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去。”宋旻盯着床上的阿奇。
是不想,不是不能,也不是不会。
云月兰一把抱住宋旻,她心中突然感觉很慌张,她好像要失去他了,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他走?
宋旻感觉到云月兰的紧张,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阿兰。”
“你别走。”云月兰带着哭腔,她开始觉得害怕。
宋旻不说话,只是将她也抱住,他深知她有多喜欢他,有多依恋他,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也根本不想回去,他也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可他仍旧不能信誓旦旦地和她说些什么约定,他只能等阿奇醒来,同阿奇再好好谈谈。
“旻……”云月兰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兰,莫要哭,我不会轻易离去。”宋旻伸手擦去云月兰脸上的泪珠。
“真的吗?”
宋旻点头,带着她出了门。
天色渐晚,后院的厨房中灯火正明,厨房中有宋旻忙碌的身影,而云月兰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漫不经心地添着些柴火,那一双眼却一直盯着宋旻,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宋旻就消失不见了,宋旻也没说什么,只是任她看,或许如今多说无益,只有这样能让她稍微放下心来了吧。
阿奇慢慢苏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他虽然知道是有人救了他,可他一直作为暗卫的高警惕,并没有让他一下子就松懈下来,直到他看见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的宋旻。
“十爷。”阿奇一脸高兴,宋旻最后还是选择救下他了,那是不是代表不日也要随他回皇朝了?
可当宋旻走进屋时,阿奇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绚丽的南疆服饰的妙龄女子,阿奇的表情一下凝固在了脸上。
宋旻站在床边,将手中的粥递给阿奇,阿奇接过几口便喝下了,云月兰上前查看阿奇的伤势。
“差不多了,毒已经解了,只是伤口需要时间愈合。”云月兰看着宋旻。
宋旻点了点头,伸手牵过云月兰,阿奇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情况,他的十爷,堂堂皇朝十皇子,竟会跟一个南疆女子如此亲昵。
“十爷,她……她是……”阿奇磕磕巴巴地开口,他觉得现下他需得稳住才行。
“她是我妻,阿兰。”
宋旻此话一出,阿奇如五雷轰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早已同宋旻有婚约的右相嫡女宣灵,那可是皇朝中贵女的典范,虽说云月兰这南疆女子也美得别具一格,可怎么可能比得上皇朝中人?而且南疆人善蛊术,这就让人敬而远之了。
阿奇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宋旻不愿意回皇朝是因为这个南疆女子,为了与这个南疆女子在一起,宁愿抛弃皇朝的一切,蜗居在这山林之中。
之后的几天,阿奇呆在屋中养病,宋旻时常去看望他,他也同宋旻说了不少皇朝的消息,宋旻却很少回应什么,只是点头表明知道了,渐渐的,他虽不想承认,却也看出个大概了,就不再过多言语什么。
他怨恨过云月兰,一直以为是云月兰控制住了宋旻,可他毕竟也不是瞎子,这些时日,他也看出了宋旻对云月兰的照顾,他知道宋旻和云月兰两情相悦,自然也是知晓了云月兰的身份,他一边高兴,云月兰虽是个女子,但在南疆地位极高,宋旻在她身边过得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可一边又很忧愁,他从未忘记自己来南疆的目的。
他的伤慢慢好了起来,可精神却日渐下滑。
于是在百般挣扎后,他暗暗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要做最后的努力。
一日清晨,宋旻早早起身,如常做好早茶,同云月兰吃完后,便前往学堂,云月兰站在院门前同他依依不舍一番之后,朝他远去的身影挥手,可当宋旻的身影消失,云月兰放下手转身准备回屋之时,却见站在院子中央的阿奇。
阿奇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双眼放光,云月兰感到一股威胁,她不动声色地伸手摸到一个瓶子,这些天阿奇听话得像是一个常人,可云月兰没有忘记阿奇始终是个暗卫,是一个会杀人的武器。
可正当云月兰觉得阿奇会向她拔刀之时,阿奇却’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带起地上的一些尘土。
云月兰惊得一下松了松手中的瓶子,这什么情况?
