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巷道里宇昊听完只是笑笑“这鬼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小佳皱了皱眉“陆吟是个固执保守的人,无论我费劲唇舌,都难以说服他带孔雀逃走,原本打算使出杀手锏,骗他一骗,只当为了他们好。不过,总还是担忧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有你,这问题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不答应。”宇昊想也不想便直言了当“你是想借机把我拉下这趟浑水。”
“我知道帮陆家,你不会答应。撒谎,你也不会答应。但是我两样都没要求你去做啊,无非就是想与你对一对之前打听来的官场之事,倒是这个谎由我来担,绝不会拖累到你。”说到这她又连忙补充道:“这个不算是难为你吧。再不济你表妹还是个公…”话音又被宇昊给用手捂住了。
宇昊的手总是这么温暖。
他正色说道:“既然你真要多管闲事,那你去时只消说:彭城当易主,且去广陵君那避一避,降至郡王,却得实封。”
小佳脸色瞬间苍白,按理说宇昊愿意帮忙,她应该高兴,可是她此时却高兴不起来!
若是她没有猜错,所谓的‘广陵君’便是指广陵郡的郡王,彭城易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吟他父亲在世时是彭城王,可一转手到了他这里,却是连称号都被迫该做了自家姓氏,虚王一个,表面上威风却比小郡王都不如,而宇昊只说彭城易主这意思不是摆明了说出了,皇帝要的只是他陆吟这虚王的头衔,再转手给他人。
除去陆王称号这是砧板上定刀的事,可是宇昊那句‘降至郡王,却得实封’才是真正让她脸色苍白的原因。
按理说,皇帝要抄了你的家,就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
可她了解宇昊,宇昊不屑于撒这种谎,但他凭什么能保证皇帝‘打了陆吟一耳瓜子还要送他颗糖吃’?
是的,皇帝要这么做显然不太可能。
改变圣意绝不是电视剧那么简单,一般人能做到?
可宇昊却有这个信心!所以她惊。
细细推敲那句‘避一避’,显然没提需要多久,但却会得到一个郡王的称号,还能有具体的封地,远比他陆吟此时来得威风得多!
所以她更惊!
小佳变了脸色,已经大致猜出了两兄弟的身份,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还要复杂,只欠一件事,她便能完全确定两人身份…想到这,她轻轻拉开宇昊的手,这时她不再觉得宇昊的手像从前那般的温暖,似乎这份温暖离得太远,太远,所以,传达不到她的心坎。
她只隐讳的问了一句“你表妹来自琅邪国?”
宇昊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之前的那些话,你可记清楚了?”
小佳压下心中的思绪,是啊,即使是那样,她又瞎想些什么呢?反正她迟早要回去的,这些人对于她而言不都是匆匆过客吗?
为什么会觉得如果宇澈宇昊是…那么她会觉得遗憾呢?
她现在还真弄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她不免这么想,或许是因为她在这个时空是半妖的缘故,或多或少也有可能跟银铃沾了边,心境上会难免受到些误导…
似乎这般替自己开脱开脱,她才顿感轻松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宇昊。”
宇昊别扭的移开视线,似乎有点想笑,却强忍着笑的感觉,佯装正经“谢我做什么。”
之前那股莫名早已烟消云散,小佳会心一笑“降至郡王,却得实封。”言下之意,她已经知道这是宇昊在帮她了。
宇昊闷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也不回头说了句“回头带些好吃的,同福客栈。”
小佳倒是一愣,言下之意…
是要她买来好吃的贿赂他么?
他会在同福客栈等她回来么?
帮那么大的忙,仅仅要她买点好吃的!
她可是记得前阵子,宇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觉,朱唇轻轻扬起,莞尔一笑。
……
……
同福客栈。
一辆贵气的马车停了进来,小厮上前来伺候却被随行的人轰撵开,亲自毕恭毕敬的将身去轻车上的正主下来。
这等架势,是怕人瞧不出马车里的是了不得的人物,自然车里那位可没想那么多,这些早已是种习惯,满心思的沉浸在了欢喜中,就要见着她的宇澈哥哥了。
精心打扮了一番的黔依钻出马车,不屑随从将身来扶的手,轻功一提,飘然落在了客栈正面前,傲气的眸子下扬着微微笑意,似是迫不及待,便进了客栈,绕过大厅直奔楼上的客房去。
一众护卫将身拦在客栈外,将客栈围个水泄不通,一时间倒有几分官家来抓人的造势,进出不得的众人便焦急了开。
却是坏了宇澈的行踪。
早先蹲点的人,是扮作平常百姓交替班岗的,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刺史府派来的人此时回去了消息,却是不知,齐王爷也派了人监视刺史府的一举一动,他刺史府能知道的,他齐王爷却会知道得更清楚。
一对老夫妻坐在破旧的推车上,又年轻力壮的儿子拉着从同福客栈经过,闲聊东家长李家短,儿子歇了歇,擦了擦热汗,老娘心疼的拿了袖肘来擦“儿子走不动了?”
