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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踏青

四月春光明媚,302寝室再度全员出动,冯肖军和梁小薇邀她们一起去郊外踏青,也算是丑姑爷正式亮相,其她几人自然是满心欢喜。他们商量好,冯肖军和他的室友负责找车和遮阳伞,桌椅,烧烤炉。她们女生负责采购食物和水,然后在池澄家汇合出发。提前一晚池澄她们就跑去商场买了几大袋吃的喝的,几个女生又在池澄家欢欢喜喜闹到大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冯肖军他们在梁小薇的电话指引下将车停在了池澄家楼下。“他们来了,我们快把东西拿下去吧!”梁小薇从桌上的一堆袋子中拎起几包就走,程雨欢斥了一声:“急什么,这么多东西,不应该让你家那口子上来表现表现?出息。”可梁小薇跟只欢脱的兔子似的已经开门跑了出去,“程雨欢翻了翻白眼,池澄和李欣都笑了,“走吧!拿乔也轮不上你啊!”李欣拎起东西推了她一把,池澄则拎起剩余的几袋断后锁门。她们刚出了楼道,冯肖军带着他的室友关建,陈益就跑了上来,今天他们都穿着便服,看起来活泼很多。

冯肖军赶紧上前接过梁小薇手上的袋子,梁小薇摸摸手指上的浅痕,笑的一脸开心,果然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呢!关建和陈益见状也赶紧上前接过其她两人的东西,一行人说说笑笑下了楼。

“咦,原教官你怎么来了?”程雨欢的一声咋呼让走在最后的池澄一怔,猛地抬头向前方看去。果然,久未露面的原野正站在垃圾桶旁抽烟,他瘦了很多,双颊都凹进去了些,原本就俊毅的脸庞更显得冷硬。

原野见她们过来,顺手在垃圾桶上掐灭了手中的烟扔了进去,然后对她们笑笑,“怎么,不欢迎?”

程雨欢跑到他跟前,笑靥如花:“哪会呢?能请到原教官您这位尊驾,那可是我们三生有幸。只怪冯肖军不早点说,若不然,小女子我必定早早的守在这儿恭迎您的大驾。”她的狗腿样引得一群人哄堂大笑,原野也禁不住抵着牙浅笑。

冯肖军等几个男生见原野的笑容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把东西放进一辆借来的白色本田车的车厢里,原本冯肖军打算把原野那辆车也借来,可找他说了后,他竟然说也要一起去,这让冯肖军他们喜出望外。

要知道原野自开学后就一直很消沉,不但话越来越少,休假叫他出去玩也从不去,任谁劝都没反应,浑身透出一股请勿靠近的冰冷气息。这次他不但主动要跟他们一起出去,昨天甚至还过问了下要准备什么东西,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看来是想通了。想通了好啊!

几个女生围着原野又说了几句,气氛倒是融洽,原野的目光落在最安静的池澄身上,对她露出很真诚的笑容,这两个月虽然原野已经慢慢接受了洪雅丽不爱自己的事实,但他还是没法那么快就放下心结,除了日常的学习训练,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直到冯肖军向他借车时提到自己女朋友的室友,他才想起帮助过自己的池澄,自己不但没正式的好好地谢过对方,而且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下意识的他就决定参加这次出游。池澄也向他绽开笑容,只是鼻间泛起的酸楚,让她又仓促地别过头去。“池澄,你真没用。”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我说姑娘们,你们别见了老原就迈不开腿呀,一个个都围着他转,我们几个难不成是背景墙?”冯肖军故作吃味地酸到,关建跟着点头附和,“我说小薇嫂子,别人也就算了,你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当众琵琶别抱让我冯哥多伤心啊!是吧,冯哥?”冯肖军一个扫堂腿过去,“是个头啊,我女朋友用得着你叽歪。”正要发飙的梁小薇对冯肖军的反应很满意,关建敏捷地一跳避过那条腿,“冯哥饶命,我开玩笑的。”“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冯肖军作势追上要打,“就是,在小两口中间挑拨离间,该打。”程雨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拱火。关建赶紧拉过陈益躲在他背后,被夹在中间的陈益伸手拦着,憨厚的脸上咧着大白牙傻乐。

