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句诗说的好: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
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
可是有时忍让并不能解决问题,也未必能带来风平浪静,就如梁山好汉豹子头林冲。
起初,陆云天面对恶人马氏兄弟只想委曲求全,哪怕低三下四说好话,拿出一副怕事的窝囊相,哪怕扔点钱。但当他发现事情到了非打不可的时候,他终于不再忍了。
陆云天见马海砸举起椅子来乱砸,他爆发了,大吼一声:“住手!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了!”马海听了哈哈一笑:“我倒要看你如何不客气!”说着抡起椅子来向陆云天砸来,陆云天闪身躲开,大喊道:“二胖,拿家伙来!”二胖赶紧去拿,眨眼间匆匆跑回。这时,陆云天已经与马氏兄弟已打在了一起。二胖站在门口喊一声:“师父,接剑!”陆云天头也不回一把接住。
陆云天把宝剑在身前一晃:“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今天让你们见识下青釭(gāng)剑的厉害!”“哈哈,好个厨子,要拿勺子来和爷爷比试吗?”马海晃晃手中的鬼头刀轻蔑地说道。马河也掏出他那时常藏在腰间的一根铁链子来抖了抖说:“嘿嘿,如果现在下跪求饶,多拿几百两银子。我们兄弟还会开恩的。——你还可以拿你的勺子炒菜去。”陆云天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拿的的确是一把炒菜的勺子,不是青釭剑,但他随即冷静地说道:“哼,这勺子便是我的青釭剑!”说着挥动勺子和马氏二贼战在一起。
何一仙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饭庄老板不是个只做炒菜、做生意的厨子,也是会武的。何一仙看得呆了,他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看着,以致都忘了该去帮忙,哪怕再扔一次鞋子。
三人打斗了好一阵,突然马海一刀劈来,陆云天向左一闪,顺势一勺打在了马海的手腕上,马海嗷的叫了一声,鬼头刀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马海空手与陆云过了几个招面,抢个空左手又捡起了刀,右手紧紧贴在胸口,好像废了。一刀一链继续斗勺子。
斗了好久,大厨子陆云天真的累了,直喘气。突然,马河的铁链向陆云天的脑袋打来,这时陆云天正与马海打得不可开胶。何一仙突然睡醒似的,从旁边桌子上绰起了一只烧鸡向马河的铁链打去。马河一个不提防,烧鸡正打在铁链的尾端,铁链原来的力道被卸掉,啪的一声铁链落地。可惜了一只好吃的烧鸡。何一仙再一看,身旁桌上恰有一盘花生米。“嘿,这不正是墨玉飞蝗石!该给那个胖贼尝尝了。”
“嗖——,嗖——,嗖——”
一个个花生米向马海打去。马海本来右手就疼痛难忍,花生米又啪啪啪地向脑袋打来,真倒霉。他挥刀拍打花生米。打着打着他,他看出了是花生米,一张嘴叼住好几粒,嚼了嚼,咽下:“真香!”随即马海大骂:“臭小子,你他娘的糟践粮食!”敢情马氏兄弟虽为强盗,却因出身贫寒很是珍惜粮食。就在马海脑子溜号之际,
“啪——”
“啊——”
陆云天一勺又打中了马海的腰。紧接着,
“啪——”
“啊——”
陆云天一勺打中了马河的头顶,直打得马河天也旋来地也转,转了三个半圈儿,扶住墙没摔倒。
马海一看今天要吃亏,拉着兄弟说道:“风紧,扯呼!”马海拽着兄弟从窗户跳下,跑了。
马氏兄弟走后,陆家饭庄的人们赶快收拾被打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着,陆云天说道:“一仙啊,没想到你扔鞋子的水平还不错。就是差点让我这个饭庄被人砸了。”何一仙觉得师爷在怪罪自己,赶紧说道:“他们是马海马河兄弟,作恶多端,今天又如此猖狂,我才……”“凡事能忍则忍,但在不可忍之时,就动家伙!今天我并不怪罪你。”陆云天道。听到师爷这么一说,何一仙很激动:“多谢师爷!可惜我不怎么会武功,不然我一定把这恶人打死!”陆云天又说道:“一仙啊,好孩子,我让你师父尽快教你些真本事。”接着陆云天又扭头对二胖说道:“胖啊,今天起教你徒弟些真本事,烧火他应该学好了。”的确,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做什么菜用什么火,如何控制火候,何一仙真如火神一般把握得很好了。这一点成绩,他是在不知不觉中学习到的。
