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从梦中醒来,有时依旧在梦里;人,总难看清自己。
08年7月21日
于小川从秦阁回来有些时日,这些天倒也平静。老秦的的确确伤到了对手,而且,看情况是伤的不轻,以至于这些天对方并没有继续骚扰于小川。
七月末,正是吃海鲜的好时候,于小川嘴上缺点腥,想到老秦和冯雪这些日子的照顾,不如好好招待一顿,顺便把富婆叫上,说说自己和冯雪的事。
清晨的早市云集着各个小区的大爷大妈,这里的早市与他处无异。空气中弥漫着鱼虾的腥混杂着猪羊牛的生肉味,地上左一个烂梨,右一颗烂枣;水箱里的水随着鱼的拍打翻身溅落一地,嘈杂混乱中总能找出几个有特色,嗓音洪亮的叫卖声,对于大爷大妈来说,这是消费的信号,很多大爷大妈和你讲究菜的好坏,然而事实上他们并不会理性消费,也几乎没有按照自己的经验去买过东西;那些精挑细选的只占少数。
“小伙子!自己来买菜啊!来来来,看看这小伙子,人家自己来买菜,真难得啊!老头子当年说让你陪我来买菜你都不来!学着点!”突如其来的大妈把于小川吓了一个激灵,大爷在一旁被数落着。
“哎呀,你咋就知道不是倒插门,家庭妇男?再说,再说当年咱们那时候都是去队里拿粮票领,我说你是捞着点啥事都得说我一顿,这人!这人!”大爷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看来这大爷也是妻管严。
于小川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以示敬意,转身想要走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夕!“林夕来找我了!”于小川想,但当他在想去追,那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中。
肩头一沉“臭小子!买好东西都不说叫我的?”老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搭上于小川的肩膀。
“没有,我说你是真会扯皮啊!我这本来是想叫你们来我家吃一顿的,怎么到你嘴里变了味了?算了,不招待你们了。”于小川知道老秦这人懒得做饭,平日里叫外卖吃不着好的就等别人给做一顿呢,便耍起贫来。
“别别别,好弟弟,你哥哥我这一天天为你奔波劳累的,也吃不着好的,这不就等你安排呢吗!”老秦果不其然拉住于小川求情。
于小川把老秦推开:“晚上早点来我家。”
“中咯!谢谢老弟了!”老秦乐开了花,“对了,卖两条鲤鱼,一条黑鳞,一条青皮;再买四斤烧饼,一斤大蒜。鲤鱼要活的,用袋子接水装着,千万别死。”
“买这些干嘛?又有啥事?”于小川问。
“嗯,你那事有点眉目了。”老秦点了点头。
下午3点
于小川突然惊醒,他梦到林夕,林夕被锁在一个岩浆成河的石林中,暗无天日,而且林夕满身是伤,一脸憔悴,周围有四个黑衣人把守,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顺时针交换一次位置,嘴里貌似还叨叨着什么。就在于小川想上前去看时林夕突然向他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呐喊,那场景把于小川吓得惊醒,林夕的嘴里满是鲜血,呐喊时眼睛几乎要爆出来了,而四个黑衣人几乎同时将四根钢针插入林夕腰部,林夕扭曲,挣扎。
于小川擦了擦额头汗珠,拿起手机,毕竟是一场梦。他拨通了冯雪的电话。
“雪儿,叫上伯母晚上来我家吧,我招待你们,露两手。”于小川当听到那一声拨通的声音就急忙说到,那场梦仍然不能平复。
“你好了?”冯雪突然哽咽,自打从老秦那走后,冯雪就一直为于小川胆战心惊,“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电话挂断了,于小川沉默了,他陷入自责,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为他受尽苦难,鸟无音讯,而他却在这里谈情说爱,还准备着什么招待饭局,简直毫无责任感。
就这样于小川坐了一下午,直到老秦率先来到他家。
“小子,这都几点了,还坐着,你不说露两手吗?”老秦翘着二郎腿抓桌上的散糖。
“我做了个梦。”于小川依旧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什么梦?”老秦剥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
“关于林夕的。”于小川脸色难看。
“什么!快来说说!”老秦一听是关于林夕,猛地坐正。
于小川把梦的内容一一向老秦描述,双手合十捂住双眼。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老秦掐着胡子,略显忧郁。
“你也别着急,这些事急不来,我算过,林夕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你的梦不得不重视,这是征兆;”老秦画风一转“嗨,打起精神来!今晚人家冯雪和小云还要来,别扫兴了。”