原野轻笑着摇摇头,说了句,“走吧,出发了!”就转身走向一辆蓝色福特车。班长发了话,三个男生也停止了打闹。

冯肖军拉着梁小薇上了本田车,方才还和他打闹的关建也跟着上了车,他比较活跃可受不了班长的闷性子。梁小薇又叫了程雨欢,“你陪我吧,小欣和橙子就坐原教官的车。”原本还在犹豫的池澄说不出是轻松还是紧张。

她走到原野的车边刚要去拉后座的门,李欣却拉住了要坐副驾驶的陈益,说:“不好意思啊,池澄她晕车,让她坐前面吧。”陈益憨憨笑着,让了位子。

池澄很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晕车了?她疑惑的看向李欣,李欣却对着她眨了眨眼,池澄的脑子瞬间炸了。“难道李欣发现自己的秘密了?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程雨欢和梁小薇也知道了,才安排自己坐原教官的车?”被推进副驾驶的池澄真觉得自己脑子开始晕了。

原野一愣,他记得上次打车送池澄回来时也没见她晕车啊?难不成当时她一直忍着没说?于是问了发呆的池澄一句:“你带晕车药了么?没有的话我们出了小区看看哪儿有药店。”回过神的池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李欣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而不知道缘由的李欣还在暗自得意,甚至打圆场:“她出来前已经吃过了。”池澄只觉得自己头顶一片乌鸦飞过,面对原野的目光她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原野看她怪异的表情也没深究,只是嘱咐到:“那你先睡会儿,不舒服就说出来,我尽量把车开慢点。”对于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女孩,原野的神情和口气不自觉间变得柔和。而原野的话更是让池澄心里暖暖的,她乖顺的靠在椅背上,按着剧本走下去。一路上车里除了李欣和关建偶尔聊几句以外,一直很安静。

原野开的很稳,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的很整齐,形成好看的弧度。池澄撑着额头假寐,却透过空隙偷偷打量着原野开车的姿势。原野敏锐地发觉身边的目光,偏头看了几眼,池澄顺着他的手臂往上偷瞄,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心里一惊连忙垂下头闭上眼装鸵鸟。

原野却瞥到池澄发红的耳朵,脑中浮起军训野外拉练时,池澄被水呛到的窘态。他开始认真的在脑子搜寻起关于池澄的记忆。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女生犹如受到惊吓的兔子;军训时她明明双腿打颤却依然挺直的身板;跑步时,她脸色苍白,一边按着肚子一边咬着唇坚持到最后;雨中她小心翼翼的搬着那方大石块,脸上的水珠和笑容;元旦晚会上她轻盈的舞姿,回眸顾盼的神采;以及那天早上她疲惫的神色;告别时她俯身嘱咐自己注意身体的话语……一个个回忆色彩鲜明地涌入原野的脑海,他习惯性地抵着牙,唇边却是微微地翘起。

1个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一片青山绿水之地。池澄松开安全带,有些急躁的下了车,她一路都觉得车里热得很,呼吸了几口外面新鲜的空气,才让她缓和下来。

一行人在溪边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几个女生迫不及待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清澈的水浸润脸颊,“妈呀,这水还是挺凉的呢!”程雨欢抹了把脸低声呼着。“是啊,我刚才还想下去玩水呢,看来是不行的。”李欣表示很失望。“我看下边有好多小鱼啊,可惜没带网子来。”池澄则被溪里成群的小鱼吸引了,不过这个时节尽管艳阳高照耀,气温也在攀升,可溪水依旧泛着凉意,若是真下水去,估计脚丫过不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我们可以拿点面包过来喂鱼啊!”梁小薇建议。“对哦!”大家眼睛一亮。梁小薇扭头往后边招呼到:“肖军,快拿点面包来,我们要喂鱼。”

