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晨脸色凝重,缓缓说道:“一陈兄,可否告知,具体是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里,陈一陈觉得,他能有此一问,怕是已经探听到了消息,索性就告诉他。说道:“我在墨城的客栈听到萧明煦勾结燕国大军,意图夜袭墨城。”
“果真如此?”萧梓晨的拳头再一次砸在了桌子上,咬着牙说道:“和我探听的情况一样。”
“梓晨兄探听到了什么?”
“朝中秘传,三皇子萧明煦串通江湖门派铁血门,以十五座城池为交换,意图勾结燕军侵袭我大陈疆土,而后瓜分天下。”萧梓晨说的咬牙切齿,双眼暴怒,脑门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说:“一陈兄,是这样吗。”
“不错,当晚在客栈中,确实听到了他们这样的密探。”
“岂有此理。”萧梓晨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怒道:“如此败类,竟为了一己私利祸害我大陈无辜百姓,真是罪不可赦,千刀万剐。”
“你,你也这样认为?”陈一陈没有想到,萧梓晨竟然能不畏皇权,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由高看一眼。
“就算萧明煦贵为皇子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对待这样的不齿之人,定要让他挫骨扬灰。”说到这里就听萧梓晨长叹口气,说:“唉,若当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是我就好了,那我定会到京兆府将这恶贼的阴谋拆穿,陛下定然会将他千刀万剐以泄民愤。”
“他是皇子,陛下怎么会杀了他,虎毒尚且不食子。”陈一陈看他说的义愤填膺,却又觉得不可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一陈兄还是不了解当今陛下。”萧梓晨嘴角抽搐一下,说:“景帝生性多疑,为了帝位的巩固和皇权的威严,绝对不会徇私,只要陛下查证此事属实,定会严惩不贷。”
萧梓晨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景帝一共有七个儿子,大皇子乃是陛下潜龙时与青楼女子所生,虽贵为皇子却无权继承帝业。二皇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可惜他不学无术,竟敢祸乱后宫,被陛下圈养在府邸,此生不可跨出院门一步。”
对于皇家的这些私事,陈一陈还是第一次听说。更没想过此生还会与帝王之家有瓜葛。
“三皇子看上去忠厚仁义,景帝本欲立他为太子。幸亏他的阴谋被你发现,否就连陛下都会被他的假仁义迷惑,若真有一天他继承大统,君临天下之时,怕遭殃的还是无辜百姓。”说到这里,萧梓晨连连叹气,道:“可惜啊,可惜。”
“梓晨兄,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有亲耳听到萧梓晨的阴谋,否则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去京兆府拆穿他的诡计,为绾儿姑娘报仇。”萧梓晨一脸的惋惜,说:“虽然此时我知晓,但却不是第一人证,纵使有心,却无力。”
“梓晨兄就那么肯定,京兆府会不畏皇权严惩萧明煦吗?”
听他这样说来,陈一陈内心蠢蠢欲动,自己何尝不想为绾儿报仇。却又担心去了京兆府,他们会畏惧皇权,将此事隐瞒下来。到那时,恐怕自己连刺杀萧梓晨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必须要寻找一个极其稳妥的办法。
“一陈兄还不知道吧,京兆府直属陛下管理。整个京兆府的人全部是陛下的亲信,任何事情都会如实上报,等待圣裁,绝不敢有人欺君罔上。”萧梓晨脸上一惊,看着陈一陈,说:“怎么,难道一陈兄想要去京兆府揭发萧明煦的阴谋,为绾儿姑娘报仇。若真是如此,那萧某定会不遗余力相助于你,就算丢了我的性命,也定要让那贼子粉身碎骨。”
“梓晨兄乃真豪杰。”陈一陈听他说的这么肯定,当即说:“好,那我就去一趟京兆府,既然萧明煦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又岂能任凭他宰割。更何况绾儿之死也与他有莫大关联,大仇未报,我怎能让他安度余生。”
“好。”萧梓晨站了起来,说道:“萧某自当动用一切力量,助一陈兄一臂之力,你我生,便同生。死,则同死。”
“梓晨兄侠义相助,令我动容。此事由我一人承担,梓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陈一陈不想在牵扯无辜进来,本来两人就是萍水相逢,若为此事让他搭上性命,心中更是不安。
京兆府,景帝亲设管辖,三省六部之外的独立系统。不隶属于任何部门,而京兆府的命令下达只有一个来源,那便是景帝。
京兆府的主要任务便是监察皇亲国戚及封疆大吏,位居正三品上的官员,全部在监察范围之内。若发现通敌、谋逆重罪,有更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可越过三省六部层层审核,当场格杀。
陈一陈站在京兆府的门前,慎之又慎的看了看。门庭宽不足一丈,门口八名护卫手持长枪,笔直挺立站立在两侧。若不是门上的牌匾,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里就是京兆府。
隶属皇帝管辖,竟然这么寒酸。位置偏僻也就算了,想不到大门还不如将军府气派。陈一陈也顾不得这些门面讲究,打定主意,昂首挺胸迈腿便向京兆府走去。
迈进大门,里面倒是宽敞了许多。沿着主路走过第二层院子,来到第三层的时候,隐约觉得不对。穿堂过院看到了不少人,相遇的人指指点点,怎么就没有人搭理自己呢,想要揭发萧明煦,找谁说呢?
