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一箭之后云羿并未停手,在第一支箭矢的目标上左右偏出两尺,再放两箭,此举是不给那人躲避的余地。
对方箭矢来势极快,云羿斜身避过,抬头再看对方,只见其已然心窝中箭,倒地身亡。
杀掉对方之后,云羿拉起焦急的汪小姝再度前掠。有道是身大力不亏,胖子在前已经开出了一条道路,他此时压力小了许多。
前掠之际云羿不时会开弓放箭,除了掩护前方的三人之外,他还射杀了十余名弓兵,因为弓兵对他威胁最大。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云羿的箭法准头很高,几乎是例无虚发,如此便容易被敌军弓兵针对,接二连三地招来成片的箭雨,轻功再快也有被射中的时候,片刻过后,他的左腿中了一箭。
左腿中箭对身法影响很大,但更要命的是他的箭囊空了,此时对方已然瞅准了他,想捡箭矢也不能够。
“要命的东西!”云羿皱眉丢掉弓箭,将汪小姝推至祝小庆与莫陆离当中,转而折断左腿上的箭矢,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乞丐都有个头儿,这些西凉军总不可能没个指挥。
在东北方向三十丈开外有一人腰间佩剑,长剑适合单打独斗,但不适合战场杀敌,因此在军伍中更多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且此人的穿着打扮也与其他的士兵不同,应该是个军官。
不过他并不确定此人是不是此间官职最大的将领,因为当老大的没几个亲自办事,东方的营地中还有不少士兵正在赶来,搞不好真正的头儿这会儿还在营帐中。
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论是与不是,他都得尝试一下。
见他突然转向,西凉军猜到了他的意图,分出数十人前往拦截。
见此情形,云羿并未加快身法,反而刻意降下了速度,倘若此时将身法施展到极致,那名武将很可能会离开原地。
弓箭没了还有武学,学习射箭前的拉弓令他的臂力和指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虽不能隔着铠甲封点敌方穴道,卸骨却能勉强为之。
由于过度缺乏对敌经验,导致他不能将五气擒龙自如运用,因此难以制敌,为了避免被敌人的长矛戳个窟窿,他需要不停地闪展腾挪,连续的施展身法使得左腿上箭伤更加疼痛,鲜血淋漓。
正面与敌方步卒拼杀有利有弊,弊端是应对这么多敌人,他很难吃得消。但也正因为如此,敌方的弓兵便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放箭。
他虽然带有长剑,但应对诸多持矛的步卒很是吃力,几经磕碰便断为两截。
轻功再高明也不能无视并排戳来的长矛,接连的躲避除了令腿伤加剧外,还使他的体力快速消耗。
断剑不能再用,只能设法自敌人手中抢夺兵器。
心存此念,云羿便兵行险着,逗乐断剑朝左侧的一名步卒突然急冲而去,左手下按护住胸腹,右手呈爪取其颌下十二重楼。
实则如此距离他根本无法击中对方,而且手上的动作也会暴露他要攻击的意图,但他是故意卖对方一个破绽,诱敌深入。
那名步卒见状果然上当,挺矛刺他心窝,云羿陡转身形,右手下探抓住矛杆,转身再探左手抓实矛杆,自那步卒手中夺过了长矛。
那步卒武器被夺,下意识地退步向后,云羿不待对方回神,旋身直挺长矛,将那倒霉的家伙捅了透心凉。
拔出长矛之后,云羿再未捅刺,而是快速搅动长矛向前急冲,左右摆动的矛杆像毒蛇般上缠下绕,挡开数名步卒的长矛。
此时他有机会再取两人性命,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踏地借力纵身一跃,双脚自面前几人的肩头踩过,向前扑出近三丈。
下落之际,已然有十余名西凉兵将他包围,此时凌空之势已尽,若是落地定然要被捅成筛子。
电光火石之间,云羿有了应对之策,长矛下探撑住地面,借力向前再跃,落地之时猛抽长矛,左右连摆,击碎身后两名步卒的膝盖后再次前冲。
先前敌方为了围堵众人,人员太过集中,云羿冲出战圈后反而没有了太多敌人。
但敌军此时已经分出人手前来追他,兵贵神速,云羿并未再与他们纠缠,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身法施展到极致快速前掠,向那名武将急冲而出。
到得此时,云羿的意图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显而易见,那武将见状高声呼喝:“放箭!”
