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二公主……羽妃……”
春桃慌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语无伦次地说着，看似受到不小的惊吓。
“好好说话。”这一大早的，宋澄才刚起，心情还甚是平缓。
春桃缓了缓才说：“二公主一早被发现暴毙在羽妃娘娘宫中，太医说是中蛊而死，而羽妃娘娘因使用蛊术被反噬重伤，如今也瘫痪在床。”
宋澄系着衣裳的手顿了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敏当时应该是暴毙在西院的，却不料这兜兜转转的竟回到了始作俑者屋子里，还上演了这么一出，是谁的安排，慕恒吗？
“公主，如今这宫中出了好多事，还好你近几日也没出去走动，听着就觉得可怕，之前你还接触过那羽妃娘娘呢。”春桃上前去帮宋澄系好衣服带子。
靠着安明开的药，暂时抑制住了宋澄体内的蛊虫，宋澄稍微好转些时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
可不知怎么的，她也越发懒了，她不想出门走动，索性慕恒就时常来寝宫看她，有时都能一整天陪她呆着。
宋澄穿戴好踏出房门，只见慕恒早已在前厅等着，他又一早来陪着她用早膳了。
早膳依旧是宋澄平日宋澄喜欢的鸡丝粥，可还没吃几勺，她便没了食欲，她明白如今这身体是每况愈下了。
慕恒见状也放下玉勺，轻声问：“不合胃口吗？”
宋澄摇头，“吃饱了。”
慕恒微微皱眉，他了解宋澄，她绝不会是那种浅尝即止的。
“羽妃那事，是你做的吗？”宋澄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不是。”慕恒放下玉碗，索性也不吃了。
慕恒这回答不禁让宋澄有些纳闷，若不是慕恒，那还是谁？
正思索间，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姐，是我做的。”宋和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宋澄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就忘了宋和早已和当初不同了呢。
宋和走上前几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可怜，“阿姐是在怪我吗？”
宋澄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宋和这样做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只不过宋和这做法，也无异于将皇帝直接逼上了死路。
她是没想过宋和会对皇帝如此狠得下心，毕竟皇帝自小对他悉心栽培，再怎么说，也算半个师傅了吧。
宋和微笑着坐了下来，“父皇对阿姐不好。”
他有一颗玲珑之心，莫约能猜得到宋澄的想法，这便是他的回答。
宋澄有些哭笑不得，“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今朝中众臣都在因这事对父皇不满，纷纷上书求立储君共同协理政事，如今就只能等父皇立储了。”宋和回答。
“那萧蔚如何了？”慕恒突然问出这一句。
萧蔚？那个禁军统领萧蔚？怎么扯到他了？宋澄一头雾水，她现在怀疑慕恒和宋和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他答应了。”宋和笑得一脸狡黠。
果然每个人心中都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萧蔚看似忠于皇帝，为人也出了名的公正，但越是看着如此密不透风，实则心中定有私藏已久的事。
“不过他有个要求。”宋和故意卖关子。
“什么？”慕恒问。
“他要皇后。”
宋澄喝着茶水差点一口喷了出来，禁军统领萧蔚和当朝皇后宣灵？
“阿姐还不知道吧，这事我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查到的，这事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像是有人故意掩埋此事一样。”
宋和开始诉说着一桩往事，这禁军统领萧蔚从前并不叫萧蔚，他只是个庶民出身，很早之前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无名无姓，经常食不果腹，机缘巧合之下，在濒死之际遇见宣灵，宣灵当时还是宣府的大小姐，她给他食物，赐他名字，还将他带进宣家军训练场，给了他一份马夫的差事。
之后在当今圣上夺帝时为皇上挡了一刀，自那之后才渐渐成了皇帝的心腹。
萧蔚本就有习武的天赋，再稍加训练，他的武功日增益进，便少有敌手了。
当皇帝登基，原本有意将他封为将军，想让他分走一些右相的兵力，可他拒绝了，说只愿一直在宫中当禁军统领，守卫皇上，皇帝感动不已，他才一直当着禁军统领。
萧蔚虽有不少妾室，却未娶妻，也没有任何子嗣，这不禁让人猜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可并无人真敢探寻真相，再说这萧蔚虽不及朝中重臣权重，却也是自有威严的，这样一来，便谁也不敢言语。