冯肖军正和关建忙着固定遮阳伞,听到女友的招呼立即撒开伞柄忙不迭跑去后备箱找面包,“哎呦!冯肖军,你撒手前能不能说一声。”正蹲在地上摆弄石头的关建被歪倒的伞罩了个正着,头更是被磕了一下,他捂着头不由得怒道:“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几个女生和摆着桌椅和烧烤炉的原野,陈益也跟着笑。

一切布置妥当后,男生也聚到河边和女生们一起喂鱼。“这小鱼炸起来吃可香了!我小时候在村里经常和小伙伴去溪里捞鱼,那时候鱼可多,我们拿簸箕四面合围,每次都能捞到不少。我妈妈就经常炸起来吃,我爸爸最爱拿它下酒。”陈益看着鱼儿回忆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脸上又露出那口大白牙。“那我们下去抓,晚上打打牙祭。”关建的提议得到陈益,冯肖军的赞同,三人立刻脱了鞋袜要下水,梁小薇可急了,“别闹了,水里凉着呢,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冯肖军却已经挽高了裤脚踩入水中,他拍着胸脯安抚女友说:“你放心,咱军人是什么体格,还怕这?”梁小薇见劝阻无用也随他去了。三个男生在水里忙的晕头转向,几个女生也饶有兴致地在岸边为他们指引方向,可折腾了大半会儿鱼却是一条也没抓住。“老原,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下来一起玩啊!”原野丢着面包屑笑笑不说话,他不是个爱闹腾的人,做个观众挺好。

“啧~”冯肖军见他不为所动,摸起一块石头向他扔去,可长着青苔的石头在手中一滑,失去了力道,落在了近处的池澄身边,炸起一片水花。原野本能地倾过身拉了女孩一把,池澄失重撞进了对方的怀里,她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疼!”池澄摸摸鼻子,心想这人的胸膛是铁做的吗?不过水还是在她后背开了一朵大大的花。原野看着被殃及的池澄,脸上表情黯了黯,幸亏石头只是砸在水里,他刚才看的分明,那块石头若是再偏一点,可就砸在池澄的身上了,原野沉声咬了一句:“冯肖军!”“冯肖军你发疯啊,看池澄衣服都湿了。”梁小薇见池澄被水花溅了一片湿,也怒了。冯肖军连忙举手做投降状讨饶:“我手滑,手滑,没瞄准。对不起,池澄!”池澄低着头红着脸从原野怀中退开,一边反手摸了摸背后,一边连忙说到:“没关系的,只是外套湿了,脱下来晒晒很快就会干了。”“那我们先生火吧,山里风还挺凉,脱了外套会冷的。”梁小薇说。几人于是回到遮阳伞那儿生起了烤炉。

池澄脱下外套铺在一块大石头上晒着,她里边穿着一件修身的运动t恤,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凸显出来,上了岸正在穿鞋袜的关建打眼到了,轻声嘟囔一句:“看不出来,这池澄的身材还挺有料的。”冯肖军笑的狡黠,低声对他说:“”喜欢?那就去追啊!人家可还没男朋友的。”关建也低声回了一句:“她可不好追,我听之前那两个毛仔说了,他们追了她好久,人家理都不带理的。这女孩是不是挺傲的?”冯肖军又笑笑,“不知道。”他和梁小薇关系确定不久,今天是第一次约她室友出来玩,除了大大咧咧的程雨欢在军训时就熟,其她两个什么性子他也不知道。一旁的原野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全,再看向池澄时若有所思。

等他们走到伞下,几个女生已经把食材一一摆了出来,不善烹饪的关建提议打扑克,陈益和程雨欢积极响应,原野说了句不玩就往车子走去,大家也没勉强,池澄根本就不会玩,于是大家拉了李欣。冯肖军,梁小薇和池澄就负责烤东西。

池澄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烧烤,她对自己的技术并没有信心,只能很仔细很仔细的看着火候,小心地刷油,翻面,刷调料。架子上的食材呲呲的泡着细泡,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让池澄感受到满满的成就感。

梁小薇拿着一串烤得乌漆麻黑的鸡翅看着池澄烤得金黄的肉串和碧绿的蔬菜,惊叹道:“橙子,你学过烧烤吗?这手艺,啧啧啧,可以去开店了。”说着顺手牵走了两串,一串给冯肖军一串自己吃,冯肖军咬了一块肉,一边嚼着一边哈着热气一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真的,池澄这,这手艺真不错!”

