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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兵戎相见

这一夜的沈秋卓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从他记事起,表哥就不曾与谁交好,无非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唯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可是表哥突然之间有了别的朋友,嫉妒,怨怼从他心头萌生。沈秋卓想了无数种表哥将白焕打落马下的情形,可是都不满意,他在害怕,害怕表哥对他手下留情。

第二日,玄墨果真没有进攻。第三日,第四日,都没有,将士们提着一根弦,等待着敌方的到来,每日毫不松懈训练。

军帐中沈秋卓坐在正位,许南树与许常吉的那个在下方两侧。沈秋卓盯着下方不紧不慢的两个看书人,脚在桌子下不停的乱动。

"闲得慌就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好酒好菜,买回来犒赏一下大家。晚上开个宴会吧,打了这么久也辛苦了。"许南树听着沈秋卓脚下叮叮咣咣就知道他要闷死了。

"开宴会!可是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可以吗?"沈秋卓一个激动从椅子上蹿起来,又想起来不合时宜,声音渐渐小下去,眼睛偷偷盯着许常吉。

许常吉察觉沈秋卓偷盯着自己,便柔声说:"你才是主将,不用问过我。放松一下也好,此时正是攻心之战,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许南树听出他话中之意,告诫自己注意身份,沈秋卓才是主将,他这个当舅舅的都要听命行事。

"攻心之战?那是什么?"沈秋卓并未曾发现,因玄墨休战,将士们的情绪日益强烈,紧张,兴奋,任何一种情绪过度都容易失控。

"这几日不止你焦躁难耐,将士们也在用训练排遣心绪。此时玄墨营造出你知他要来,却不知他何时会来的氛围,让大家处于紧张焦虑的备战状态,时间久了心神都会疲累,那时他们再倾力进攻,我军就会战力大衰。"许南树好心为沈秋卓解答玄墨的计划,这就好似你拉着一个弹弓一直不射击,时间久了,即使松力,弹弓也没有原来的威力。

"玄墨狗贼!竟然使用这种无耻伎俩!"沈秋卓气鼓鼓的拍桌子,心中觉得自己被耍弄了一般。

"打不过我们自然要用些别的办法,无妨,不管他们出什么招数,这一战我们都不会输。"许南树底气十足,他虽未曾与白焕再战场交战,但他觉得,白焕脑子不太灵光,不用慌,小事情。

沈秋卓看着信心满满的许南树,心底小小的雀跃了一番。表哥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表哥跟白焕的关系一定不好,表哥还是我一个人的表哥,嘿嘿嘿。随后满心欢喜的带了几个士兵去城里采购。

入夜,玄墨军营。

"将军,祁云开起了宴会。"第一谷收到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这些伎俩在许南树眼里都看不过眼吧?"白焕端着酒杯,看着杯中摇曳的烛影。休战这几日,白焕没事儿就小酌两口,可能也是以酒解忧思吧。

"将军,我们还继续休战吗?"第一谷觉得这几天将军的情况都不太好,时不时就在喝酒。

"弓箭备了多少了?"白焕放下酒杯问道。

"不到三万支。一万支可燃箭。"

"传令下去,两日后开战。"

"是。"第一谷不再多想,退出了营帐。

该来的早晚要来,白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溜出了营地。

祁云大营,篝火熠动,诈一听嘈杂混乱,什么声音都有。但是若坐下来仔细留心,就会听到有女子的歌舞悠扬,也有男子的欢呼酣畅。有人看佳人载歌载舞,也有人三五成群,摔跤比武,好不热闹。白焕靠在树叉上,到处寻找许南树的身影。许南树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他那个小表弟,在一堆人中间摔跤,功夫还成,比自己差多了。

许南树的军帐。

"怎么不去热闹热闹?"许常吉撩帘进来。这是第一檀汐死后,他们二人第一次交谈。

"我素来不爱热闹。"许南树起身行礼,也没有迎许常吉。

"听卓儿说,皇上赐你隐居?"许常吉自顾自坐下。

"是。"许南树站得离许常吉很远,声音也很远。

"准备去哪?"许常吉说着,在桌上倒了两杯酒。

"凤鸣山。"许南树看着许常吉,脸上无甚表情,内心也毫无波动。

"回去了替我祭拜一下你外公。"许常吉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另一杯留在了桌上,便起身走了。

许南树不是很清楚许常吉想干什么,总不会是来告诉自己,我放过你了,你要隐居就隐居吧。许南树拿起那杯酒,洒在地上,祭外公。正想出去转转,散散心,却发现了白焕。许南树扶着门帘,终是没有掀起来,走出去。

临阵前两国将军私会?许南树可能是怕自己身上的罪名不够实。反正也出不去,熄灯睡觉。

白焕看着许常吉从营帐里走出来,然后,营帐熄了灯。"不知道那是不是阿树的营帐。"白焕醉声嘀咕,就这宴会的热闹声,白焕也酗了一回酒。

后来是第一谷在玄墨的营帐外,找到了睡在地上的白焕。第一谷费力将白焕扛回营帐,隐约听着白焕在呢喃着什么,凑近才知,他唤的都是"阿树。"

第一谷给白焕盖好被子,掖好被脚,又倒了一碗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将一切安置妥当才离开房间,脑海中挥之不去白焕梦中轻唤"阿树"的声音。原来秦漠说将军去了一趟祁云,丢了颗心在那,是丢在了许南树身上。

两日转瞬即过,当出兵的号角响起,两军都高昂着斗志,势必歼灭敌军。许南树一身银甲,圣洁如神,骑着一匹白马立于阵前,沈秋卓跟在他身后,而许常吉没有出战。许南树未着头盔,墨发在空中飞散,如旗穗般招摇。

白焕着一身黑甲,远远望去倒也是威压十足。身后是足有四万大军,皆着黑甲,放眼望去甚有黑云压城之感,诚不愧对玄墨之名。

祁云这方人就少多了,所有的气势似乎都凝结于许南树一人之身,那是祁云的战神,祁云的希望。

随着玄墨的冲锋号角,许南树和白焕终于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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