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陈瑾点了点头：“没错，莫离说他的意见就是没有意见。”
“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他同意你的决定。”苏陈瑾难得深沉地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他并没有直接说同意或者不同意，他只是告诉凡诺虽然顾清浅的这个提议真的令他十分心动，但是是非对错他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至于最后决定如何答复你的，是凡诺。”
“那么凡诺的决定又是什么呢？”
“我们都已经来了，这不是已经够明显了么？他自然是同意你的想法的。说实在的，在大是大非之上，凡诺要远胜于他的父亲。”苏陈瑾摇头晃脑道：“其实他本来是想亲自来昆仑和顾清浅面对面的表明自己的立场的，但是你也知道他毕竟是一国之主，没有个能在朝臣面前说得过去的理由是不好随便出来的，但是这种事情实属皇室秘闻不能随便张扬，他也就只好让我俩代替他来了。”
“原来如此。”虽然清城总觉得苏陈瑾的话里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不过他并没有细想，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我有一件事情真的是想不通，照理像这种事情答案这么明显你根本就没有问的必要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去找苏莫离？这实在是太不像你的行事方式了——更确切地说，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苏陈瑾的话说得毫不客气，不过清城熟知他的性格，倒也不以为意，他只是弯了弯嘴角，道：“用意什么的不重要，至少结果已经有了，不是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清城的话让苏陈瑾再一次困惑了，他习惯性地转向自己儿子：“小傲，你知道他的意思么？他说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结果？”
苏莫傲强忍住把他扔出去的冲动，道：“这种太深奥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他们现在正准备要去干掉顾清浅，而我们则要躲在边上帮他们加油，这就够了。”
“……”苏陈瑾艰难地转过头去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苏莫傲趁机把他从自己怀里扯出来又扔回了一旁的椅子上。
有一个昆仑小弟子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到清暇阁里聚了这么多人似乎有点吃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朝着在场的两个陌生面孔恭敬有礼的行了礼，然后又急急地附到清城耳边嘀咕了一阵。
清城的神色渐渐地严肃起来，他挥挥手让那个小弟子先回去，然后转向木忘昔及苏陈瑾等人，道：“陈瑾，你刚才说因为凡诺抽不开身，所以请你和莫傲代为前来的，是么？”
苏陈瑾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和苏莫傲交换了一个眼神。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清城平静地道：“刚才那个小弟子跟我说婆娑那洲的苏王殿下已经到了昆仑巅，现在正在清暇阁的前殿之中等着我前去商量要事。”
“凡诺他来这里了？！这不可能！”苏陈瑾吃惊地叫道。
“除非你嘴里的凡诺和我所说的苏王殿下不是同一个人。”
苏陈瑾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已经变成了愤怒：“他这个人这么严肃，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不靠谱？”说到不靠谱，我倒是觉得近百年，哦不，近千年内大概也找不出能超过你的人了。”清城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道：“所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木忘昔也开腔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左右也瞒不了了，叔公你干脆就都招了吧！”
“我……这……”苏陈瑾哭丧着脸看向自己儿子，苏莫傲却把视线转向了清城，道：“抱歉，家父这性子一向都是这样，这么些年了怎么都改不了，还希望你能体谅。”
苏陈瑾彻底败下阵来，在木忘昔和苏莫傲两个人满含警告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过程简单地向清城说了一遍。当然，里面出主意和建议的人全部都自动代换成了他自己，他可不想被一大一小两个恶魔合伙给整死。
清城听完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略略想了片刻，道：“走吧，我们去见见苏凡诺。”
清暇阁的前殿。
苏凡诺将将喝完了一盏茶，清城才终于从后殿里面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时飞如等四人，然后是……木忘昔，最后才是苏氏父子。
“忘昔？！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凡诺吃惊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还有叔公！叔父！怎么连你们也都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苏陈瑾气鼓鼓地跳出来道：“明明我和小傲都已经不在了，你居然还敢扔下朝政这么随随便便地跑出来！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苏凡诺微微一愕，道：“我一和你们分开就直接出发了，并不知道你们也来了这里。而且说起来我不是已经把永晏宫的事情都交给叔公您和叔父了么？若要说不负责任，那也应该是您才对……”
如此苏陈瑾也是一愣：“我们也是直接就出发了的，原来你跟我们想的一样。”
木忘昔冷不丁地插话道：“原来哥哥你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偷偷地抛下我了，我还觉得奇怪呢，为什么我要求和你同行得时候你竟然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那是为了你好。”苏凡诺道。
木忘昔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我。”
明明是对着苏凡诺说的话，清城却觉得那轻轻的，带着一丝伤感的话像小猫的爪子一样不痛不痒地挠在了他的心田。
曾几何时，面前这个女孩也曾跟他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时间不同，场合不同，其中的感情也更是完全不同。他曾经不明白木忘昔时不时会冒出的，与她平时的性情完全不相符的那些或轻柔哀伤，或歇斯底里的话语里蕴含的意义，但是现在他全部都能明白了，甚至还感同身受。
只是这份明白不知道来得算不算太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