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旉又岂能安心得下,但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只能无奈地点头。
胖子闯下大祸,又连累了华旉,心中万分愧疚,伺候华旉吃过了晚饭,又赶紧忙着去给华旉收拾房间,送华旉去休息。
此事尚未了结,胖子心里也不踏实,又回到了云羿房里,说道:“现在可怎么办啊?”
“你先回屋上点药,我再想想办法。”云羿也是为此事感到焦头烂额,但他此时也是毫无头绪。
“我这点伤不算啥,”胖子摆了摆手,怏怏地坐到了桌旁,“华伯是无辜的,他们怎能对华伯下手?惹急了我,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你理亏在先,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不想办法解决问题,还打算把人家灭门?”云羿闻言皱起了眉头。
胖子自知失言,说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你先回屋去,我再想想。”云羿撵胖子出门。
胖子无奈,只得耷拉着脑袋回屋去了。
被胖子医死的可是官宦人家的女眷,想要妥善处理此事的可能并不大,若是对方派人再来,也不能打,不然梁子越结越深,如果真像胖子说的直接把对方杀了,那就更加不能了,这么做太不厚道。
道人不是强人,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况且道人也不一定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当年张角率领太平道教众举兵起事,聚众三十六方,势力广布八州,引得诸侯征讨,最终也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云羿也不去想了,叫来云岚对它施展拘神遣将。
拘神遣将可以强制命令异类为自己行事,但平时不会影响异类的神智思维,也不会限制异类的自由,之所以对云岚施展拘神遣将,主要还是为了与云岚建立心灵感应,方便传唤云岚。
此外,他之前让鳖三教云岚说汉话,但鳖三并不是个合格的师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几天就不愿意再接着教了,与云岚建立起心灵感应也方便教云岚汉话。
建立了心灵感应,云羿便将三观存神通过心灵感应传与云岚,再教它经脉穴位,好方便它抟气修行。
原本以为对方会派人再来,但到次日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云羿心里就有数了,昨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操控了那些骑兵的战马,那些骑兵回去定然会将此事上报。对方也会由此审视他的能力,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之前,对方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吃过早饭之后,云羿又去了一趟药铺,结果如他所料,自从他昨晚劫下华旉之后,官兵就从药铺撤离了。
但云羿并未因此放宽心,对方虽然明面上没有动作,但暗中已经有所行动了,昨夜他救华旉时外放灵气挡下了那些官兵的长矛,对方光凭这一细节,随便找个道人问问就能估测出他的大概修为,而后做出针对他的策略。
派兵包围修行中人这种做法并不明智,费事费力还没用,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干,云羿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花重金聘请道门中人。
大部分的道人有自己所属的山门宗派,门人弟子也需要吃饭,餐风饮露是仙人的能力,因此,道人本身也不会断绝与俗世之间的往来,为了钱财做一些有悖于道家本旨的事也不稀奇。
云羿回到震雷别院,见胖子要出门上街,问道:“你干嘛去?”
