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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回进课堂一仙忆过往上讲坛令狐学猫叫

早饭后,三个人去上课了。三人都以为,学武嘛,当然要到一个空旷之地,舞刀动枪都施展得开。却不想被人领到了一间屋子,里面整整齐齐 地排列着七八张小桌小凳,前方居中也有一桌一凳,桌上还放了三四本书,还有笔墨砚。

这情景,让何一仙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孔放光领着一群五十岁的娃娃,摇头晃脑唱《三字经》《千字文》。

还记得刚进学堂时,孩子们见孔先生每读一句都把脑袋转一圈儿,觉得甚是有趣儿。于是也跟着转脑袋唱书。老先生的眼睛微微眯着,读得很沉醉,就像酒仙在品酒,呡一口,含一下,慢慢咽下,两三下地叭哒嘴儿。娃娃们不知读的是什么,却跟着先生的节奏依样画葫芦,不觉间掌握了语言的节奏韵律。

也想起了不知一次地被老师处罚,想起自己当年满怀信心地和先生顶嘴:“你敢打我,我是仙童!长大了是神仙!”

一幕幕如在眼前。

不知为何,当年觉得读书无用,直到今天也是一心地寻求成仙之术。可是此时,竟然怀念起了当年的时光。

“他娘的,不是武学提升学堂吗?怎么像是读书的?啊?”正当何一仙怀念过往之时,梁上君的一声闷雷般的斥问,让何一仙回到了现在。

“就是啊!他娘的,有喘气的吗?出来说道说道!”房上飞也嚷嚷。

何一仙听了他们这两声,耳朵都疼。自己却也烦躁得要嚷要叫。

“喵,喵喵喵!”那两位的嚷嚷声!中,传来几声柔和的猫叫声。这猫的叫声真好听,和儿时母亲养的那只叫声一样。何一仙循声看去,没见到猫,却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走了过来。他下巴稀不楞登有几根胡儿,上嘴唇左右两边各有一摄胡儿往上翘着。很明显,这是自己有事儿没事儿捻巴的,像两根小辫儿,又像两支小毛笔。

何一仙看了一眼这个人,又四处踅摸。“喵,喵喵喵。”猫又叫了。何一仙正在低头找猫,那五十来岁的人已经来到跟前,文雅地说一声:“几位年轻人快请坐,咱们这就上课了。”

三个年轻人不知此人什么来路,站在屋中瞪着眼睛,支楞着耳朵,手中攥着家伙,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一天之间,竟有三位年轻人来此学习。当今武林,大有发展啊!妙,妙妙!”这人接着说,“孩子们都坐下,不用客气,无须拘束。啊哈哈哈……”

几个人心想,谁跟你客气?何一仙在南,梁上君、房上飞在北都坐以一副想咬人的眼神儿坐下了。

“老朽复姓令狐,单字一个猫。”听到这儿,何一仙突然明白,原来方才是这只猫!只听令狐猫接着说道,“江湖人称神爪无敌草上飞。家兄正是长白山派掌门人令狐狸。闲言少叙,咱们学习第一课:如何成为大侠?”

“哼,今天我要是把你打趴下算不算个剑客?”梁上飞火气又来了。

“哈哈。算!可是如果没有一招半式,老朽把你打得跪地求饶呢?”

梁上飞没再说话,只是瞪视着令狐猫。

只听令狐狸条理清晰地讲道:“要成剑客,少不了与人争个上下高低。但,何以长胜不败,树立威信呢?那须得行侠仗义,抱打不平,如此方能笑傲江湖!

如何行侠仗义呢?须得勤修苦练学得些武林神功。这神功如何学习呢?访名师求高人自是其中捷径。可是,人的精力有限……但也没别的办法——诶,你还别说,老朽得了一本武林秘籍,我又手抄了两本,宝贝啊!宝贝啊!

这书,我翻看了几页就直赞叹,妙,妙妙妙!”

房上飞听到这儿,扭头对梁上君小声说道:“武林秘籍?娘啊,咋没落到咱手上?哪怕花几百两银子买来也行啊!”

梁上君嘴角一翘,说道:“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从悬崖上掉下去,摔个半死才捡到的吧。你从悬崖摔下过吗?”

“呵,祖师爷在住在悬底?”房上飞也是一笑。

何一仙却想:“武林秘籍?谁写的呢?是数百年前威震江湖的山西大雁,还是山东白鸽,还是……”

就在三个年轻人都想听听这武林秘籍讲的是什么神功、是何人所著时,这神爪无敌草上飞令狐猫看看几个人,哈哈一笑道:

“老朽话多了。咱再接着说,哪里去寻高人呢?江湖处处有高人,老朽也算其中一位!

你要问,我令狐猫能教你什么?我不会教你们具体什么招式,我要教你们在现在的能力下如何成名!”

