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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千千结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依旧是那暗金色的眼眸,只是此时略显无神。

“你醒了。”宋澄觉得庆幸,正如安明所说的,他熬过来了。

“世子!”安图和安明连忙走到床边来,而安明一把夺过慕恒的手,两指并拢搭在慕恒的手腕上,他在把脉,所以这道士其实不是道士,而是郎中?

“阿图,快端些米粥来,我去熬药。”

安明拉着安图匆忙出去,不一会儿,安图端着一碗米粥进来,宋澄将米粥端起,待安图将慕恒扶起后,她便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慕恒。

吃了一些米粥后,慕恒说:“你为何会在此?”

“想来问你一些右相府的情况。”宋澄看着慕恒,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加上那张苍白的俊脸,活脱脱就是个纸片人。

“昨日你便来了?”

宋澄点了点头,慕恒便明白,原来昨日那时不时从脸颊传来的热源是出自她,原来昨日,她竟也陪了他那么久,可是,为何?

“公主这么陪着本世子,可是有什么请求?”没有人会白白施舍善意,也少有人受了别人的善意而不回馈,她既如此照料自己,那肯定时有所求的。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就是来问问右相府的情况,别无他求。”宋澄喂完慕恒,将碗递给安图,安图将碗端了出去,这时屋内,只剩她和慕恒两人。

“是吗?”

“早些时候见你昏迷不醒,我便想着你要是快些醒来就好了,我好和你打听打听右相府的情况,可你却不醒,晚些时候,你那些属下都一脸悲伤地在那炉子旁边看着你,你依旧不醒,我可是记仇着呢,你救过我,可有次也差点杀了我,这时我在你的床边看着你,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只要伸手便能杀了你。”宋澄起了坏心思,她要吓吓这个总是波澜不惊的世子。

慕恒勾唇一笑,缓缓地将左手伸到宋澄的手边,将她的手拉起到自己的颈间,说:“现在,这条命你若想要,取了便是。”

宋澄感觉到慕恒脖子上的温度和脉搏跳动,再看那慕恒那笑容,病态种带着疯狂,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脸也有点烫。

“你……你可别诓我了,我要是妄想动你一根毫毛,我还没动手之前,安图便不知从哪出来把我一刀结果了!”宋澄连忙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手将他的手暖热了,总觉得他的手像个烫手的山芋,碰不得碰不得。

安图进来便看见三公主坐在世子床边,脸颊微微泛红,而世子一脸笑意,明显心情不错,他不知道就自己出去的这一会儿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猜不到,索性他就只是上前去服侍世子躺下。

“你这是何时生的病?”这是宋澄很早就想问的问题。

“很早了,早些年受过伤,留下的旧疾。”慕恒收起笑容懒懒地回答。

宋澄看他不太想细说的样子,想必是个伤心事,那不提也罢。

“那你可知,右相大人府中每个院落守卫都很森严,我根本没办法细细去打探每一个院落,所以我该注意哪个院落?”

“每个人都有最宝贝的东西,而右相大人最宝贝的,不过就是那小公子。”

宋澄一惊,那不就是自己待的那个院子吗?可宣祁的院子除了比其他院子奢华一些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呀?难道还有什么暗格自己并未发现?看来得再好好探寻一番了。

“我明白了,你先好生休养着,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宋澄帮慕恒掖了掖被子,起身向门口走去。

“公主。”慕恒突然出声,宋澄回头。

“路上小心。”

宋澄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待宋澄回到丞相府,原以为可以偷偷摸摸地回去睡个觉,没想到房中灯火通明,她一惊,难道自己被发现了?现在宣祁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可待她近看时才发觉丫鬟们都步履匆匆,似是很着急。

“可算找到你了,孙姑姑,霜儿在这!”一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抓住还在门口观望的宋澄。

“你这是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大半夜的居然找不见你人!”孙姑姑闻声急忙赶来一把抓住宋澄的手将她往外拖。

“姑姑这是发生何事了?”这一大院子的人都乱作一团,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闻着你身上的药味越发浓重,是不是脑子也病糊涂了,你的主子从外面和朋友喝酒醉了回来,如今在屋子里发酒疯呢,谁去伺候都不行,非要你,可偏偏你还不知去了哪,真让人好找!”

什么?宣祁喝醉了?还只要她伺候是个什么意思?反正不管怎么样,从现在看来,她是坐定了小公子的爱奴这个事实,于是她就是又变成了所有丫鬟的公敌。

“都给我滚,不准碰我!”

