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家。
沈修白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你终于醒了!”惊喜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一个柔软的身体就已经扑在了他的身上。
“姐,你怎么了?”沈修白有些懵。
沈卿红一把将沈修白推开:“你还敢问?!你昏迷了三天,我还担心你不会醒过来了。”
沈修白这才回忆起自己跳崖了来着,随即一脸惊愕:“我没死?”
“你当然没死,不过我和你爹倒是快被吓死了!”沈卿红的眼角挂着泪珠。
“我没死......”沈修白只是呢喃着这几个字。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死,身上连一点伤也没有留下。
可沈修白明明记得自己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你可不能死,你若死了,家兄的婚事就要推一推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正是药王孙百草之子,孙千钧的胞弟孙千文。这个孙千文平日里飞扬跋扈,性子乖张,在江湖上留下不少恶名。但近年来孙家势大,大家也只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千文,你若不是真心探望,就请出去!”沈卿红强压着心中怒气。
孙千文轻浮一笑:“小嫂你别生气,等你嫁过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说罢,他竟伸手向沈卿红的脸颊摸去。
沈卿红面色一愠,正要挥手挡开,一只手却来得更快。
没人看清沈修白的动作,他就已扣住了孙千文的手腕:“你手脚放干净些!”
孙千文大怒,想要挣脱,哪知数次用力都纹丝不动。
这病夫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孙千文脸上涨得绯红,使尽全力往后一拉。
这时,沈修白忽然松开了扣住的手腕,孙千文一拉之力落空,顿时连退数步后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卿红心中惊讶,弟弟常年体弱,那孙千文虽是个纨绔子弟,但也绝不是脓包,为何沈修白竟能将他制住?
孙千文哪里如此出丑过,当即破口大骂,挥拳冲了上来:“你这病痨鬼!让小爷教训教训你!”
眼见着孙千文气势汹汹,沈卿红怕弟弟吃亏,忙提起真气,凝神应对。同时心中暗忖:若得罪了孙家,修白的病又该怎么办?
沈卿红正犹豫时,孙千文的拳头已朝着沈修白的头顶砸去。
“不知死活的病痨鬼!”
孙千文嘴上骂得虽然厉害,但手上仍稍稍留力。毕竟沈修白出名的体弱,真出个好歹,他也落得麻烦。
“不可胡来!”沈卿红也在这时出手阻止,向着孙千文手腕点去。
——
孙千文的手陡然悬停。
怎么回事?沈卿红还未来得及点中孙千文手腕,对方竟然自己停下了。
接着,沈修白在沉默中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
下一秒,孙千文的身体猛地前倾,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量给牵引着一般,孙千文竟将自己柔软的脖颈送到了沈修白的手上!
隔空驭物!沈卿红心头一震。
沈修白虎口缩紧,孙千文立刻露出窒息的痛苦神色。
“你怎敢对老夫出言不逊?”沈修白声音空灵,仿佛来自地狱。
孙千文双目翻白,模糊的视野中,他注意到沈修白的眼神,其中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凌厉杀意,绝不该属于一个病夫。
就连一边的沈卿红也呆滞住了。有一刻,她甚至感觉不认识眼前之人。那个熟悉的沈修白就像脱胎换骨一般,从病弱的书生,变成了暴戾的魔王。
他要杀了我!此刻,孙千文的脑中仅有这么一个念头。
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四肢却像被冻结了一般僵硬,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眼看着孙千文的脸由红变紫,沈卿红终于回过神来。
“修白!别伤了他!”沈卿红大惊失色。
沈卿红的惊呼传进沈修白的耳膜,他身子一震,眼神也随之变得柔和。
“咳、咳!”孙千文感到沈修白手上力气陡然减弱,连忙挣脱,捂着自己脖颈退后几步。
孙千文的脸色渐渐复原,但脖子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数道乌青。
“你、你们——”孙千文本想再说几句狠话,深喘了几口气后,又想起刚才的濒死经历,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今日之事待我告知父亲,定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愤怒地一甩袖,夺门便走。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沈卿红担忧地说道。
另一边,孙千文刚出门去,就与一个高大男子撞了个满怀。
“千文世侄,何事走得如此匆忙?”男子将孙千文扶住,微笑着问道。
孙千文本想破口大骂,但眼前之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他把腹中的污言秽语都咽了回去。
“沈世叔,你养得好儿子!”孙千文一跺脚,不再回头,径直离开了沈府。
“沈世叔”正是沈卿红与沈修白之父,沈家的当家沈怀玉。
沈怀玉望着孙千文的背影,疑惑地摇了摇头。
“修白,你醒了!”沈怀玉推门进去,见到沈卿红仍候在沈修白床边,而沈修白已经从床上坐起。
“父亲,我——”沈修白想要起身,却被沈怀玉赶过来按住。
“你不要多说话,好好休息。”沈怀玉说道。
沈卿红与沈修白的母亲去世得早,所以沈怀玉对姐弟二人格外关爱。
他见沈卿红忧心忡忡的样子,主动问道:“卿儿,发生什么事了?”
沈卿红皱着眉将刚才的事说了。
沈怀玉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此事你不用挂怀,我自会处理。”
“父亲,”一边的沈修白说道,“是我得罪了他,由我去和他们辩明。”
沈怀玉轻轻一笑:“那也不必,孙千文那小子有错在先,按道理也该由他登门道歉。”
“可那孙百草......”沈卿红语气犹豫。世人皆知,孙百草此人最是护短,否则儿子也不会如此骄纵。
“别担心,爹不怕他。”沈怀玉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终于令沈卿红放心下来。
沈怀玉随后看向沈修白:“来,让我号脉。”
半晌后。
“咦——”沈怀玉表情疑惑,然后收回了给沈修白号脉的手。
“父亲,修白的身体如何?”沈卿红着急地问。
沈怀玉缓缓说道:“旧病似乎是全好了。”
“旧病全好了?”沈卿红先是惊讶,然后欣喜,“修白的身子痊愈了!”
沈怀玉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旧病虽然痊愈,但修白身体里多了一股阴寒至极的真气,就连我也捉摸不透。”
“阴寒真气?”沈卿红皱起眉来,“会不会是又染了什么怪症?”
沈怀玉再次摇头:“这倒说不准,不过这股真气留在身体里总是有损无益,让我运功将它逼出来。”
“父亲,不必为我损伤功力——”
“不要说话。”沈怀玉的手掌已按在沈修白胸口要穴上。
很快,沈修白的头顶就冒出丝丝蒸汽。
沈卿红守在门外,以防有人误闯进来。
两人运功疗伤是在午时,但直到夜色降临,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会这么久?沈卿红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开门偷看,害怕打扰到父亲运功。
“砰!”房内忽然一声巨响。
“父亲!”接着是沈修白的惊呼声。