何一仙心中却苦笑一下:“我何时能成仙?我要成为厨神吗?我可不想,呵呵……”
打这天开始,二胖真的不再只让何一仙烧火,煎、炒、烹、炸、煮、熬、炖、溜、烧、汆真是厨子的十八般武艺都开始教了。需要做什么菜了,二胖就边做边教给他这个并无心做厨子的徒弟,有时陆云天这位师爷也过来指点一二,无心学厨的何一仙竟然有点儿感动。
何一仙依然白日学厨,夜晚偷练打石头子。
这一晚,月光如水,洒满整个院子。人们都已经睡下了,时不时能听到蛐蛐的叫声,愈发显得宁静。何一仙又出来偷练墨玉飞蝗石了。他同时扔出两颗石头子,不知想玩什么花样,他正准备再掏石头子时,突然呼呼一声风响,一个黑影从上空飞过,接着,师爷翻身落在了他的面前。何一仙吓了一跳,正不知说什么,师爷陆云天却抓过他的手把两颗石头子放在他的手里,然后说道:“一仙啊,我知道你是想学武修仙的。其实我也是习武出身,我的师父就是当今天下第一怪侠人称黄毛老怪的陆开陆大侠。陆大侠,武功天下一流,想必你也知道。当年,我随他学武,春去秋来,学了十几年,哈哈,终于成了一代大厨。好啦,既然你如此想学武,我就教你几招吧。也让你见识下江湖第一厨子的绝世武功!”何一仙听了师爷这么一说心中很是激动——江湖第一怪侠黄毛老怪武功应该不次于丐帮帮主钱太远、少林和尚圆空吧,师爷的武功也是非常了得、江湖一流了。
陆云天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暂且不说,不过他的师父的确是黄毛老怪,而且拜师时是去学武的,不是去学厨的。那为什么陆云天从武学大师那儿学到了一手好厨艺呢?这还得从数十年前说起。
当年,在洛阳有这么一个人叫陆稻谷,家里很穷,只有三间破房子、一把斧头、一张弓,打柴、打猎为生,他天天做梦都想着娶媳妇儿,却到死也没娶上。年轻力壮时,每当攒了几个钱就琢磨娶个好媳妇儿,可老天不公,村里的二傻子、三丑子都有娃了,他还光棍儿一条。到了六十岁的时候,他终于死了心,不再想女人了,做梦都不想了,他只想着赶紧挣几个钱给自己养老,能多活几年才是真事。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起了一个大清早,不知去干什么,出门没走几步看到地上有个婴儿,被褥包着,奇怪的是没哭,在那儿眨着眼儿。陆稻谷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竟然眨着眼睛笑了笑,笑得老光棍儿的心都快化了,他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稻谷一边手足无措、颠三倒四地喂养这个孩子,一边打听是谁丢孩子。可是半年了,也没有消息。最终,他只好收养了这个孩子。给孩子起了个他认为非常好听的名字,叫陆小猪。
有了小猪的老光棍儿陆稻谷竟然突然变得年轻起来,每天都精神十足,他去打柴带着孩子,去打猎也带着孩子,去卖柴卖猎物还带着孩子,去做什么事都带着孩子,是爱孩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有人说,有了小猪以后的陆稻谷才有了幸福的生活。
可是陆稻谷毕竟年纪大了,在小猪六七岁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精力不如从前,他觉得应该给小猪找个好的人家,自己太穷了,年纪又大。有一天,陆稻谷听说茂林山上有一位江湖高人名叫陆开,武功极高,最近一直在琢磨着找个聪明孩子做徒弟。于是,他带着孩子来到了茂林山。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江湖高人一见小猪就喜欢上了,并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把孩子培养好。陆稻谷很高兴,可当他把孩子交给这位江湖高人时,又有无限的舍不得。是啊,一个老光棍儿把一个孩子带了五六年,容易吗?这五六年付出了多少辛苦!又付出了多少的爱心啊!