池澄笑着又递给他们两串,那两家伙竟然就丢下自己的东西躲到一边大快朵颐去了。原野返身回来,将手上的一件外套递给了池澄,“穿上吧,这儿风挺大,吹感冒了可不好。”池澄手中的油刷顿在一串鸡胗上,楞楞地看着那件深灰色的运动外套没有反应。原野见状,一手拿过她的油刷,一手把外套往她手上一塞,池澄搂住差点掉地上的外套,犯了难,她讷讷地说:“不用了,我不冷的。”“穿好!”原野低头刷着油淡淡又坚决地说了一句。池澄还在踌躇,后边传来程雨欢大喊省:“橙子快给我拿两串来,我都饿了。”“哎!马上就来。”池澄连忙把外套夹在臂弯里,拿了烤好的东西装进盘子端了过去,

池澄递过盘子,又把衣服搭在程雨欢的椅背上,坐下来佯装看他们打牌,直到自己的心跳不再那么快时才回到烤炉边帮忙。原野微转过脸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黯了黯。

吃饱喝足,大家收拾了东西和垃圾,决定在附近走消消食。池澄的外套还是没干透,吹了个把小时的山风倒真有点受不住了,想了想还是穿上了原野的外套,不知是外套厚实还是心理作用,池澄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程雨欢左右打量了一番,“池澄,这外套哪来的?”“哦,这是我向原教官借的,这儿风挺冷的,我怕自己会感冒。”池澄扯了个谎。“哦,也是。你这小身板确实该注意点。”程雨欢几人刚才只顾着玩,倒没注意是原野主动送的外套,便没多想。冯肖军他们几个室友也只当是女生有求,原野不好意思拒绝。或者说根本就没意识过来,他们有见过原野让别的女生穿过他的衣服吗?就是洪雅丽也没有,至少在他们面前没有过。

他们顺着蜿蜒小路往山上爬,男生们很自觉的走在外沿护着女生。沿途开着许多鲜艳的杜鹃花和不知名的野花,女生们兴致很高,一路走一路采摘着,比较着。

池澄看中山腰下的一束紫色杜鹃花,她半跪着俯身去够,指尖碰的到却抓不住,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暗影罩住她的头,一条长臂伸了出去,轻易的折下了那束花递到她眼前,池澄仰头看去,斑驳的光影中原野的眼睛明亮深邃,池澄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接住那束花,仓促的站起来,四下看看旁边的人,见大家都在忙着摘花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冯肖军爬到一块突出的崖壁上去摘那一大束的野百合,吓得梁小薇连声惊呼:“小心点,小心点!”冯肖军对她一笑,身手敏捷的靠近那束野百合拽下来,激动的几个大步就滑下来,塞给梁小薇,梁小薇看着手中这捧带根带土的花哭笑不得,大家则是拍手欢呼。

池澄看着那对洋溢着幸福的人儿,也开心的为他们鼓掌。她突然想到张小娴的一段话: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缘分;

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不幸;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无奈;

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残忍。

那她和原野又会是什么呢?

“呵呵,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池澄心里斥了自己一句,不过自己今天很开心不是吗?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紫色杜鹃花,露出满足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更是安静,除了原野其他人都睡着了,池澄这下是真的睡了。

她侧着身子头靠在椅背上,发出轻匀的呼吸声,那束杜鹃花被她护在怀里,在空调风的吹拂下花叶轻颤,鲜艳夺目。

原野依旧平稳的开着车,又想起什么,伸手探了探池澄那边的空调口,将拨片微微上调。看着女孩恬静的面容,原野都没发觉自己的目光是那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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