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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入寒渊

“不过还好这楼兰与南疆世代皆仇敌,不然这片大陆可能真要变了天了。”齐康感叹了两句,随后又端起了酒杯。

南疆与楼兰不和,这宋澄倒是略有耳闻,可到底为何为敌,这她到不是很清楚,典籍中也并未有详细记载,她只粗略地看见过什么巫术蛊术本同源,后为论谁更胜一筹,便开始互相斗法,各自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久而久之便演变成如今这场面了。

不过此时她脑中突然闪过前段时间慕恒昏迷到都快醒不来的模样,不是说他受众神庇护吗?怎会受如此重的伤?难不成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慕恒被南疆人下了蛊?可就算他中了蛊术,那自然也会有巫师救他,她越想越想不通,可若是去问慕恒本人,那肯定问不出什么,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安明。

待到各自打道回府之时,宋澄跟她那便宜主子说与赵歌有事要说,要晚些回府,便上了赵歌的马车。

宣祁虽不放心她自己一人,可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交代宋澄早些回府便离去了。

“到了前面那条街停一会儿。”宋澄撩开帘子嘱咐车夫。

“你这是要作何?”赵歌好奇,怎么跟她一齐走不是有事要与她说?

“我有些事想找那明先生问问。”宋澄想到安明既然自称明先生,那想必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他的名字。

明先生?虽说当时谋划救苏润声之时,他确实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可刚刚听了苏润声说的事情,明明那苏润声知道的更多,到底是什么消息,不问苏润声偏偏去问明先生?赵歌不解。

“又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吗?我知道你当时去刑场助宣公子脱身,自己却被禁军缠上了,虽说宣公子那时折回去救你了,可你有没有受伤?”赵歌一脸担忧。

“我没受伤,有人将我救下了。”宋澄想起那怀抱。

“澄儿,虽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宣公子他们定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的,我也想了想,你如今出宫定是为了不想和亲,我看那二公主虽有心想嫁给楼兰世子,但事关两国关系,想必陛下也定不会匆忙便允了她,你不如便好好呆在宣公子身边,等这事过去了再回去也行,可千万别再去做什么凶险的事情。”说实话,那日赵歌在小院等齐康他们将苏润声救出时,听齐康回来后说有一个黑衣人三箭齐发救了宣祁什么的,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人是宋澄,可宣祁是救下了,那宋澄呢,她顿时急得想去找她爹救人。

宋澄想起她那父皇,只觉得想笑,她好似已经看透了她父皇,她大概也猜得到为何她父皇不急着答应宋敏,只不过在权衡而已,在找一个折中的办法,能同时不和硫国闹翻,又能和楼兰交好,才不是什么两国关系,她父皇想要的,何止是两国。而她只不过是她父皇手中的棋子而已,她根本没什么选择。

“虽然我出宫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亲这事,可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小姐,到了。”

宋澄还未说完,便被车夫打断了,她原先是想着这么久了也不该这么瞒下去了,索性告诉赵歌,免得她总是担心,可如今好似也不是个好时机。

“下次再说吧。”宋澄拍了拍赵歌的手,不待赵歌说什么便下了车。

她记得她第一次和安明相见便是在这条街,只是在街的什么位置她就有些记不清了,毕竟这街道不仅长,还长得都差不多,她只能顺着街道走了下去,幸运的事,她正瞧见安明在一家空荡荡的馆子里喝茶,她连忙跑了进去。

安明见宋澄出现在他眼前,他不免有些诧异,他们几个刚刚不是散了吗?这也不早了,她单独出来做什么?

“有什么事吗?”不过安明明显不想理她,只因她刚刚多嘴,都教别人知道了他主子有个克星的事情,不过好在她还没口无遮拦到向众人表明她便是那个克星。

“有事要问你。”宋澄自然察觉到了安明的情绪,但她可不管。

安明瞥了宋澄一眼,脸上写满了‘不管问什么我都不会说’。

“你家主子怎么会有那样的旧伤?他到底是何时何地受的伤?”

