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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邪

最近宫中都在流传二公主宋敏性情大变,常常忘事不说,还暴戾无比。

寝宫中,宋敏抱头蜷缩在床上,她想尝试捕捉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可永远一片空白,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心生恐惧。

“敏儿!”

宫女打开房门,皇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母后。”宋敏忍不住扑进皇后怀中大哭。

“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母后。”宋敏很绝望,就算她想到了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早已忘了要说什么。

“太医可有来看过?”皇后安抚着宋敏。

“太医?太医为何要来?”宋敏呆呆地问,“母后?你为何会在此?”

皇后大惊,全然被宋敏这个样子吓到了,这宋敏看着毫发无伤的样子,可怎会这般怪异?

“来人!请右相大人来。”

“母后,为何要叫外祖父进宫?我怕。”宋敏垂下眼帘。

皇后一脸沉重,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抹去。

“我……我怎么哭了?”宋敏也伸手摸脸,不可置信,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敏儿,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害你的。”皇后满是痛苦。

右相一下朝,便被皇后的人引到宋敏的寝宫。

“外……外祖父。”宋敏看着不苟言笑的右相,心生畏惧。

“父亲,敏儿近来很古怪。”皇后有些着急。

“怎么了?”右相看着宋敏空洞的双眼,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我好像记不住东西,我不知道,我……外祖父,你为何在这?”宋敏抬眼一脸疑惑地看着右相。

右相皱眉,他想他大概是知道为何这宋敏会如此怪异了,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皇帝还是十皇子时带来的那个奇人,那人也用过此类的手法,为十皇子铲除仇敌。

而那个奇人,就是早逝的兰嫔,她是南疆人,新封的羽妃,也是南疆人。

可这羽妃加害宋敏做什么?

“皇后娘娘,先看好公主,此事我会想办法的。”右相还未查清这事的来龙去脉,便不会轻易动手。

“父亲,你定要救救敏儿。”皇后一脸祈求。

右相不说话,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回到府中,右相便马不停蹄地派人去调查那南疆圣女羽,原先他不明白她的来意,可看她却对宋敏下手,可能事对宣家的一个潜在的隐患,他不得不防。

当夜,右相没等到前来汇报的暗卫,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右相大人。”

羽妃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右相的书房中,纵然是功力深厚的右相也并未察觉半分,他不免觉得诡异。

羽妃只是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放了下来,自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右相大人不必多心,我只是有些事想与右相大人相商。”

“我与你个外邦人有何好商量的?”右相觉得她莫名其妙。

羽妃只是笑笑不语。

右相平静了一下心情,问:“你为何要给二公主下蛊?”

“右相大人若是想知道,不妨先别插手此事可好?”羽妃抬眼看着右相,眼中尽是邪魅。

“你要做什么?”

“与硫国和亲之人,前有明珠郡主,后有二公主,虽说二公主身份尊贵,有宣氏血脉,可也并不是唯一能嫁硫国的人,不是吗?”羽妃轻描淡写。

右相冷静地看着羽妃,他突然发现,也许南疆入皇朝,皇帝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帮助,反而是引狼入室。

“也许二公主能做得事,比这联姻来的更多,比如,杀那楼兰世子。”

右相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羽妃。

“虽说这楼兰世子有天选之子的身份,可真正让人忌惮的,是他本身,他已经显露出他的爪牙了,若是能除去这一劲敌,岂不乐哉?”羽妃循循善诱。

右相有些动心了,羽妃说的其实并无道理。

“大人不必担心,我不会与大人为敌,反而呢,我也觉得,这宋氏皇族,是时候该走到头了吧。”羽妃笑着说。

右相思索一会儿,也笑了起来,送到门口的美事,试试又有何妨?

——

这日,宋澄从骑射场回寝宫的路上,途经御花园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春桃,那是我皇姐?”宋澄不敢相信,宋敏竟会爬在栏杆上喂鱼。

春桃看了一会儿,也略带震惊地说:“好像真是二公主。”

宋澄不免多看了几眼,她倒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宋敏,从前的宋敏一点也不喜欢喂鱼,更别说盯着一群锦鲤傻笑了。

“公主,宫人们近来都说啊,这二公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经常前言不接后语。”春桃悄悄在宋澄耳边说。

宋澄越听越纳闷,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变个样子?

