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一本书。
书的封皮上写有古法的“拳剑”二字,沈卿红与沈修白虽未见过《拳剑总谱》,但想来也就是这一本了。
不过那柄剑姐弟俩就看不出来历了。沈家剑法虽然有名,但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名剑流世。毕竟沈家剑练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将真气凝成剑形,这样不仅方便隐匿,也比凡铁更加锋利。所以沈家也无人去收集那些名剑。
暗格中的剑造型古朴,剑柄与剑鞘上都没有什么特别装饰点缀,仅看外表,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沈怀玉并未向二人解释这一书一剑的来历,而是直接说道:“这两件东西,你们两人各选一件。”
沈卿红与沈修白都不明白父亲此举含义,但沈怀玉神情严肃,二人也只好照做。
沈卿红略一思索,抓起暗格中的那柄剑,说道:“我瞧这柄剑顺眼,就选剑好了。”她虽不知道剑的来历,但《拳剑总谱》乃是沈家至宝,沈卿红当然清楚此书的重要性。所以她把书留给弟弟,由自己来承担这柄来历不明的剑。
“我也想要这柄剑。”哪知,沈修白的动作比她更快,径直将暗格里的剑取走。
“修白,你......”沈卿红缓缓说道,“《拳剑总谱》才是属于你的东西。”
《拳剑总谱》乃是历代沈家当家所有之物,沈修白才是沈家的继承者。
“我连沈家的入门功夫也没来得及练,《总谱》对我无用。”沈修白笑着说道。
沈怀玉看着谦让的姐弟二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曾被大家视为沈家前所未有的天才,几乎所有人都看好沈怀玉能够中兴沈家,甚至带领沈家步入巅峰。可他却把时间都用在了养育这对姐弟身上。无数人劝过沈怀玉,让他另娶妻室。毕竟一个女子,一个病夫,两个都成不了材。但沈怀玉在妻子死后,坚持不再娶,全心全意教沈卿红武功,为沈修白求药治病。
沈卿红天资在同辈中虽然不错,但终究是女流之辈。沈修白常年卧病在床,至今没有开始习武,要说他有能力继承沈家那更是天方夜谭。
而沈怀玉因为分神照顾这对姐弟,这些年自己的修为进境也逐渐放缓。当年万众瞩目的天才,最终并没有带领沈家走出困境,在外人看来,沈怀玉的成就实在有些令人失望。
但对沈怀玉来说,只是看着眼前的这对姐弟成长,他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黛儿,孩子们长大了。
沈怀玉面露微笑,忽然回想起了与亡妻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半晌后,他看向二人。
“卿红,《总谱》就由你收下吧。”沈怀玉忽然说道。
沈卿红神色一震,连忙摆手拒绝:“不、不可以,哪有女子做当家的道理?”
“我看也无不可。”一边的沈修白说道。
沈卿红正色说道:“沈家历来就没有女子当家。”
“过去没有,不代表未来不能有。”沈怀玉轻声说道,“不过此事我不可独断专行,你带《总谱》北上,去找你外公,有他支持,未来你继任当家才能顺利。”
“不、不、不可,此事不可。”沈卿红还在摇头。
“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于你。”沈怀玉说到这里,忽然咳嗽了两声,而后接着说道,“但眼下,《总谱》仍先交由你保管。”
沈卿红听到只是交给自己暂为保管,这才犹犹豫豫地接下。
随后,沈怀玉看向沈修白。
“修白,这剑就交给你了。”
沈修白郑重地点头。这剑既然能和《拳剑总谱》藏在一起,想必来历也不简单。
“此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比那些神兵利器更加贵重,”沈怀玉似乎看穿沈修白心中想法,缓缓解说道,“因为这是对沈家有大恩的恩人遗物。”
一边的沈卿红忍不住问道:“既然是遗物,又为何要这样藏起来?”沈修白同样有所疑惑。
沈怀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有一个传闻,传闻此剑曾为一位绝世剑仙所有,若能参悟出此剑中的秘密,便能学会剑仙的绝世剑法。”
沈修白连忙说道:“我连沈家剑都还没学过,肯定参悟不出来!”
“哈哈。”沈怀玉笑了两声,说道,“那不过是传闻而已,不可取信者十之八九。再者说,我们沈家有沈家剑法,也用不着去参悟什么剑仙的剑法,我将此剑托付给你,是另有一件要紧事交代你去办。”
“什么事?”沈修白竟有些懵。由于从小体弱,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被人照料,很少能帮助别人。这时父亲有要紧事托付于他,沈修白回过神来后,顿时感到胸中热血翻涌,暗自下定决心不论如何要为父亲将此事办到。
“你要将此剑交给昆仑鹤先生。”沈怀玉叮嘱道,“见到鹤先生后,你要一切听他安排。”
沈修白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一边的沈卿红却皱起眉来。此去昆仑路途遥远,而且那里气候严寒,山上常年积雪,又是修道者的聚集地之一。沈修白从未出过远门,这时父亲吩咐他去往昆仑,沈卿红实在有些担心。
“好了,你们各自回房收拾,准备好后,即刻出发。”沈怀玉这时说道。
姐弟俩一怔,没想到父亲竟然催得如此之急。
见姐弟二人还在犹豫,沈怀玉又说道:“还不快去?”
沈卿红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说道:“今日我们将孙千毫赶走,他日孙家必会再次寻衅,父亲,我得留下来助你!”
沈修白也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
“你们两个......”沈怀玉叹了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若不走,以后便不要再叫我父亲。”
“父亲!”沈卿红急红了眼,泪花在眼眶中闪烁。
沈修白虽然沉默,但心中酸楚,一点也不比沈卿红少。
沈怀玉转过身去,黯然说道:“走吧。”
说罢,他的视线在沈家众牌位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最尾端的那枚牌位上。
黛儿,孩子们终于要离开我们了。
沈怀玉面露微笑,一颗泪水却从脸颊上无声地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