儿子笑笑“娘,要不你跟爹给儿唱首歌吧,听着曲,就不累了。”说完便拉起了推车,眯着眼看了一眼日头,身后的爹娘笑笑当即答允。
别看老夫妻上了年纪,这嗓门却是不错,唱得好。
歌声也随着儿子的脚步,越来越远…
宇澈坐在床沿下的地板上,唇角却隐隐的笑了!
这一局,还钓上了条大鱼。
宇澈隐隐的笑意只停留了一会,便是在黔依轻叩门房时收起的:表妹会来破坏局面,他早就想过有这种可能,所以也详细计划过如果他的行踪暴露,那便干脆顺势把鱼都给钓上来。是的,在算计他的人眼里,或许他是鱼,敌人在暗,他在明,即使他躲起来,敌人认准的可是他的人,而他却不知道敌人是谁。
仅仅凭借着猜测推断远远是不够的,更需要的是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他不得不承认,暗影选中的新影子的确具备这份资格。
就在之前客栈那一幕平淡无奇的平民生活典型例子而言,唱唱歌什么的不稀奇,可就是这最平淡无奇的歌,反倒让宇澈掌握了最新的进展。
宇澈缓缓起身:已经确定了是齐王的人。齐王的人来盯梢,一直没有往回放消息,只有在黔依出现以后才急忙回信,所以他第三个影子才能确立消息。
齐王?有趣。
门刚一打开,黔依便泪眼娑娑的抱怨“宇澈哥哥,你怎么能让我这么担心,这么多天人家都急死了。”
“你的奴才没带话回去?”宇澈淡淡说了一句。
黔依嘟起嘴“宇澈哥哥去哪,我便去哪。”说道这,她似是讨好般的说道:“这回我集中了很多高手,有他们保护宇澈哥哥…”
宇澈转过身又走向窗前,黔依也边说边跟了进去,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澈那懒洋洋的语气打断“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上不了心。出行时,我可曾说过不能带太多随行?出行时,我也可曾说过,若我们的行踪被暴露,你必须立即赶回琅邪?”
她咬了咬唇“宇澈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真的很担心宇澈哥哥会出事…”说到这她干脆心一横,说道:“再说了,既然暴露都暴露了,没什么好怕的,重要的是能保护宇澈哥哥安全到达洛阳。”
他不语,也不回头。
黔依又急道:“宇澈哥哥,我知道哥哥生气,是因为担心黔依会受到牵连,可是宇澈哥哥,我不怕,真的不怕。纵使是刀山火海,只要宇澈哥哥有难,我绝不退缩,心甘情愿。”
暮然回首,他轻轻一笑“知道了。”
黔依也笑了,只当宇澈是默认她的行为,不会责怪“我让手下的人把客栈清一清,宇澈哥哥最不喜欢喧闹了,才来那会,那大堂乱成什么样,宇澈哥哥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这都算喧闹了?
他想起那会自己醒来时,装作仍旧昏迷,除了不时前来叽咕半天,那女人还凑起了隔壁赌博的热闹,吆喝得比庄家声还大,只半天时间,就把隔壁房的客人都给赢得欲哭无泪,闹得隔壁那些人当即就不蹲这个点了,立马退了房。
论说喧闹,此时客栈大堂依稀传来的嘈杂声根本与那女人的威力无法相提并论。
就在黔依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的说道:“不必。”
他望着窗外:去了那么久,难道这女人就不担心她屋对面的人么?这女人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么?怎么却能放心把那个人交给胆小怕事的几个老中医…
黔依刚迈出门口的脚步一顿,又听宇澈说:“之前什么样,就让它什么样。还有,派几个人去对面的八字号房,床上的人一醒,便让你的人及时将他弄晕…”顿了顿,他补了一句“出手不要太重,他是我这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