军令如山,那武将高喊过后立刻就有一片箭雨飞来,云羿快速闪避,但箭矢太多不能尽数避开,转瞬之间左臂再中一箭。
血肉之躯总会感觉到疼,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疼也得咬牙忍着,前掠之际又有箭雨袭来,云羿自忖难以尽数避开,便将长矛折成两段,快速旋转进行格挡。
弓兵每次搭箭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以云羿的速度足以在此时间内靠近那名武将,二十丈、十五丈……
在他离那名武将不足五丈时,对方有了动作,抽出腰间长剑直取他六阳魁首。
见此情形,云羿心中大骇,前冲速度太快导致他左右移动不便,加之对方长剑横挥时覆盖面极广,要避开并不容易。
情急之下,云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止步前倾身体,双掌闪电击出,拍向对方胫骨。
不能脚踏实地便无法借力,但前倾倒地时产生的惯性力足以将对方轻松推倒,胸腹与地面接触之时云羿感觉肺腑剧震,面孔着地的瞬间只感到眼冒金星,人中上的热流表明磕破了口鼻。
对方被他击中后也是前倾倒地的,如此一来正好压在了他的身上,一个人的体重再加上盔甲的重量令云羿胸口为之一窒。
但他并没有就此停手,右手撑地外翻而出,随即骑到那名武将的背上,打掉对方头盔,左手抓其下颚,右手按其头顶,微微右拧,对方便吃痛尖叫。
“你是什么人?”云羿并未拧断他的脖子,问话之际抬头向周围看去,只见那些向此处靠近的步卒纷纷却步,确信自己没有白忙活。
“我乃步卒校尉王宪。”对方低声回应。
“你管多少人?”云羿再问。
“三百。”王宪再答。
云羿闻言皱眉,此时西凉兵近千,这家伙只能管三百,还不是官阶最高的一个。
不过俘虏了此人至少能够让他手下的那三百人投鼠忌器,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谁是你们的头儿?”云羿出言问道。
王宪没想到云羿竟是这种市井泼皮的语气,愣了片刻答道:“征虏将军董熹。”
“他人在哪儿?”云羿再问。
王宪此次有所迟疑,并未立刻答话,云羿担心他趁机编织谎话,手上又加重了力道:“快说,不然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王宪吃痛不敢不说:“在大营,此时正在率人赶往此处。”
得到答案,云羿回头东望,王宪所说的大营就是东方的军营,此时他们已经离军营不足三里,而自军营赶来的援兵离他们也不足五十丈。
“起来,”云羿夺过王宪长剑,转而抓住其衣服后领将其拉起,长剑架上王宪喉沿:“让你的人后撤。”
王宪不敢不允,慌忙叫道:“都往后撤!”
命令下达下去,但他手下的步卒闻言并未有所行动,而是面面相觑,王宪急切再叫:“都他娘的愣着做甚?后撤!”
“后撤五里!”云羿高声补充,与此同时轻拉长剑,划破了王宪颈上皮肤,鲜血瞬时溢出。
王宪瞬时慌了,张口问候麾下士卒的十八辈儿祖宗,那三百步卒不敢再有所迟疑,只得向后退却。
不过那些步卒只退出三十丈便没有再退,云羿看得明白,却没有再威胁对方,人不能逼得太狠了,王宪是他们五人的保命符,若是真将他给杀了,保命符可就成了催命符。
无论那三百人退出多远,只要他们不再参战,五人的压力就会小上一些。但情况依旧很不乐观,胖子此时已经严重负伤,挥斧也无甚力道。
莫陆离和祝小庆在提防左右两翼的同时还要保护汪小姝,分神旁顾自然难保自身周全,因此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挟持了王宪,云羿便带他前去与胖子等人会合,胖子此时已经很是疲劳,云羿便替换了他的位置。
有王宪作为挡箭牌,周边的那些士兵都不敢贸然上前,虽然他们不是王宪的部下,却也不敢以下犯上。
五人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而此时敌军的援军赶到,处境更加凶险。
云羿扭头向人群后方看去,前来增援的敌军是由征虏将军董熹亲自率领而来,此人约摸三十来岁,颌下生有络腮胡须,身体发胖,手持一柄长杆狼牙棒,披挂整齐,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高额良驹。
“放开王校尉,束手就擒,本将军可以在太师大人面前为你等求情,放你等一条生路。”董熹抬起狼牙棒,指着云羿说道。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云羿冷笑回应。
“冥顽不灵!”董熹面色瞬时阴沉下去。
云羿扫视周围一圈,此时后方的敌军也已经赶到,四面八方的道路全被堵死,已然无望再向东推进,只能将希望寄托到了所挟持的王宪身上。
沉吟片刻,云羿说道:“你若放我们东行,我便保证不伤及王校尉一根汗毛。”
“你先放开王校尉。”董熹沉声说道。
云羿没有回话,而是在王宪的脖子上再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董熹先是冷笑一声,随即面色一转,突然抬手下令:“众将士听令,妖道左慈祸国殃民,罪无可赦,其党羽五人助桀为虐,不可姑息,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