陆开看出了陆稻谷的心情,拍拍胸脯说道:“老兄,你放心,我一定把这孩子带好!让他吃得好,学得好!”陆稻谷拙于言辞,只说道:“是是是。我这里也没什么要交给大侠的,这里只有这一点钱……”说着就要到怀中去掏他那不够有钱人吃一顿饭的钱。不料,陆开听到这话,眼睛一瞪,嚷道:“干什么?你这不是瞧不起我吗?”陆开感觉自己给的钱少了,似是侮辱了高人,可他已经把家底都掏出来了。陆稻谷很尴尬,不知说什么了:“这……我……”却见陆开一拍桌子:啪——。“啊?——”吓了陆稻谷一跳。陆开却道:“我喜欢这孩子才收的,我能要你的钱吗?”说罢走进里屋,片刻之后,拿着十两银子塞到陆稻谷的手里:“感谢老兄给我送来这么好一个徒弟。这点银子你收着。不收我可不答应!这叫学费!哈哈哈……”
就这么陆小猪开始了和陆开学艺的日子。起初也只是学武,可六七年后的一天,陆开觉得人生在世,唯吃最重要,他就眨着眼睛问小猪:“孩子,你想学做饭不?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小猪看到了师父眼中那奇异的光芒,这让他觉得厨艺和武术一样令人神往,五光十色,绚丽多姿。于是小猪说道:“想!”陆开道:“好!”于是打这日起,陆开拿出很多的时间又教小猪做饭。这师父二人也真是热闹,陆开有时高兴了切个菜竟然也边练武边切菜,他用最不专业的方式做出了远胜过专业的水准。有时想吃兔子肉就自己到山里去,不用弓箭,不用投枪、飞镖,竟然是追去,伸出食指,快速而轻轻地一点,点了兔子的穴道,然后拎着着活兔子回家。有时看到天上有只天鹅,陆开就说:“师父教打鸟。”说罢脱下一只鞋子,向天鹅掷去,啪,正打打在天鹅的脑袋上,天鹅啊的叫一声就落了地。慢慢地,在师徒二人都不觉之中改变着,小猪变成了以学厨为主了。
有一天,陆开觉得自己的厨艺抖擞得差不多了,竟然又跑到皇宫去偷了本《御厨宝典》来,师徒二人研究起来。这样又过了四五年,突然一天,陆开觉得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人家陆小猪是来学武的,这几年怎么老教人家做饭呢?这如何对得起陆稻谷啊。于是,陆开又怀着很是内疚的心情,专教了半年的武功。最后,陆开竟然非常得意——“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林高手,有谁既教给徒弟武功,又教给徒弟厨艺,只有我。哈哈……”
最后徒弟要出师了,陆开从腰上摘下自己的宝剑来交到小猪的手中说道:“孩子,这剑名叫青釭剑,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本为魏武帝曹操所有,后为蜀将赵子龙所得,辗转千百年终为你师祖所得……今天,师父就把它送给你了!宝剑在手,惩恶扬善。”小猪知道,这剑可是一等的宝贝,他激动地双手接过了宝剑。
陆开又说:“孩子,你今后要独自己去闯荡江湖了,得响亮的名号!师父给你起个名字就叫‘陆云天’吧!”陆小猪重重地点点头。是啊,今天的陆云天已经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少年了!
陆开又补充道:“江湖险恶,切收锋芒。厨艺在手,吃喝不愁……嗨,徒儿啊,你已经长大,师父从今也就逍遥了……”
这时陆开的头发胡子眉毛还都是黑的呢。也就是从陆云天下山,陆开开始了云游世界的逍遥生涯,变得无拘无束,天天想着给自己找乐子。再随着年岁的增长,才有的黄头发、黄胡子、黄眉毛,才有了今天的黄毛老怪。
而陆云天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不是争强好斗的人,他也不在乎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是一流还是不入流,他向往平淡的生活。于是乎,陆开传授的武功只被他用来强身健体,他从做包子开始,慢慢积累,十年的时间有了这个方圆百里有名的陆家饭庄。而师父传授给他的青釭剑被他放在了请工匠精心打造的木匣里,然后藏在了他炕头的大衣箱里,深深地埋在了一堆衣服下面。他觉得师父传授的宝剑应该这般珍藏,而全然没有想到宝剑却似个入了深宫不得见君王的美少女,在孤寂中度过着一天天,一年年。
这天马氏兄弟的扰闹让陆云天方才想起,自己也是学过武的,也是跟武林高人黄毛老怪学过武的。于是陆云天决定传授何一仙武功。
从这天起,何一仙开始白天跟师父二胖、师爷陆云白天学厨,晚上和师爷学武。何一仙练武公开了,不用再偷偷的了。打这日起,何一仙有了一段短暂的平淡时光,每晚他都和师爷学几招,从打拳踢腿的基本功、刀剑的入门招式学起,每天早上再早起练一阵子,学武遂了心愿,厨艺也学得很快。
这一晚,爷儿俩正练得投入,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镖直冲陆云天的胸口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