听到这儿,梁上君、房上飞面面相觑,不知老头儿要弄什么名堂。何一仙突然有点兴奋,心想:“莫非这老头儿有妖术?我若学来,那岂不是仙术?”

却听令狐猫接着说道:“江湖处处有高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招。怎么办?怎么办?”说到这儿,他稍停片刻,看看三个年轻人。三个年轻人都急切地等待他的下文。

“妙,妙妙妙!高人有绝招,我这儿有妙计。什么妙计呢?就是要多问多打听,了解下每个江湖人物到底有几斤几两。”何一仙冷笑,心想:“无非要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殆。”

却听令狐猫道:“咱是一斤的能耐,就别招惹一斤一两的人!切记切记。哪怕人家做的事儿,你再看不顺眼,哪怕他缺了八辈儿的德!要不然,一过招,乒乒乓乓一通打,最后你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让人打残了,甚至打死了,咋当剑客啊?”

何一仙拍案而起:“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乃学武之人的本分!岂因个人之祸福而避之?就是不会武,路见不平,也不能装傻!”

“年轻人,你这么想也有道理。但请你耐心听我言讲,今天毕竟是我在讲课。咳,要当剑客首先得活着,对吧?然后呢,你这个一斤的人物哪一天看到一个八九两的家伙办了件事,你看着贼不顺眼。你就过去狠狠打他一通。注意千万别打死,你还得给他讲一通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道理。最后,不管他服不服,你的名声从此慢慢传开。

如果有三四次这样的经历,你就了不得了!若要再遇到八九两的人物在办坏事,你打老远喊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目无王法,胡作非为,真是岂有此理!’注意,声音要高,语速不宜太快,要像唱戏一样,拖长音,有韵律。保证坏人能听懂,听明白,让他充分体会到你正义不可战胜的力量。他吓跑了,你就又露脸儿了!哈哈,这种事办他娘的这么两次,你就成人物了!

哦,对了,喊那套词儿时,最后一定要加上这么一句:’江湖无敌什么什么大剑仙某某在此,还不快快滚开!’不报名谁知咱是谁啊。

再说你成了江湖成了名的剑客、剑仙了,以后咋办?收徒弟。有了徒弟,才有人为你传美名。这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与人打斗。否则,万一遇到一个人,看着八九两,可是人家是好吃的包子不在褶儿,长了个棒槌相却身怀绝技。你要让人家噼里啪啦乒乒乓打得呜呜哇哇爹娘叫,甚至连叫的声连没了,孩儿啊,一个剑客就这么没了,可惜了啊!”

讲完这通理论,令狐猫又列举了他心中的几个所谓正反两面的事例,可惜了,江湖史官司马方不在。

梁上君听了哈哈直笑:“有意思,哈哈,难怪江湖上那么多的隐士。”

房上飞点点头道:“嗯嗯。”心想:“难怪师父要金盆洗手。”

何一仙气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心中却骂:“难怪你叫神脚无敌草上飞,老被打得四处逃蹿吧。”

“当然啦,行走江湖必须得有些真本事。很多时候打斗与否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寻高人学绝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不能少的啊!

成为江湖高人不易啊!成为一个剑客、剑仙要吃多少苦啊!”

何一仙听到这儿,觉得老头儿说的在理儿,心想,“或许老侠客方才是跟我们开个玩笑吧。”

“有幸的是,老朽得了一本武林秘籍。这书,哈哈,宝贝啊,宝贝啊!千金不换呢!——好了,孩子们,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儿了。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说罢令狐猫又抱着他那几本书走了,走得很优雅,像极了孔放光,只不过他左手把书紧紧地贴在胸口,右手还在捻他的猫胡儿。

令狐猫边走边慢悠悠地赞叹道:“这书啊,宝贝啊,宝贝啊!这书啊,妙,妙妙妙!妙,妙妙妙!”

边赞叹边翻看了两页,又赶紧收起,最后,双手握着书紧紧地贴在胸口,似乎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晌午吃饭,饭菜还不错,但三个年轻人都吃得没味。

房上飞扭头低声问:“师兄,你说那武林秘籍是何人所著?几十年前风云江湖的中原刀神常万里,江南剑仙高千仞?写的是神刀,神剑?还其他更早年代的高人写的什么?”

梁上君嚼巴着口中的馒头,嚼了好久,应该嚼得极烂了,咽下,很深思地说:“不可能是中原刀神、江南剑仙,他们年代太近。或许是北宋年间一位号称海外老剑仙的老前辈所著吧。”

“哦,海外老剑仙?你是说,师父多次提到的,海外老剑仙陶禄陶福安?他那百步神拳无影掌,能于百步外致敌身亡。要是他老人家所著,俺的娘啊……”说着房上飞望着窗外,一副神往的眼神。

在一旁独自吃饭的何一仙听了这百步神拳无影掌,也甚是感兴趣儿。“这和我师爷陆云天教的神掌差不多啊。它们同出一脉?诶,对了,问问我的神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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