昏暗的房间,于小川的沉默,老秦不敢作声,毛孔里不断涌出的汗水,不由得打了激灵;片刻,于小川终于起身走到厨房。
饭时人已到齐,于小川家里不大,进门左手边就是厕所,厕所东侧的空地简单铺了床垫便是睡觉的地方,而门右手边较大的空地包括了开放式厨房和餐客厅;餐客厅实际上是一片区域的多功能用法。
于小川从桌底抽出四个原本在桌下做置物柜的中空长方体,这便是椅子,而狭小的桌面并不足以容纳四人共餐,更何况是在这种满是菜码的会客宴中;于小川向桌下一摸,随手一拉,桌子四面滑出四块木板,随后于小川拉起一端木板其余三张一通抬起固定在桌子四边,如此一张可以容纳四人的餐桌出现了,这种节省空间的家具在其他三人眼里算是大开眼界了,毕竟老秦是老光棍,能被他邀请到家的朋友没几个,用不到;而冯雪本身是富婆的女儿,家里是二层独栋别墅,根本不需要考虑到空间问题。
“这什么黑科技?还能变形!”老秦显出了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能他除了文玩一类的,其他的都不懂。
“这就是简单的桌子而已,地方小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折叠的。”于小川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冯雪和富婆在这儿。
“老子知道,你不用这么藐视老子!”老秦是把于小川的诚实当做了嘲讽。
于小川没有理会老秦“来来来,伯母,雪儿,尝尝我的手艺。”说完于小川便给冯雪和富婆家了糖醋里脊。
这是意中人亲手做的,冯雪摇摇头,扭了扭身子,意思是让于小川喂他,可惜,毕竟她妈在这儿,于小川怂的很,怎么敢当着伯母的面,在不经同意下过分暧昧。
“呕,小川!你是不是糖放多了?”冯雪一口把刚放进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啊!不能啊,我是照书上写的做的。”说完于小川给自己加了一块“呕,真放多了!”于小川一头冷汗,这是真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茅草屋里怎会出皇上。”富婆没好气。
老秦见情况不好道:“嗨,小云,也不能这么说,朱元璋当皇上之前不也是个叫花子吗,他们小辈到不到的别往心里去。”说完富婆瞥了于小川一眼,终于拿起了筷子。
酒足饭饱,是时候谈谈于小川和冯雪的事了。冯雪踢了于小川一下,使眼色让于小川举杯敬酒然后把她俩的事说出来。
于小川扭扭捏捏:“这个……这个,秦哥,云姨,我也不论那么清楚了,秦哥和我认识太久也太熟了;我敬两位一杯”于小川提杯一饮而尽“云姨,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于小川话还没说完,“别想!”富婆立刻打断“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连做癞蛤蟆都不配!”
“妈!”冯雪听到富婆这么损小川,忍不下去了。
老秦咳嗦一声,拽了拽冯雪,让她冷静。
“小云啊,咱雪儿认准的,咱们做长辈的何必插手呢?对不,咱应该享享清福了,要我说,你给我个面子,别管了。”老秦站起来扶着富婆“小川这孩子也不是一事无成,这不,靠自己买了这套房,虽然不大,但也不算是一无所有了,更何况我将来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他。”
“不行,咱们那年代是苦过来的,现在富足了,不能让女儿糟了难!”富婆很坚决。
“妈!你们的今日,我们的生活是你们奋斗出来的!难道我们就没有权利一点点再去奋斗吗!你可以说小川现在穷,可以说他无能,但你不能否定他的努力,不能否定我的信任,不能否定我们的爱!”冯雪泪水夺眶而出。
“不可能!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富婆拉上冯雪起身就走。
冯雪走后,老秦只待了一会,劝劝于小川也便走了,这种情况确实不该多留在这,给小川一个独自思考的时间会更好。
于小川坐在桌前,昏黄的蜡烛本为晚宴准备,此刻却映在他的脸上,烘托出忧郁的氛围。他想的很多,也很透彻。一直以来他对于感情从不触及,向外人解释也都是用梦中人——林夕做挡箭牌,如今冯雪的出现让他重新踏上感情之路;然而这真的是爱情吗?还是简单本能的在看到美女时的心动?他又果真是放不下梦中人才坚守了这些年吗?不,他只是懦弱,他只是胆怯,他只是一贯的认为一事无成的自己不会被异性看中,不配拥有爱情;当然,什么才是爱情?初见时的怦然心动?彼此间的相互欣赏?婚后的谦让?爱情也许只是一个我们很难触及的,男女之间的生存状态,从相识、相知、相爱到结婚、生子、老去,在这历程中鸡毛蒜皮却心意相通的坚定吧。
醒来,看清爱的真谛;梦中,成为爱的诠释。
——御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