可谁都想不到，事实竟会是这样的，凭萧蔚的身手，完全可以不用留在这深宫之中，可他为了保护他心中的那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怕那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他也依旧毫无怨言地守着。
宋澄听得目瞪口呆，“这……当年皇后娘娘救萧蔚时，他们才几岁？”
宋澄搜寻着记忆，她印象中的萧蔚并不像皇帝那般上了年纪。
“当年皇后娘娘十七岁，而萧统领只是个十岁小儿。”
宋澄这下震惊得说不出话，虽然她并不是很清楚宋和与慕恒到底要这萧蔚帮什么忙，但她知道，绝不会是一些简单的事，若是右相真的策反，那皇后肯定自身难保，而那萧蔚最后，要的也不过是保全皇后。
“右相大人不会坐以待毙。”慕恒突然出声。
宋和转头去看慕恒，只见慕恒又说了一句：“所以如今一定要做好准备。”
——
皇帝为那羽妃之事焦头烂额，还有那往上递的一本又一本的立储折子，他根本没什么上朝的心思。
所以早朝草草结束，宋睿一出门便看见了在一旁的候着的宣冀，宣冀是右相的人，他认得他。
“右相大人请大皇子去他府中一聚。”
宋睿点了点头，关于宋敏突然暴毙，他也有很多事要问右相，所以他抬脚便上了宣冀准备的马车，却没发现，有另一辆马车跟着他们一同到了右相府门口。
马车停下，宋睿下车才发现另一边和他一起下车的国师。
“国师？”宋睿有些讶异，他从未听国师和谁有交情，看来这右相和国师之间的关系藏得真深啊。
“大皇子。”国师对宋睿微微行了个礼，便跟着他抬脚进了右相府。
右相府书房
右相刚从上宸宫回来，宋睿和国师便来访了。
“外祖父，敏儿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在那羽妃宫中暴毙身亡了？”宋睿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宋敏可是他的亲妹妹。
“太医不是说了吗？是那羽妃谋害二公主。”右相面不改色地转述。
“怎么可能？外祖父，那南疆人和敏儿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何要害她？”虽然宋敏向来自命不凡，可她与那南疆人从未有交集，却死在南疆人手上，说什么宋睿都很难接受这样的解释。
右相并不马上回答，他心中再清楚不过，是羽妃利用了宋敏，这才让宋敏送了命，羽妃本来谋划得也许是天衣无缝的，让宋敏去杀楼兰世子慕恒，若成功是再好不过，可若是不成功，宋敏暴毙在西院，饶是慕恒巧舌如簧，也百口莫辩。
可这事问题就出在羽妃还是漏算了皇帝也会到西院，而且还擅自将宋敏的尸身藏了起来，羽妃自己还被倒打一耙，自食其果。
真是败笔。
“外祖父，到底是谁害的敏儿？”宋睿咬牙切齿。
“南疆人。”右相的回答依旧不变。
宋睿有些崩溃，他自是知晓右相不会骗他，可他还是想不通为何那南疆人就偏偏要杀宋敏。
右相想着，羽妃确实是罪魁祸首，可羽妃要动手时，他明知此事，却也并不阻挠，这样说来，兴许他也是半个帮凶，可他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宋敏的死，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步走废了的棋子而已。
“兴许是公主做了什么惹得那南疆人不高兴了吧，毕竟外邦人爱使些歪门邪道，脾性向来也难捉摸。”右相不想继续看宋睿如此绝望，索性随口扯谎。
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在还没查到更多的情况下，宋睿也就将信将疑了。
“如今朝臣纷纷上书立储，支持四皇子的呼声高你一头你可知？”
右相的话如一盆冷水，浇醒了正沉溺在悲痛中的宋睿，此时他心中更凉了，简直没一个好事！
“外祖父，我……我该怎么办？”如今宋睿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
右相看了看宋睿，越发觉得他一无是处，“你莫要轻举妄动，我叫你来，只是想与你说不必多虑，一切自有我安排，你只要按我交代的去做便可。”
宋睿呆呆地点头，如今这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便是听命于右相了，毕竟他也算是半个宣家人，右相总不会将他推至死路。
“你先回宫吧。”
宋睿起身拜别右相，神情恍惚地出了门，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往宣清院子的方向走去了，再怎么说，如今他也是同右相一条船了，总不用那般避讳了吧。
看着宋睿身影消失，国师才开口，“大皇子难堪重任。”
他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任何贬低之态。
右相默认，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国师，“这是我方才去上宸宫取来的，最后一颗长生不老丹。”
国师伸手恭敬地接过，这长生不老丹是上宸宫专门为皇帝炼的，这么多年来皇帝隔三岔五的便要服此丹。
“是时候了。”
右相望着窗外的天，方才还一片晴空万里，如今却阴云密布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可阴云总是密集依旧才会霸占晴空，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