的身份决计不简单,少说也得是个王亲国戚,他推开了怀中的可人,站起身也随步来到那帘处,掀开帘罩进去后,才正色说道:“今个你这么晚才归来,又弄得这般狼狈,是什么人,说与小爷听,回头收拾这不长眼的东西。”
只听解语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你是说我这身衣裳怎么来得?”
那人再说:“昨个夜里,你出去可是着了一身素袍的,今个回来就作‘小妾’了?你拿去的王令来人未瞧一眼,便把你掳去,昨夜之事,小爷猜的是与不是?”
“是是,爷一猜一个准。”
那人倒是急了“你倒是告诉小爷,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
这时小佳已换好了干净衣裳,从帘罩里走了出来,也竖起了耳朵,下意识的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却不想迟迟未有解语再言的动静。
原来是解语说话的空隙,已换好了衣裳,或许她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便掀开了帘罩,从那走了出来。
只见解语换了一身朱红锦,长裙绣有白牡丹栩栩如生,腰间系着一条极细的金穗,那长长金穗流苏,随着她的每一步而缓缓地摆动着。
脸上那妆色也隐隐擦去了,露出那浑然天成的原色来。
此时的她,除了妖媚,竟又多了份尊雅,不像是出生在花楼里的姑娘。那对流转着万千荧光的又似桃花眼又似狐媚子的双眸,犹如纳入了百千的星光,深邃且璀璨,一时间竟多了分英气。
乌黑柔顺的发也拆了开,随意的单扎齐肩,头上的朱钗什么的,都被卸了下,竟反倒更迷人了。
解语看着她,将她身上的衣裳轻扫了一遍:“我就觉得,这身衣服定合身。”
唇角刚一勾起,能见她那份妖冶般的妩媚未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