莫非这是宋敏的障眼法?可宋澄不觉得宋敏能高端到玩这种操作。

“喂——那边的。”

宋澄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宋敏指着她。

“过来。”

宋澄端着心中的疑惑往宋敏那边走,她倒是要看看宋敏想干什么。

可宋澄才刚走到一半,便看见宋敏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转头又去喂鱼,还一脸傻笑,完全不记得刚刚的事。

宋澄停下脚步看着宋敏,宋敏转头再看见宋澄时,却是一脸厌烦,“你在这做什么?”

“我……”宋澄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宋敏这变得也太快了。

“真是晦气。”宋敏丢下一句话,伸手将一旁的鱼食打翻,“这些鱼看着也碍眼,都吃了撑死去吧。”

这个画面堪称魔幻,宋澄还迟迟未能缓过神来,宋敏已经领着宫女走远了。

“春桃,我这……”宋澄感觉自己有些无法表达。

“看来宫人们说的真的不假,这二公主真是变得有些奇怪,公主以后见着她还是别靠近的好。”春桃也有些招架不住宋敏变脸的速度。

“太医可有给她瞧过?”

“可能有吧,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她莫约真是病了。”宋澄觉得自己有些词穷。

“是啊,可下个月二公主便要去硫国和亲了,听说皇后娘娘为了这事都急死了,突然觉得二公主也不容易,这一场飞来横祸的。”

不知为何,看宋敏这怪模怪样,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宋敏感觉自己的脑中那一片空白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她都能站着或坐着一动不动,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甚至有时候会恍惚,不知为何自己会身处那个地方。

越来越严重了,她知道,可却无药可医她这状况。

“你们都出去吧。”宋敏遣散宫女,将自己关在房中。

她悲观地想着,如今这情况,恐怕也是命不久矣了,与其还出去乱晃闹得人尽皆知,还不如躲着,兴许还能保全些面子。

可为何偏偏就是她遭遇此横祸?

她不免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不知是哪个宫女换了香炉中的香,今日的香闻着却让她越发觉得舒服,渐渐的,她靠在榻上睡了过去。

“毁了他、毁了他、毁了他……”

一道声音出现在宋敏耳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毁了……谁?

宋敏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慕恒的面容,紧接着便是慕恒和宋澄穿着大红喜服拜堂的样子。

不……不……

宋敏瞬间怒气攻心,正是这一刻,她瞬间被丢尽了黑暗中,她彻底没了自我。

“起来吧。”

榻上的宋敏突然睁开眼,直直地站了起来。

一个身影围着她看了一圈,满意地笑了笑:“不错。”

宋敏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也张嘴说了两个字:“不错。”

那人低头笑了起来,随手拿过一旁的食盒,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白色的瓶子放进去,伸手拿起宋敏的手。

“替我给西院那位送个好礼吧。”

宋敏僵硬地转头看着那人。

那人在宋敏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毁了他。”

宋敏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上握住了食盒,抬脚向外走去。

一路上,她避开宫女和太监,独自前往西院。

“劳烦通报一下,我有事想见世子。”宋敏小心翼翼地跟守在门口的安图说话,全然不见方才的僵硬之态。

这宋敏安图是见过的,上次与慕恒不欢而散,可此时却一再来到西院,还是独自一人,他不太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世子不在。”

宋敏抬头看着安图,“你是他的贴身侍从,你若在,他也在吧。”

安图对上一双毫无生气的双眼,却更加疑惑,一个正常的人,怎会有这样的双眼?

灵活的语气和死气沉沉的双眼简直格格不入。

“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莽撞了,我只是……想来……”宋敏低下头,一副可怜的样子。

然而安图全然不为所动。

“安图,让二公主进来吧。”

慕恒的声音响起,他其实早就听见宋敏的声音,正巧他也听了近日宫中的流言,正是好奇这宋敏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安图移开了几步,宋敏迅速收起脸上的可怜,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屋中,慕恒正看着宋澄给他的那本用南疆古文写的书,上面说到,巫术与蛊术结合,亦正亦邪。

其中有一项邪术便是,以蛊术蚕食人脑,再以符咒驱之,方可为其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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