安明微微一愣,他记得那次他主子昏睡,这公主可是衣带不解地照顾了许久,而且他那主子明知这公主是克星的身份还一再骄纵,他原以为她早就知晓了,却不料他主子竟连这事都没有告诉她吗?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既然主子不告诉她,自有主子的道理,那他安明可不能擅作主张。

宋澄看着安明不语,便知他不是那么轻易开口,可关于慕恒,她实在是想知道,她也从来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随即,她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啪’地一声放桌上,“说。”

“你……”安明简直要气死了,这公主摸清了他爱财便这般来收买他,可他主子的事都不愿说的事情,他怎么能说?他只能盯着那银票,却不能拿,真是煎熬。

“不够?”宋澄又掏了几张出来。

“你够了,快些收回去。”安明闭上眼,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然而宋澄并没有听,反而又从怀中再掏出了几张,安明听到便再次睁眼,怎么还越来越多了?真的好多啊。

“我并没有恶意,你家主子当时差点醒不过来,我只想知道到底什么事能将他重伤如此而已。”宋澄的语气软了下来。

“公主,具体的事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安明现在真的想哭,太难了,有钱在眼前却不敢拿。

宋澄叹了声,不得不说,这慕恒的下属,还真是衷心呢,关于他,她还是什么都了解不到吗?

“不过我倒是可以简略地告诉你一点点。”

“快说。”宋澄一听,还是有希望的。

“世子当年,是在上宸宫受的伤。”安明搓了搓手,他觉得自己甚是聪明,这样一来既不算违背了主子的意思,又能拿到钱,简直一举两得啊!

上宸宫,是皇朝中最大的修仙门派,自古皇帝都想求长生,所以扶持一个修仙门派来给自己炼丹药、占卜什么的并不罕见。宋澄记得皇朝的国师历代出自上宸宫,可慕恒为何会和这上宸宫扯上关系?

宋澄突然一把将银票都抓了起来,安明瞪大了双眼,不是吧?这还出尔反尔!

“因何事受伤?”

“寒渊深处取灵草。”

宋澄闻言怔住,寒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寒渊,寒渊在上宸宫后,听闻那里一年四季皆落雪,厚雪盖了满山,山中难有生灵,因其寒冷,行人路过都宁可绕道,慕恒还去了深处……

他……一路上,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去,又饱受了多少刺骨的寒冷才活着走出来的?

想及此,她的心似乎沉了下去,鼻子也有点酸酸的,怎么会有这般不要命的人?他怎么敢?他到底怎么敢拿命冒险去这般凶险的地方?

安明见状一把抢过宋澄手中的银票。

“哼,你别再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安明洋洋得意。

宋澄慢慢缓了过来,起身往外走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倒是忘了告诉你,这银票是当时你主子给我的。”

安明本来还高兴地数钱,结果听她这么一说,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顿时气急,自己本来就是给主子挣钱的,如今主子的钱又回到了主子手上,而他还被套走了两个消息,这根本就是个亏本到不能亏本的生意好吗!

她知晓安明和齐康不仅臭味相投,还一样喜欢怼她,齐康那明显就是他恶趣味,而安明是因她的身份才没什么好话的,不过两人说的话倒是没什么区别,这下看见安明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本该幸灾乐祸终于扳回一局才对,可她心里却依旧有点沉沉的,她高兴不起来。

“公主。”

宋澄停住正要跨过门槛的脚,转头。

“今日你也听见苏润声说的关于世子的事情了,你该清楚,你还是不要再过问世子的事了,最好也别再接近世子了,那些世子答应了你的事,自然会办到,还请你顾念一些我们世子,别真挡了他的路。”安明一脸严肃。

“凭什么?”宋澄一脸不悦,就算她真的是克星又怎么样?她从来没有想害慕恒的心思,凭什么就断定她一定会挡慕恒的路,置慕恒于死地?还不让她打听慕恒,接近慕恒,他安明有什么资格来约束一个人的行为?

安明抿嘴不语,但眼中已经泛起了杀意。

“公主,若我这一条贱命能换你的命,好似也不是个亏本的买卖。”安明冷笑,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自是知晓宋澄并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之人,但他几番请求,她不听,那可别怪他了。

宋澄也不怕安明的威胁,她和他是交过手,且她还落了下风,可如今若真避免不了要打架,那她自然也不会退缩,她只觉得自己要打听谁,了解谁,接近谁,那是自己的意愿,还轮不到他人来说允不允许。

“公主,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府吧,不然要惹人生疑了。”

一触即发之时,宣祁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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