“阿兰姑娘,属下有件事想求你!”阿奇低着头抱拳。
“你……你起来,有事起来说。”云月兰觉得自己可承受不了这样的大礼。
阿奇只是放下手,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云月兰。
云月兰突然感觉不妙,她已经能稍微猜到阿奇说什么了,而她并不是那么想听他说,她知道早些时候阿奇一直在和宋旻说话,但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并不过问,她只觉得如果问了,她知道得多了,那她可能就没办法,对有关宋旻的事情不管不顾,她怕自己会心软。
“皇朝此时已经是混乱不堪了,太子殿下与五皇子殿下一直明争暗斗,但太子殿下使阴招让五皇子身中剧毒,众多五皇子一党的皇子和大臣也都莫名暴毙,而一直卧病在床的皇上也被皇后娘娘的人看管着,连十爷的生母冯贵人想去探望,皇后娘娘都不让,如今太子一党在皇朝得势,可太子为人本就暴虐,如今更是肆无忌惮了,若有朝一日他真登上皇位,那皇朝百姓定会苦不堪言啊,阿兰姑娘是南疆圣女,有一身的好本事,你为何就不能陪十爷回皇朝,为十爷谋那帝位呢?十爷虽不善武艺,可也满腹诗书,心地善良,怎么说也比那太子适合登上帝位。”阿奇一脸悲愤。
云月兰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身为一个南疆人,本就不该掺合进皇朝的纷争中,可偏偏宋旻又是皇朝人。
“太子殿下派十爷到南疆来,想让十爷为他寻回一个会用蛊的人,回去助他一臂之力,可在十爷出事之后太子殿下却不闻不问,这是何等心思!冯贵人在宫中地位本就不高,只是甚得皇上欢心,可皇后娘娘哪里是那种宽厚之人,只怕不知哪日皇上仙去了,冯贵人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说着说着,阿奇眼中已经有些清泪。
云月兰听着一脸为难,她终于知道,为何近日宋旻一直郁郁寡欢。
“十爷不和你说这些事,他不敢说,他不想把你扯进这些事情,但他孤身一人,又哪里是太子的敌手?可若是他不回皇朝,冯贵人恐怕危在旦夕,而且皇朝之中想必也会大乱。”
“阿奇求阿兰姑娘,陪十爷回皇朝吧。”阿奇说完便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磕头,知道额头已经红了一片也没停下。
“你先起来吧。”云月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弯腰去拉阿奇。
“阿兰姑娘这是……”阿奇一脸惊喜。
“这些话,需得旻亲自跟我说,他若真想我陪他回皇朝,我定会考虑一番。”虽然此事牵扯颇多,甚是复杂,可云月兰知道此时定要清醒。
“可阿兰姑娘,十爷怎么可能会同你说这些呢?”阿奇一下子泄气,这些事宋旻早就知道了,可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他却只字不提,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云月兰低下头不说话,这事她也没法说,她也不太知道宋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可她知道,宋旻知道这些事后,肯定也不好受。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谡之一脸怒气地踏出屋中指着阿奇。
阿奇一见来着不善,又从未见过的谡之,马上拔剑相向。
谡之上前几步抬手打掉阿奇的剑,对云月兰说:“我这几日在山中跟师父软磨硬泡,他终于松口说见你一面,我本高高兴兴地跑来同你说。”
可随后他面色一冷,转头看阿奇:“可我却见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人,嘴里尽是胡言乱语。阿兰贵为南疆圣女,与你们皇朝的纷纷扰扰有何干系?”
“你又是谁?这也不见得和你有什么关系!”阿奇虽面无惧色地反问回去,可心中有些底气不足,还未有人能一招便将他手中的剑打掉,想必此人武功肯定不俗,只是现如今他的伤还没真正好,想来若是拼命,还真没有几分胜算。
“你闭嘴!你主子宋旻都没说一句废话,你个侍从竟替他说话,以下犯上的侍从,按规矩将你一刀杀了都不为过。”
阿奇咬牙,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阿兰,你不可再冲动了。”谡之抓住云月兰的双肩,一脸担忧。
云月兰只是呆呆地站着,她脑子里一片混沌。
“云月兰!”谡之着急地大喊。
“你忘了吗?你是南疆圣女,不久之后千万的南疆人皆以你为尊,你本就高高在上,绝不可同宋旻回去皇朝,搅那一滩浑水,那样你只会让人看轻你!”
云月兰感觉到谡之抓着她双肩的手很用力,她已经隐约觉得有点疼了,可无助地摇了摇头,伸手捂住脸,轻声地说:“师兄,我……我不知道……”
她再也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