宋澄才刚到门口,便听见了宣祁的声音,走进屋内时便看见碎了一地的花瓶和茶杯,大小姐和几个丫鬟站在离宣祁三米之外个个面面相觑。

“大小姐,霜儿来了。”孙姑姑好声说道。

“霜儿?”宣祁闻此,一脸醉醺醺地说道。

“公子,奴婢来了。”宋澄绕开那些碎渣走到宣祁身边。

“你这丫头如此不懂规矩,这半夜地不知去了哪,让人一通好找,可是仗着小公子疼你便这般无法无天?今日先不与你计较,快些服侍小公子歇下要紧,明日自己去孙姑姑那里领罚!”大小姐气得甩袖走人。

宋澄觉得很无奈,自己并不是很想照顾一个醉鬼,看来她得建议宣祁再找一个丫头。

“霜儿,你这眉眼……像她……像她……”宣祁眼神迷离地盯着宋澄,手晃悠悠地抬起想碰她的脸,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她心想,可不能碰,万一碰了将她涂抹在脸上的那些东西都蹭掉了可怎么办。

“公子,霜儿扶你去歇下。”宋澄连忙将宣祁带到寝室,让他躺下休息。

“你不准走!”宣祁突然抓住宋澄的手,宋澄觉得自己满脸问号,这个宣祁,又在发什么疯?

“公子,奴婢不走,你快些休息吧,奴婢就在这陪着你。”宋澄假笑,笑话,她也很困的好不好,等宣祁一睡,她就立马开溜。

“真的吗?”宣祁突然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宋澄愣了愣,点点头,算了,看在他醉酒的份上,晚点开溜也行。

“不过话说回来,公子你为何今日会喝得这般醉?”在宋澄看来,宣祁并不是那种喜饮酒之人,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习武和看兵书。

宣祁突然坐起身,把宋澄吓了一跳,随后他转头四处查看,对宋澄小声地说:“这里没别人吧?”

“没有没有!”

“那我悄悄告诉你,我今日是想去见她,结果被爹爹拦下来了。”宣祁耷拉着脑袋,感觉更加可怜了。

“她?”所以宣祁一直说的她她她到底是谁?

“三公主。”

“什么?”宋澄怀疑自己听错了。

“闻言三公主卧病在床,任何人不许探访,可那日宴会上陛下那般拒绝了硫国使者求娶二公主,那想必是要三公主出嫁,区区硫国,怎么可以让三公主联姻!”宣祁越说越激动。

“一开始我以为三公主是真的病了,可这都大半月了还病着,我猜想是公主要被安排代替二公主和亲,陛下害怕公主逃跑便将其软禁起来了,我要去救她!那硫国,待我执掌军权,我势必要他好看!”宣祁义愤填膺。

“你……你为何要去救公主?我听闻……好似你们并不和?”宋澄听完心中也是惊讶的,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知道她的情况后去救她于水火之中,可她又转念一想,这也许不过是宣祁醉酒的胡言乱语而已。

“我们先前,确实有误会,不知为何公主好似并不怎么喜欢我,而我好似也没做过什么,可那都是我想错了,公主挽弓射箭救我于虎口之下,我也该救公主于危难之中。”宣祁说得一脸正气。

宋澄笑了笑,她从来不曾想过原来右相的小公子会是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原来曾经那般反感的人,也只是因为不了解,就将人定了罪。

“而且三公主不似一般女子。”宣祁托腮若有所思。

“有何不同?”她不就是……不大会舞文弄墨吗?

“善武,特别是射箭,我敢说天下女子无人与她相同,她的箭术太过精湛,可她的这一切都与那些书香气息的柔弱女子太过不同,我曾经一度想超越她,想令她折服……可我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可是公主,公主有这样的作为,我该景仰她才对,我好羡慕那些在学堂中能和她作伴的人……要是我也能和那些人一样和她一齐便好了……”

宋澄没想到这右相的小公子是个这么缺朋友的人,罢了罢了,下次上学堂带他一齐玩好了。

宣祁说着说着,突然转头盯着宋澄,然后继续说:”真的好像……我曾经见过许多容貌与她有五六分相似之人,可眉眼如此相像的,却还是第一次,你真的……“

宣祁没说完便倒了下去呼呼大睡,宋澄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像什么像,这就是本尊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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