“家里没米了,我去买点儿米。”胖子晃了晃手里的钱袋。
“你别去了,我让云岚去。”云羿说道。
“还是算了吧,它都不怎么会说咱们的话,再说了,它也不会使钱,对米价也不了解,让它去还不得让人家给坑了?”胖子摇头。
“那行,你顺道儿打听一下谯县周边有没有道观,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道人。”云羿点头。
“打听这个干吗?”胖子不解。
“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你照做就是了。”云羿不耐烦地摆手。
胖子也知道云羿这次为他的事儿没少发愁,也没因为云羿指使他而发牢骚,痛快地答应一声。
胖子赶在午饭之前回来的,云羿交代他的事儿他打听过了,谯县境内的道观不少,不过近几年天下不太平,大多数道观门人散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香火也不怎么旺盛,观中也无甚能人,有的只是几个懂得粗浅的呼吸法门的道人,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角色。
听得此说,云羿稍感放心,既然谯县附近没有修为高深的道人,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麻烦上门。
即便谯县已经不能久留,但也不能现在离开,天下虽大,容身之处却不好找,况且此时又是凛冽寒冬,拖家带口确实不便。
翻过年之后,三月初的一个夜晚,云羿坐在床头抟气,三火内炼的抟气速度之所以远超其他抟气法门,其根本就是以自身内火锻炼元精以达成生生不息的状态,但自从他将内火导入咥血剑之后,这种优势就荡然无存了,他一直不曾放弃改良三火内炼,但始终是毫无进展。
乙夜时分,云羿陡感一道禽类妖气进入了他元神感知的范围,妖气是在北方出现的,此时正在向城内飞进。
突如其来的妖气令云羿提高了警惕,胖子医死人的这档子事虽然过去了两个多月,但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那道妖气直奔谯县而来,很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来的虽然是妖,但云羿不认为那家人会请一只妖物过来寻仇,那妖物应该是某个修行中人的坐骑,换言之,对方真的请来了修行中人。对方之所以两个多月没有动静,想必就是在暗中寻访高手。
这被请来的高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居所,但对方势必能够感知到云岚身上的妖气,虽然对方此前并不知晓云岚的存在,但对方肯定能猜出点什么,毕竟妖物隐于闹市这种事本身就不正常。
料想到来者不善,云羿也不打坐了,带上咥血剑,神授云岚出屋现出原形,载他升空,向北迎去。
隔着老远,云羿就看到了从北面天空飞来的一只巨大的黑鹰,鹰背上站着一名约摸四十来岁的道人,那道人颌下蓄须,额前绑着一条黄色幅巾,手提长剑,身着黄色对襟道袍,道袍两袖绣阴阳,对襟绣八卦,好生气派。
看到对方这身扮相,云羿有些诧异,黄色道袍在道门各派中并不常见,只有太平道的道人穿着。此外,道人有冠巾的习惯,但少有戴黄色幅巾的,而当年张角举兵起事的时候,其部将士便以黄巾裹头。
双方相距不足五丈之际,各自命令坐骑暂止身形,于半空之中彼此对视,凝神警备。
云羿看不透对方修为,已知此人并非泛泛之辈,应当是太玄高手。
“你就是害死刘大人家眷之人?”那黄袍道人打量着云羿道,“在下太平教唐周,还未请教道长尊号上下。”
“贫道玉宸派云水清。”云羿抬手还礼,唐周这个名字他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玉宸派?”唐周诧异道,“你是乌角子的弟子?”
“正是。”云羿点头,乌角子就是左慈的道号。
“玉宸派早已名存实亡,乌角子丧家之犬,乃我道门败类,偷鸡摸狗之徒,你怎会拜他为师?”唐周冷笑道。
听得唐周恶语伤人,云羿心头陡起怒火,正要发作,却突然想起了唐周这个人,此人乃是张角的亲传弟子,当年张角起事时便是此人叛变,走漏了风声。
“太平教主张角敢与天下群雄争锋,倒是豪气干云,怎会教出唐道长这等背信弃义之徒?”云羿冷笑道。
唐周听见自己老底被云羿揭穿,顿时臊红了脸,随即面色转冷道:“唐某来此是受人所托取你性命,你不过区区太素修为,不是唐某的对手,你识相的话就交出六甲神兵术。”
“什么?”云羿佯装不懂,心中却是一凛。
“你别装模作样了,乌角恶贼盗取丁甲派绝技六甲神兵术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前几年丁甲派倾巢而出在扬州围捕两个道人,连尘阳子和尘风子都出动了,除了六甲神兵术,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的大动干戈?”唐周冷笑道,“你也别再遮遮掩掩,我当年打听过这件事,当年丁甲派追捕的那两个道人中,有一个道号就叫云水……”
唐周一个“清”还没来得及出口,云羿已然神授仙鹤前冲,挥剑横扫,急斩唐周六阳魁首。
唐周尚未来得及拔剑,他脚下的黑鹰已经振翅飞高,助唐周避开了这凶险的一击。
“出手偷袭,全无我道门中人的光明磊落,贫道这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道门败类。”唐周居高临下,拔剑出鞘,挥剑急斩,剑气延伸竟然可达二十丈。
云羿见状不由得骇然大惊,唐周所发剑气足足比他的剑气长出十丈,硬碰硬肯定不成,当即神授仙鹤向下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