左瞧右看,只有一间屋子房门敞开,陈一陈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房子不大,没有太多陈设,只是在门口对应的不远处摆放着一张长桌,桌后坐定一人。身着黑色官府,手中拿着几张纸,不知他在皱眉研究什么。放下手中纸后又从桌案上拿起另外几张,反复对比,极其认真的样子。
陈一陈站在桌案前,静静看他认真忙碌,这一站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见桌后的大人无意中一抬头,双眼扫了他一眼后,目光很快收回。
“哎。”大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看到陈一陈,楞了楞神,再看周围,并未有其他人,说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
“大人,小人有机密要事禀告。”陈一陈长出口气,暗道:总算发现我了。
“要事?什么机密要事?”大人手一拍桌子,心说手下的人办事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不通禀便将人来带。怒道:“本府问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谁带你来的。”
“没人带我来,自己走进来的。”
“放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大人越说越气,看着眼前的小乞丐,说:“堂堂京兆府岂是你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我确实随随便便就进来了,也没人阻拦啊。”陈一陈回忆一下,从踏上京兆府台阶的那一刻,确实没人阻拦。
“放肆。来人。”
“大人。”内堂里出来两名兵士。
“去查一下,此人是谁带来的?”
“喏。”
两名兵士离去之后。就见他冷眼瞧着陈一陈,缓缓说道:“你刚刚说有机密要事禀报,什么事?”
“敢问大人,若此事涉及权贵,大人还敢不敢听。”陈一陈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哈哈,小子,你好狂妄的口气。别说达官显贵,就算皇子本府也无所畏惧。”大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冷言道:“但是有一点,本府可没有时间去过问芝麻大小的官吏,他们还入不了本府的法眼。”
“好,既然大人口口声声说无所畏惧,那我要揭发的就是当今陛下的三皇子,萧明煦。”
“什么?”陈一陈话音刚落,桌案后的大人便站了起来,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变镇定下来,嘴角上扬,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揭发三殿下,你有何凭据,所谓何事。”
此人正是京兆府的当家人,王梁王大人。早在景帝潜龙时曾做过书童,两人也算是从小长起来,更是景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对于三皇子的事情坊间早有传闻,更何况景帝曾亲自让他看过藤哲将军写的书信。暗中也在调查此事,半个月前景帝还曾命他四处暗中打探陈一陈的下落,却未想到,今日竟然有人上门来揭发三皇子。
“我叫陈一陈,曾亲耳听到三皇子与人密谋,而我也曾被他派来的杀手追杀,侥幸逃过一命。”
“报。”陈一陈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声音。
“查清楚了?”
两名兵士从门口进来,一脸怨气的看了陈一陈一眼,说:“回禀大人,卑职二人仔细询问过门口的值班卫士。”
“我是问谁带他来的京兆府。”王大人有些不耐烦。
“据门口卫士说,无人带他前来,是他自己来的。”兵士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斥责的准备,头压得很低,继续说道:“卑职也询问过府内其他人,有人看到他大摇大摆的在府内闲逛,都以为是大人的安排,无人阻拦。”
“放肆。”王大人的手狠狠一拍桌案,怒道:“成何体统,堂堂京兆府竟任凭一个乞丐自由出入,颜面何在。”
“大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乞丐竟然如此胆大,公然闯入京兆府。这恐怕是京兆府设立以来,头一份。”兵士极力辩解,京兆府这个地方,常人躲还来不及,谁还有胆子主动送上门来。
“真是岂有此理。”王大人的手气的直哆嗦,说:“去,去把门口的卫士都给我砍了,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